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撒糖
撒糖
回到宿舍已經很晚了，甯羊雙眼哭的發疼，她坐在學校附近的便利店外發呆，看着背包裏頭的牛皮紙袋，深吸一口氣後，看起了當初那份，應該要寄往醫療檢舉機構，卻被攔截下的報告。
內容大概與鄧熙明說的一致，只不過正式的報告上的醫療用詞更為專業嚴謹，引據實例來指出不合理之處，看得出寫這份資料人的一絲不茍。
想到鄧熙明說，此人寫這份資料的時候，還只是剛下臨床的醫學生，對于對方的真實身份，他已經着手在查，不出意料之外的話，這兩天就可以告訴她。
甯羊忍痛看着資料中夾帶的證據，其照片中母親的身軀慘狀令她目不忍視，曾經溫柔的臉龐早已逐漸在心中模糊。
被人如此反覆折磨，病入膏肓都見不着最愛的子女一面......甯羊緊抿着唇，白皙的臉隐在昏暗的陰影中，半明半滅中，低垂的眼簾遮蓋住眼底難以抑制的恨意。
上輩子她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可是上天給她安排的結局卻是失去摯愛的親人、愛人殘忍的背叛、繼母和妹妹的掠奪....最後以刀自刎這樣慘烈的死法，倒在血泊之中，結束一生。
這一世，她不會像板上魚肉一樣，任人掂量擺布，她會守護哥哥，并讓所有欺淩她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所有屬于她的一切，她再也不會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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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雅，全市地段最好的高級住宅，後倚北城市中心的繁榮，前有萬坪綠意盎然的公園，近市政核心生活圈，到這座城市的哪一個地方都方便。
頂樓層，站在大片落地窗，眼前是北城最好的夜景，一往望去絢爛的萬家燈火，盡收眼底。
屋內的開放式廚房就如剛交屋時般嶄新幹淨，回到家後，周時衍走到冰箱前，拿出了一瓶水，咕咚咕咚幾口地喝完，煩躁的一把擦掉唇上的水漬，他不知該不該把今日之事告訴甯鈞璨。
雖然感覺事情不尋常，可是這種特殊的狀況如果還沒查明只會害了甯羊，萬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拿起手機，周時衍點開了女孩的朋友圈，很正常就是一個正常大學生的生活，與同學出去、上課、打工，單憑甯羊家世，物質上是不會匮乏的。想起前陣子甯鈞璨所說的精神狀态反覆，以及繼母對她的态度…..周時衍憂心，如果只單純因為童年缺愛，這件事就比較棘手了。
如果他不提前告訴甯鈞璨，事情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他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正當他準備給自己好友打電話時，頓了頓，想起甯鈞璨說自家妹妹有到他當年實習的醫院住過院，在甯鈞璨簡略描述後，他一下子就有印象了，畢竟當時的甯羊就像個小惡魔，調皮任性的太讓人印象深刻，成天讓一群醫護追着她手忙腳亂，他估計當時一同實習的同學，沒人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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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女孩失去母親的那一晚。
小孩歇斯底裏的大哭大鬧，哭得聲嘶力竭，還用力地咬着他想把她拉開的手不放，周時衍微微垂眸，握着手機的右手，彷佛還有兩個淺淺的牙印…….
