第15章 初雪
初雪
初雪那天恰好在他們放學的一個晚上，溫流霜和黍離走在回家的路上，見忽然下雪皆是一驚。
不過二人這時也差不多已經快到家，看着漫天飄雪，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裏很少下雪，去年也是沒怎麽下，沒想到今年會來的那麽早，看來這個冬天怕是難過了。
溫流霜只道：“還是早些回家吧，後面說不定會轉成中雪。”
黍離點點頭。
二人在路口處各自轉角回了家。
回到家，家裏除了她的媽媽倒是有個“不速之客”——蕭鶴汀。
見到他，溫流霜有些驚訝。
溫母見她回來遞了一杯水給她，“外面下雪了，冷不冷？”
溫流霜搖搖頭。
“還好。”
随後，她把目光落在蕭鶴汀身上，不等她開口，便聽她媽媽道：“今天是初雪，又恰逢冬至。”
“小汀家裏沒人，就讓他來我們家吃餃子了。”
溫流霜喝着手裏的水，沒有說什麽。
自己女兒沒說話，溫母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雖然如此，她知道自己的女兒一般還是不會反對的，畢竟她和這人也算是從小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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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拍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道：“我去包餃子了，你們兩個聊聊吧。”
溫流霜繼續喝着自己手裏的水假裝沒聽見自己媽媽的話，一旁的蕭鶴汀則是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被他這麽一直盯着，她心裏難免有些不自在。
就在這時，“叮咚”一聲，她的手機響了。
她快速拿出手機，低眸一看，是黍離發來的消息。
那人先是告訴她自己到家了，然後接下來問了她一個問題。
她問她知道初雪的意義嗎？
溫流霜輕輕蹙眉，這個她确實不知道。她向那人發了一個疑問的表情。
幾秒後，那人回了消息，有三條。第一條是初雪的美景，第二條是關于初雪的一些亂七八糟的傳說和故事什麽的，第三個是黍離的一句話。
傳聞，在初雪時許下的願望會成真。
看到這個，溫流霜不知想到了什麽，競是愣了很久的神。
還是蕭鶴汀戳了一下她，才讓她回神。
她轉頭看那人，露出一個有些疑問的神色。
那人指了指桌上的柚子，“阿姨剛才給的，說讓你吃掉。”
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順利在桌上看到了一盤柚子，還有幾塊火龍果。
她看了兩眼，沒吃。
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回黍離的消息，急匆匆回了兩句便準備去寫今天的作業，卻忽然想起來今天沒有作業，老師們為了讓他們好好迎接下周的期末考試，這次并沒有留作業，只是讓他們自己複習。
忽的，她競有些感慨，這學期，過得好快……
除此，也有很多變化。比如她和班裏莫名緩和的關系，又比如突然闖進她生活的蕭鶴汀，還有和她做朋友的黍離……
一切，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逐漸變化……
莫名的，她嘆了口氣，沒去卧室，去了廚房幫自己的媽媽包餃子。那人一開始想拒絕，實在拗不過她，再加上蕭鶴汀也加入進來，這兩人一唱一和，婦女實在抵不住就應了他們。
有了他們二人的幫助，餃子很快就包完了。
此間，外面的雪也已經變成了鵝毛大雪。
溫母示意他們休息，等餃子煮好吃就好了。二人見沒有自己什麽事，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走出廚房的溫流霜并沒有在客廳坐着，而是去了陽臺。
她站在陽臺處，隔着玻璃看着外面飄飛的雪花。心裏竟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好像，很多年前，她也曾在大雪中遇見過一個人……
她站在陽臺走着神，并沒有注意到很早之前蕭鶴汀就出現在了她身後。
他站在後面盯着這個有些瘦弱的背影，心底似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這個人，多年過去，還是那麽瘦。亦如多年前，她不會照顧自己，現在也一樣。
盡管這人看上去沒什麽變化，但蕭鶴汀知道，她的習慣還是那樣。早上不會吃飯，中午拿面包墊，晚上一個人在家泡面應對……
他知道，溫流霜很聰明，是個學霸。可她卻也在某些地方顯示着莫名的笨拙。
她慌亂着僞裝着自己，以為他看不出來，實際上，她的僞裝，在他眼裏根本就不堪一擊。
上次籃球場受傷一事，這人就暴露了。
……
他站在原地想着，始終沒有勇氣動身去和那人聊天。還是溫母告訴他餃子煮好了他才敢去。
他調整好自己的思緒，作出一副輕松的樣子，後走過去。
“阿姨說餃子煮好了，去吃吧。”
“站在陽臺不太好，今夜冷，避免感冒。”
溫流霜聽着他的話，一時間沒有回應。
幾秒後，她才點點頭“嗯”了一聲。
對此，蕭鶴汀也不再多言。
三人吃飯期間，蕭鶴汀倒是一直在和溫母聊天。
“還記得你小時候挺招人喜歡的，轉眼這麽大了，果然時光飛逝。”溫母感嘆道。
蕭鶴汀也只是笑着回應。
二人說着說着，話題越來越歪，一旁的溫流霜競有些待不下去的意味。
