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撒糖
撒糖
翌日。
因為期末測驗，比較早下課，甯羊便早早來醫院等周時衍。
人是見到了，可甯羊剛要打招呼，發現他身後跟着一個一同樣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兩人在醫院樓梯間不知道說着什麽，氣氛怪異。
由于兩人音量不大，沒聽清，甯羊又往下走了幾格，這才聽清楚他們的對話。
“時衍......你沒有試過怎麽知道我們不适合”女醫生的聲音聽起來隐隐有了哭腔。
原是撞上了大型告白現場。
女醫生今天格外的精心打扮，但顯然眼前的人不懂的憐香惜玉，沒有露出不耐的表情，已經是他的最大修養。
“不是什麽事都需要試的。”周時衍的聲音有些清冷，帶着淺顯易見的疏離。
“我一聽說你回國，就托人打聽，費了好大的關系才進來跟你同一間醫院......你怎麽能如此輕描淡寫”
情緒勒索!這絕對是情緒勒索!……但好精彩，她舍不得回避，甯羊宛如一個吃瓜群衆，好奇周時衍會怎樣處理這樣的事情。
“抱歉，我從來沒做過什麽讓你誤會的舉動。”周時衍的聲音仍舊很冷淡。
周時衍面上冷淡，心裏卻煩躁的很，他一向不喜歡在工作上扯上私人情感，這會讓很多事情開始變得複雜，而最重要的是，他對眼前的人，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按耐不住好奇心，甯羊又往下走了二步，偷偷的探出頭，美女醫生梨花帶淚，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她眨了眨被淚水浸濕的睫毛，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下一秒，一陣悅耳的鈴聲卻搶先響起。
“她gucci的時候眼淚總是prada prada的dior，她gucci的時候眼淚總是prada prada的dior，她gucci 她gucci 她 gucci gucci gucci Gucci......”
一陣鈴聲響起，美女醫生停止了啜泣，整個樓梯間瞬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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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羊內心的小劇場，正随着兩人的對話随之起舞，一下只覺得這個鈴聲怎麽這麽耳熟，然後一秒過去，她發現這個......耳熟的鈴聲來自自己的口袋。
她手忙腳亂地想去按掉，一個緊張手機掉了。
她眼睜睜，既驚恐又心疼的，看着手機滾到了去撿就會被發現的位置!還好美女醫生看到有人，大概不想被看到此時狼狽的樣子，便推開門先一步走了出去。
等了半旬，眼見周時衍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甯羊只得看着熒幕碎成豆腐的手機，聳着腦袋，一步一步的走下了階梯。
這一切事情發生得如此讓人猝不及防!
甯羊撿起手機，頭都不敢擡起來，心裏還不禁想這應該就是人財兩失，一失“手”成千古恨
許是還沒從剛剛的情緒緩和過來，周時衍的表情十分淡漠，甯羊以為他生氣了，剛剛準備好的臺詞到了嘴邊一句都不敢說。
可能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可能吓到甯羊了，周時衍調整了下情緒，但依然沒有開口。
“今天期末考核比較早下課，提前來接...周哥哥。”甯羊想這種關鍵時候，拉拉關係，套套近乎總是比較好的，畢竟她都偷聽了人家說話。
頂頭的周時衍一直沒有說話，甯羊覺得自己的心髒越跳越快，像在打鼓一樣，随時都有可能蹦出來!此時此刻，她就像個犯了錯準備受罰的小學生!
關鍵時刻，周時衍似乎輕笑了一聲，他伸手拿過她緊張兮兮握在手上的手機，“走吧。”
說完，周時衍已經從容地邁開腿，走了出去。
走!
走去哪!甯羊不敢在多問，只能眼巴巴地跟了出去。
在甯羊一顆心上下忐忑的情況下，她才發現原來周時衍是要帶她到醫院附近的手機店修理手機
踏進手機維修店裏時，還碰巧遇到了醫院的實習生，對方從沒見過周時衍身邊有帶過女人的，還是在下班期間，幾乎是想到沒想的，就稱贊道:“周醫生的女朋友，真漂亮。”
周時衍看起來像是懶得反駁，甯羊也跟着沒說話。
....…..
這幾天甯羊真的按照當初說好的，接連三天都按時接送周時衍，每天一分不差，一出醫院大門就可以看到甯羊靠在車前微笑的朝他招手。
這天早上，他一下車，恰巧碰上韓臻，後者原本正擡起手要和他打招呼，忽然看到駕駛座的甯羊，手僵在了半空中，明明心态上一直很光明正大的周時衍，看着學生臉上心碎的表情，不知怎麽的，忽然有種“正大光明挖人牆角的感覺”。
同搭承一臺電梯時，電梯裏的其他人都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電梯裏衆人自覺的分成了二側，周時衍與韓臻以前一碰上面總是會熱烈的讨論一些學術的問題，這回竟然看了周醫生連一句招呼都不打。
幾乎是電梯門一打開，所有穿着白袍的實習醫生都蜂擁而至離開電梯，深怕一個腳步遲了，被周醫生留下來做學 術研讨!