明明都是在借由哭泣訴說心中痛苦，以前是宣洩的嚎啕大哭，現今卻只敢一個人在小巷裏，壓着嗓子一聲聲深怕被別人看見的清醒壓抑的哭着。
壓着嗓子哭那麽久，該有多疼啊…….周時衍默默地放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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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三，南科大3樓A1教室。
位處低樓，臨樓種植一排梧桐樹，陽光很難滲入,只有偶爾幾片斑駁的光點灑進教室，照在每一張年輕朝氣的臉龐上。
“甯羊，什麽時候還可以一起出去玩？”
“對呀，找一天你沒打工的時候再一起去唱歌！”
甯羊正低頭翻看手上的書，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微抿着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她擡頭回應同學的邀約，微笑的說：“好呀！我在安排時間。”
校園裏的朝氣蓬勃，和大部分友善的同學，讓她沉重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甯羊轉而問起鐘晨陸東岩的事時，後者一臉心虛，雖然不知道甯羊是哪裏來的消息，但還是跟她坦白了，據鐘大美女的說法，是她寧缺物濫多年，終于遇到她的靈魂伴侶了。
“确定關系了”
“還沒。”
“睡一起了”
“......嗯。”鐘晨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點頭。
這兩人手腳不會太快嗎？
“是不是真愛不曉得，但這個節奏快的有點像PY。”甯羊給出了結論。
鐘晨看了甯羊一眼，小聲地說，“我有問過詩曼，她說這年頭，再一起前先試試.....合不合，挺正常的。”
或許是甯羊的表情過于質疑，鐘晨接着不甘示弱的說:“你和韓臻的事，也沒有跟我說啊，而且你還腳踏兩條船.....”
“我腳踏兩條船”想起聯誼那天，陸東岩的态度，甯羊無語了，韓臻看起來是很可口沒錯，人品好性格也不算差， 但加上她上輩子的年齡，實在太鮮嫩了點，她下不了口.......
而且，就算韓臻在無意間對她暗許芳心，她什麽時候又腳踏兩條船了，另一條是誰，怎麽她本人都不知情
甯羊跟鐘晨解釋，她之所以會和韓臻變得比較熟，只是因為他幫自己換了二個禮拜的藥，而她打算請他吃頓飯回禮，可沒其他了。
“真的嗎？”鐘晨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還在為甯羊沒有跟她分享生悶氣。
“別生氣了，以後有什麽事我都會第一個跟你說。”甯羊保證道，而後彎了彎嘴角，明白了要怎麽讓閨蜜消氣：“不然這樣，我今天要請韓臻吃飯，你叫上陸東岩一起來，如何？”
“真的嗎？那我先跟岩岩說一聲。”鐘晨一掃先前郁悶，展顏而笑。
本來今天韓臻要來學校接自己的，但上午甯羊接到他的電話，說因為另一個同學身體不舒服，可能會晚一些，甯羊想想自己也沒事，可以先到醫院等他。
因為不知道要等多久，甯羊正覺得有些無聊，現在拉上鐘晨一起，解決了這個問題，還可以順便“洗清”她的嫌疑。
何樂而不為？
北沭醫院。
今日手術室裏，氣氛特別壓抑，由于主刀周時衍醫生的惜字如金，整個手術室格外安靜，沒人敢大聲交談。
“大家辛苦了。”
好不容易熬到手術完美結束，周時衍離開，手術室裏剛剛大氣都不敢喘的醫護，紛紛松了一口氣，同時猜測不知道什麽事讓周醫生如此煩心，從頭到尾冷着臉，簡直快把一衆人凍死了。
周時衍脫下無菌手術醫和手套，走出手術室，買了一瓶水，他壓下心頭蔓延的煩躁，正當進退兩難，有點後悔答應同學的無理要求接下這燙手芋泥時，就在看到了正走近醫院大廳的甯羊。
他站在二樓與她對視了一秒。
甯羊穿着一件鵝黃色荷葉邊上衣，搭配白色輕盈長裙，一頭黑發披在肩上，襯的唇紅齒白，她微微仰頭望像他，
露出優美的天鵝頸，瑩潤潔白。
“燙手芋泥”一點都沒有自覺的朝周時衍揮揮手，嘴角是溫柔乖巧的微笑。
明明昨天哭得那麽傷心，今天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周時衍越發覺得甯羊明明年紀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孩子，他卻看不透她隐藏在善良溫和外表下的心思。
周時衍默默的看了一眼，朝她微微颔首後轉身離開。
甯羊一進醫院大廳，遠遠的便看見樓上那個修長清俊的身影。
甯羊不禁想，周時衍應該是她看過穿白大褂最好看的一個了。
他站在三樓的透明玻璃圍欄前身子向前傾斜，帶着淺藍色的醫用口罩，露出半截挺拔的鼻梁，眉眼之間有着一股衿貴的氣質，原本正低頭看着底下來來往往的護理人員以及病患家屬，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視線接着落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交的瞬間，周時衍輕輕的抿了一口手中的水，甯羊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目光比起往日更來的冷淡，還帶着一絲不亦覺察的探究。
她什麽時候得罪周醫生了嗎甯羊不介意周時衍冷淡的态度，朝他熱情的揮了揮手。
後者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而後轉身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甯羊不禁想起鐘晨說她腳踏兩條船，難道流言中的另一條正是周時衍
北沭醫院，休息室裏。
前段時間被調去最累的科室支援的陸東岩，回來後簡直精神百倍，覺得人生又再次充滿希望。
“韓臻，你還記得上次那個小學妹嗎” 陸東岩捧着手機，今天吃了一天的瓜，一下值班，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和韓臻分享。
“哪一個”
“上次來參觀我們學校轟動一時的小美女，好像叫....甯玥!”