忽然，溫母道：“還記得你們兩個沒出生時，還和你媽媽讨論過要不要訂娃娃親。”
“後面也沒有讨論出來一個結果，就……”
剩下的話，她沒說下去，蕭鶴汀自然也明白。
他道：“沒事的阿姨，我現在也挺好的。”
溫母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可惜了，當年沒能知道結果，也不知你媽媽是怎麽想的，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蕭鶴汀一開始聽到這個是有些驚訝的，沒想到她們竟然有過想訂娃娃親的想法。此時，他不知這個對他來說是好還是不好。
一時間，他有些難以判斷。
斟酌一番，他只道：“我想我媽媽的想法或許會和阿姨您一樣，畢竟你們是好朋友，想必想法在某些方面肯定也會志同道合。”
“說不定我媽媽的答案，或許會和您的一樣。”
婦女愣了愣，後笑了出來。
不得不說，蕭鶴汀在有些地方和他媽媽還是很像的。
二人聊着，溫流霜已經吃完飯遠離這裏，任由他們兩個繼續說。
她不得不承認，在話題這方面，蕭鶴汀比她要會和她媽媽聊天。
在聽到娃娃親的時候，她同樣也是震驚的。知道自己的媽媽和蕭鶴汀媽媽關系好，沒想到比她想的還要好。
不過，娃娃親，這個能不能成，她心裏的想法倒是沒有那麽強烈。
如果她遇到的那個人不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對她好，那她寧願一直單着。
況且，她現在也挺好的。
多一個人，只怕，對那個人來說會是負擔吧，畢竟她的性格那麽怪異……
……
晚上九點，這人還沒睡，依舊站在陽臺上，彼時外面的雪已經停，整個城市鋪上了一抹白色，和萬家燈火融合在一起，竟也是一份獨特的景色。
突然，有什麽東西在她腳裸抓了一下。
她低眸看去，是自家的白貓。
她眉眼彎了彎，蹲下身把它抱進懷裏，揉揉它的頭，對方在她懷裏蹭了蹭，顯然很喜歡她。
不遠處的蕭鶴汀見狀走過來，那貓見他走過來，竟有掙脫溫流霜懷抱的趨勢。
溫流霜看着自己懷裏這個“掙紮”不斷的貓，無奈搖搖頭。
蕭鶴汀一路看着這貓，心底倒有些愉悅，這貓一開始還有些抵觸他，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倒也喜歡黏他了。
他笑着揉揉對方的頭，來了興趣想調侃一下這只貓。
“上次不是還讨厭我嗎？這麽快又不讨厭了？”
白貓歪歪頭“喵”了一聲，似是在問他确定嗎？
蕭鶴汀屬實被這貓逗笑了，他把貓從溫流霜懷裏抱過來放到地上。
“乖，我和你主人有話要說，你先回去吧。”
白貓竟真的聽懂了他的話轉身離開。
随後，蕭鶴汀起身。
他走到溫流霜身旁，開口道：“聽說初雪許的願望會成真，你許了嗎？”
溫流霜愣了愣，後道：“不過騙小孩子的罷了。”
蕭鶴汀笑了一下，反問道：“是嗎？”
被她這麽一反問，溫流霜竟下意識想懷疑自己，不過那種想法轉瞬即逝。
“真真假假有什麽重要的，相信的人自然相信，不信的人說再多也是不信的。”
“說來也是。”
見他不再問下去，溫流霜心裏莫名松了口氣。
下一秒，蕭鶴汀又道：“可我許了。”
“甚至想讓它成真。”
溫流霜一頓，“那祝你早日成真。”
蕭鶴汀這次沒說話。
半晌後，他才道：“如果，今天阿姨說的是真的，我媽媽同意了。”
“你會有什麽感想？”
被溫流霜好不容易忘記的話題又被他提起，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什麽感想嗎？
她能有什麽感想，若是放在以前她可能還會想一想，但現在，她不會。
不為什麽，只因有些東西現在的她不想深究，沒有意義。
她久久不語，蕭鶴汀心裏似乎也有了答案，他眸內劃過一絲悲傷，有些苦澀的笑了一聲。
察覺到氣氛低沉下來，溫流霜心底劃過一絲莫名的苦澀。
她輕嘆了口氣，道：“有什麽感想說不出來，只是會想，阿姨要是在，見到你如今的樣子應該會驕傲。”
蕭鶴汀有些震驚，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
明知她在轉移話題，他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順了她的意。
他“嗯”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正當溫流霜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麽時，蕭鶴汀又道：“溫流霜，我們做個賭吧。”
什麽？
溫流霜心下一驚，錯愕的看他。
蕭鶴汀面色很認真，不像是要開玩笑的樣子。
對此，溫流霜也只好認真起來。
“你賭什麽？”
“賭這次期末考試，如果我比你高，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溫流霜下意識想拒絕，卻忽然發現他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賭過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好啊。”
……
蕭鶴汀走的時候，外面又下起了雪，看着漫天飄雪，他想起了自己的那個願望。
他的願望很簡單，和這人守餘生。
轉眼間又想到那人說不會實現，想着想着卻是笑了。
不試試怎麽知道。
哪怕有一點希望，他也會去賭。
他蕭鶴汀，怎麽會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