周時衍不認為他有必要向韓臻解釋些什麽，他向來行得直做的正。
但他沒想到的是，一向驕傲的韓臻竟然會主動開口，“周主任.....你對甯羊是怎樣的感情....你會喜歡她嗎”
“.......”周時衍顯然十分意外，韓臻會這樣問他。
對于帶教的學生，周時衍雖然不到十分嚴厲，但絕對撐不上親切和藹，許是他光環太盛讓人仰慕的同時，又給人一絲不可越界的神聖感，很多事情，他都不用開口，光用眼神氣場就可以冰死人。
周時衍大可以跟韓臻解釋，但隔着一層師生關系，他不認為自己可以放任學生探究他的任何“私事。”
“是不是忘記我一開始說的，只能問關于工作的事，別摻任何…..”
“公私分明，不得摻任何私人情感。“韓臻神情淡淡的把他的話接下去，”抱歉，是我多管閑事了。”
“嗯。”許是真的有些偏愛這個能力出色，做事認真有條理的學生，其表情又太過哀怨，周時衍在走出電梯的最後一瞬，還是解釋道:“放心，我不喜歡年紀太小的。”
說這話的時候，周時衍腦子同時浮現昨天晚上甯羊笑着指了指隔壁的一棟大樓:“對了，我在隔壁棟有一套房，下學期我搬過來就可以跟您當鄰居了!”那雙望着他的盈盈雙眸，就像是陽光灑在綠色的草皮上，晶瑩剔透。
周時衍忽然，不想把話說死。
“當然，如果她追我，我會考慮。” 扔下這句耐人尋思的話後，周時衍邁開長腿，徑直走了出去。
.........
甯羊收到了周時衍的短訊時正收拾東西，準備像前幾日一樣去接他。
鐘晨見甯羊忽然停下了手上收拾的動作，問道:“怎麽了今天不去接人賠罪拉。”
“周醫生傳訊息來，說他車子已經整理好了，不需要我接送了.....”
室友柯詩曼正敷面膜，頭發濕漉漉的，聽到甯羊這麽說，反應很詫異:“啊我原本來以為，你跟周醫生可能有點戲呢。”
“怎麽可能......”
“對啊，我也以為，我前幾天還幫你問了陸東岩，沒想到他那樣極致優質男，竟然到現在還單身。”
沒想到連鐘晨都這麽認為。
甯羊微微一笑，不想反駁，但心裏并不覺得周時衍會喜歡自己。
周醫生的工作真的很繁重又辛苦，有一次甯羊載着他到家的時候，後者直接在副駕上睡着了，他的鼻梁很挺，輪廓清隽而利落，車裏的氣氛燈光打在他臉上，襯得平時矜貴冷淡的眉眼也溫柔了幾分。
…….
鐘晨看着她，猜到了甯羊可能還是有點介意的，拿下臉上那張敷到半幹狀态的面膜扔進了垃圾桶，好意提醒， “總之，周時衍那種男人，不是眼光太高，不然就是壓根不喜歡女的，你加把勁。”
甯羊沒好氣的說，她哥哥甯鈞璨不也是萬年光棍。
“那只有一個可能，對方是個海王。”柯詩曼湊了過來，一臉“我被渣過我知道”的樣子。
“.......。”甯羊一時無語，她哥哥的确是萬年大海王。
熄燈後，甯羊正準備早點休息，就收到了鄧熙明的短訊。
【這事巧，當年那個實習生的身份，查到了，此人就是你先前托我查過的，北醫大心外主刀周時衍醫生。】
當年那個實習生，是周時衍醫生？甯羊心髒漏跳了一拍。單論這件事來說，這無非是個好消息，這直接讓當年那份報告，更有證據确鑿的可信度。
在通過電話，得到鄧熙明肯定的回覆後，甯羊的內心久久無法平複。
她來到桌前，拿出鑰匙，打開那格被自己鎖住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了周時衍的資料，和關于她媽媽的那份文件。
記憶在腦中慢慢變得鮮明了起來。
媽媽去世的那晚，她坐在急診室門口，一直等了好久，一直直到急診室的燈全熄了。幾個醫生護士與大人在一旁交談着，而她就像失去靈魂的娃娃，坐在椅子上低着頭，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往下墜。
一雙寬厚的手掌落在她的肩上。
小小的甯羊擡頭，眼前的人一身綠色的手術袍沾滿了鮮血，一語不發的蹲在她的面前。
她永遠不會忘記的是，當那些大人還在一旁為了股權分配争執不休時，當時那個醫生，鄭重地帶着他見了她最愛的親人最後一面。
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兩人的對話框，甯羊此刻，忽然很想見到周時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