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撒糖

撒糖

甯羊終究沒有将自己被淩薇趕出來的事告訴韓臻,她打算先回家将行李取走,暫時先住在飯店。

淩薇既然都能這樣做,代表她就壓根沒打算要将房子還給她,甯羊有想過直接報警,但那樣勢必還得折騰一番,她必須先好好休息,在好好琢磨怎麽解決這件事。

和韓臻道別後,甯羊獨自上樓,取走了門外的所有行李。

确認韓臻的車子已經離開後,才慢吞吞地拖着行李走下樓,模樣有些狼狽。

這個時間點實在不好叫車呀……..甯羊有些疲憊的坐在大樓門口的石梯上,忽然有些落寞無助。

不禁想,如果是上輩子的自己面對這個的情形會怎麽做呢?想到這,甯羊忽然輕輕一笑,肯定會據理力争到失去理智,最後鬧得鄰居團團圍觀,狼狽不堪的收場。

這樣的孤單,她上輩子也沒少忍受。

一個從小沒有父母庇護的孩子,注定要比常人忍受更多的委屈,因為他們知道,即使委屈地流下眼淚,也沒有人會替自己聲張正義,打抱不平。

記得初二那一年,同學的餐袋斷了,硬要推卸給自己,說是她拿美工刀割的,老師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她留到最後,要等家長來說明,如果當場有大人,是不是可以替她質問老師,如果是拿美工刀割斷的餐袋,切口應該是平整的。

是不是有人會替她跟老師說,僅相信另個同學的一面之詞是不對的。

她望着教室門口,一直等,卻沒有等來這樣能為她說上一句話的人,當天老師不耐的等到太陽都下山,依然沒有接到淩薇和父親的回電。

她任由對方的家長,指着她罵了整整近半小時,一聲不吭。

從那天起,她知道,以後也不會有人為她這麽做。

隔天那個同學的家長,在學校大門口拉攏其他家長說她行為惡劣,對她指指點點,她二話不說走過去踹了對方的車一腳。

至此之後,她只能笨拙的直接的發洩,靠自己聲張所謂的正義,只是她越努力保護好自己,惹下的事非也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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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事,從沒有人教她要怎麽做,亦沒有人會擋在她身前,所有人只會說她難以管教,對她失望不已。

這一世她學會了一個道理,狗咬你一口,沒必要把自己變成狗與她互相撕咬,她要贏,亦不想為了那種人搞的自己狼狽不堪,她要好好的睡一覺,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

———讓淩薇和甯玥自己從她的房子裏滾出來。

……….

…….

淩晨五點,天空微微亮起,前方草坪上露珠在閃閃發亮,整個城市都籠罩在輕薄的霧氣當中,因為沒有陽光,空氣的溫度有點冷,有點濕。

甯羊拖着下巴,坐在石梯上整理着思緒。

一雙黑色皮鞋忽然出現在她視線右上角,甯羊微微擡起頭,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照在男人驕矜的臉龐,四周格外寧靜,沒有一絲喧鬧氣息。

剛從醫院下班的周時衍站在自己面前,黑色的羊絨圍巾遮蓋着了他的大半張臉,他低垂着眼眸,漆黑的瞳孔由上往下無聲的端詳着她。

還不等她開口,下一秒,一雙手溫柔的落在了她的額頭,寬厚溫暖。

“你發燒了。”周時衍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聲音有些冷,“怎麽回事?”

周時衍剛從醫院下班開車回家,途中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家大樓前發呆,旁邊放置着行李。

他想都沒想的便停下車子,朝眼前的人走去。

“周醫生…….我被趕出自己家了。”甯羊看着周時衍,苦澀的朝他扯了扯嘴角。

看到眼前女孩雙頰泛紅,唇色蒼白的樣子,他幾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始作俑者,能把甯羊從家中趕出來的,除了她的繼母還會有誰?

這麽冷的天,沒病都給凍出病了,周時眼極力壓抑住心中隐隐翻騰的怒意。

他緊緊抿着唇,臉色越發冰冷,看着地上的行李,緩緩開口:“有什麽事…….等你好了再說。”

“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先到我家,我家裏有退燒藥。”

甯羊感覺周時衍的話如同一道細細的電流從耳朵鑽進了她的心。

慢慢地站起身,甯羊朝他感激地笑了笑,“好。”

築雅,十七層頂樓。

周時衍的房子很大,127平方米的空間,整體的裝修風格如同主人的性格一樣,精致沉穩,整體風格以黑灰白三個色調,石墨玻璃隔板、天然石材制,每一間卧室都隐在隔板後,每一個角落都是精心設計,卻又不過分引人注目。

周時衍端着一杯溫水來到大理石餐桌上,腦中正在斟酌此事是否應該跟好友甯鈞璨說一聲。

看到甯羊從客房裏走出來,原本蒼白無力的臉因為熱騰騰的水蒸汽,嘴唇終于顯現出一絲血色。

他才松開了緊緊蹙着的眉頭。

周時衍将手中的藥還有溫開水遞給她,有意的放輕自己的語調:“先把藥吃了,然後好好休息。”