“不記得，而且不是都還沒考上嗎”
“我們以前不也都是S一中，當然叫學妹啊!”
眼看韓臻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陸東岩神秘的眨眨眼，偷偷的說，“別這麽冷淡嘛，你知道她是誰她好像是甯羊的親妹诶!”
韓臻這才擡眸看了他一眼。
陸東岩給了韓臻看那篇學校論壇的熱門帖子，由于甯玥喜歡分享生活中的大小事，微博上有幾十萬粉絲，加上長得漂亮又會讀書，知道她要考北沭醫大的時候，很多人就暴動了，那時候學校裏的論壇常常會有她的資訊，內容無非都是期待她入學的帖子。
但樹大招風，輿論熱度太高就容易招致風波。
“昨夜學校論壇裏有人爆出甯玥的媽媽是個破壞人家庭的小三，如今光鮮的生活都是搶來的，網友還深扒出了她同父異母的姐姐，正是甯羊。”
甯羊早早的營造出一種起早貪黑的打工人辛勤景象，對比甯旭滿是美食、高檔餐廳、名牌的生活，網友們馬上就炸開了鍋，很多粉轉黑，開始對甯玥進行網路霸淩。
韓臻脫下實習白袍，沉默着沒有附和。
陸東岩繼續自顧自的說，“怎麽一個家庭出來的小孩，經濟條件差那麽多呢，一個養尊處優，一個還得半工半讀。”陸東岩越想越好奇，“我問問鐘晨好了”。
“別探究人家家庭。”韓臻忍不住提醒道。
“問問嘛!準對象的閨蜜，關心問問還不行嘛!。”
“........”
陸東岩，還沒說完，就被學校叫去幫忙支援一下其他科室，手機也沒鎖屏的直接扔在了桌上。
上一秒還讓人別八卦，下一秒韓臻卻拿過了桌上的手機，翻看了那篇論壇文章。
照片裏是兩姐妹為數不多的一張合照，下面是甯玥各種活躍在社交平臺上的照片，不乏名車、名牌、還有各種上檔次的餐廳，看來發文的人可能和甯玥有點私仇，還直接公開了她們家的公司，以及甯玥母親小三上位的事情。
下意識的韓臻不想看底下網友的各種歪樓站隊撕逼，他覺得這些人閑得發慌，指尖停留在一張甯羊的照片上。
韓臻腦中一并浮現的，是那個大熱天看見甯羊蹲在那個眼睛不好的賣饅頭老爺爺，仔細地挑掉那些因為天氣炎熱而有些發黴的饅頭，然後微笑的買單，告訴爺爺饅頭真的很好吃的女孩。
對于甯羊，雖沒有深交，但幾次接觸下來，完全沒什麽大問題，這些說她心懷恨意可能會報複甯玥母女的，簡直有病。
“......”韓臻沒意識到，從不參與吃瓜的他，可第一次對網友的評論有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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