“好。”甯羊接過退燒藥片,混着溫開水乖乖的把藥吃完,然後看着他欲言又止:“周醫生……”

“嗯?”接過杯子,周時衍擡眼望着她。

甯羊坐在椅子上,朝他揚起一個乖巧的微笑: “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周時衍頓了頓,想起了前幾日甯鈞璨打電話感謝他,謝謝周時衍代替他這個哥哥照顧好甯羊,理由是他在自家妹妹朋友圈的慶生照片裏,發現周時衍的照片,他非但一點都沒懷疑老友可能的私心,反而大大的慶幸有周時衍在場。

在甯鈞璨眼裏,照片裏那些洋溢着青春的男孩,圍繞在自家妹妹身上簡直是絕大的威脅,絲毫沒有覺得跟他一樣不喜歡無意義社交的周時衍,會出現在妹妹的生日宴會,有多不符合他的作風…….

甯鈞璨只是抱着感謝的心裏,心想他這個老同學這幾年越來越醫者仁心了,竟然把他拜托的事情如此放在心上,連那種小朋友的生日會都撥空參加了。

“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甯鈞璨在電話裏真誠的和他道謝。

……..

面對眼前女孩同樣一句真誠的道謝,周時衍忽然有些擔心眼前的人,是否會跟老友一樣,全然把他當成另一個哥哥那樣的存在。

在心裏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周時衍知道現在不是适合說其他事的好時機。

“先去休息吧。”

甯羊起床時覺得牙齒特別疼,拿了一旁周時衍留下的溫度計量了□□溫,嗯,燒退了,可是牙齒好疼…….

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下時間,竟然都已經下午三點了,她睡了好久。

可是床好軟好舒服,她不想動。

甯羊又賴床賴了十分鐘,才走進連接卧房的浴室,發現周時衍細心的幫她準備好了全新的牙刷和毛巾,再一次環顧四周,越發覺得不止裝修風格,連牙刷和毛巾的配色都很講究,看不出來周醫生也是個很懂的過生活的人呀。

……….

“好點了嗎?”

甯羊梳整好後推開房門,周時衍的聲音從客廳傳過來。

“嗯,燒已經退了,可是牙齒不知道怎麽得,好痛。”

周時衍阖上書,他站起身端詳着甯羊蒼白的臉:“哪個位置疼?”

“我剛剛上網看了下,可能是長智齒,好像也是因為這樣發燒的。”甯羊老實的說。

周時衍拿過牆上的外套和鑰匙,“我帶妳去挂個門診吧,剛好我今天休假。”

甯羊想了想,她正有此意,牙痛起來可真不饒人!

緩緩低下頭,甯羊小聲的說: “沒關系,周醫生,我自己去就好了,我……都已經這麽麻煩你了。”

她進房間拿了件外套出來,發現周時衍已經站在門口等她,“剛好我下午也要去醫院一趟,順路。”

“好。”

…….

真正到了牙醫門診的大門口時,甯羊卻有些卻步。

甯羊跟這社會百分之七十的人一樣,有些害怕看牙醫,但不知是因為有周時衍在身邊的緣故,加上這醫生又格外的溫柔親切,甯羊配合的拍了X光片做了所有該做的檢查,直至躺在那張半卧半做的牙醫椅,還能淡定地掃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醫療器具。

檢查的結果很快出來了,她居然長了四顆智齒,而且位置都不是很理想,右邊下方那顆最嚴重,因為不但長歪還壓迫到其他牙齒,所以必須開刀拔除,甯羊雖然已經做好要拔牙的心理建設,但怎麽也沒想到居然要開刀,這下就算她再怎麽淡定,一想到要在她口中用刀子劃開牙龈,把牙齒硬生生拔出,甯羊就覺得有些腿軟。

“手術日期要定在什麽時候?我下下禮拜在國外有一場研習。”

接過一旁護士遞上來的手術同意書,甯羊看着上面一連串可能的并發症與後遺症都傻了,這都是些什麽哎:術後腫痛、化膿、細菌感染、齒槽骨炎?

于是甯羊一下子就遲疑了,她擡頭正想和醫生說讓她在回家考慮幾天,在決定是否要手術時,才發現人家壓根兒詢問的對象根本就不是自己。

“先開一個禮拜的NSAID,至于手術日期....”周時衍走到她身邊,低頭看了一下表,“就定在下禮拜一晚上吧。”

甯羊欲哭無淚的看着面前的兩人,明明她才是他的患者!明明要拔的也是她的牙齒!我說牙科醫生你看周時衍做啥呢?

溫柔的牙科主治醫生這才轉過頭對自己露齒一笑,溫柔的語氣說出徹底催毀她最後一根理智線的話。

“啊,忘了告訴你,你這顆智齒長的位置比較特殊正好插在了神經上,如果沒拔好的話可能會顏面神經失調,會不自覺地流口水,這問題大概要一個月才恢複。”

主治醫生又安慰的朝她溫柔地笑笑:“不過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甯羊彷佛已經顏面失調的看着他。

小心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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