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相逢

第24章 再相逢

但是等了好些日子, 皇上也沒有召見後宮中的任何一個嫔妃。

她有些按捺不住,時不時出去晃蕩兩圈,但也從未偶遇過皇上。

聽說, 他正在出手整治朝綱, 除了上朝, 便是在禦書房裏。

日子好像回到了最初,她剛剛穿書的那段日子, 皇上忙于政務,從不踏足後宮, 唯一的區別就是陳婕妤不會再來煩她了。

難道皇上并沒有上一輪次的印象?

周窈窈将信将疑, 強忍下心中那一絲微妙的情緒。

禦書房內。

“皇上,如今民間不少地方流傳起了民謠,說先帝仙逝乃是……乃是他奪取帝位的報應, 不少人甚至就此發揮, 說殷峁才是天命所歸。”

說話的男子整個人拜伏于地,頭埋地低低的,生怕皇上遷怒于他。

皇上的聲音很是冷靜, 像是早就知道會有此事發生一般:“不過是些上不去臺面的手段, 今年夏收、秋收結束, 百姓倉廪實, 衣食足,自然不會再有心思傳次謠言。起來吧。”

男子得令起身,望向書案後一臉冷肅的年輕帝王:“皇上, 那照您的意思是, 便不追查這些謠言了?臣只恐在朝堂裏, 也有這些謠言的始作俑者。”

殷岃擺擺手,面無表情:“不必, 你雖是左都禦史,也不急此一時,證據先留存着,莫讓他人察覺。”

左都禦史連連點頭,卻不退下。

殷岃蹙眉:“怎麽?”

左都禦史躊躇片刻,猶豫道:“回禀皇上,臣,有些私事。”

看殷岃沒有制止,左都禦史便大着膽子說了下去:“臣跟随先皇已久,一直默默做事,從未恃功自傲,如今,臣鬥着膽子,想同皇上求個恩典。”

“便是臣的女兒,楊氏。”

左都禦史确實為皇室立下汗馬功勞,但為了朝堂考量,明面上卻從未得到過什麽。

一旁伺候的順德順勢望向皇上,可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卻沒有像他以為中那樣呵斥左都禦史,反而還挑了挑眉,露出了兩分興趣:“朕知曉你是什麽意思,賢妃賢良淑德,朕自會考量。”

順德有些詫異,皇上不是最厭煩朝臣以功邀寵,怎麽這次反而如此好說話?

莫非皇上一早便心悅楊賢妃?

那也是件好事,畢竟皇上總算想通了,願意為大郢朝開枝散葉了。

聽到皇上這話,左都禦史長出一口氣,心滿意足地退下了。

待左都禦史離開後,殷岃重新提起朱筆,飛快批改起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折。

明明他的動作已經很快了,六七個負責分類奏折的小太監都只能勉勉強強跟上,可那奏折實在太多,許久許久之後,殷岃才放下了筆,微微活動了一下手掌。

他擡頭望了一眼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備披風。”

“皇上,夜已深了,您今夜還要出去嗎?”

聞言,順德懸挂好剛剛用完的朱筆,恭敬問道。

也是奇怪,前些日子開始,皇上突然開始要在夜裏外出,還不要任何人跟随,雖然最多半個時辰功夫就回來了,可還是讓人不得不擔憂龍體。

今日更是怪了,折子這麽多,眼下已到了深夜,皇上還是要出去。要不是順德跟了皇上二十餘年,知曉皇上為人,都要懷疑外面有什麽女子把皇上勾住了。

“嗯。”

殷岃淡淡應了一聲,也不解釋。

他看着小太監們把批好的奏折分類連夜送往六部後,接過順德奉上的披風,親手系好系帶,随口道:“留燈便可,不必等朕。”

言罷,大步而出,離開禦書房後拐了兩個彎,一下子就不見了。

片刻後,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宜齡殿一處微微有些凹陷的宮牆外,他足尖一點,輕輕松松躍過了宮牆,無聲地飄落在無人的角落裏。

踩上地面後,一雙琥珀色的瞳仁随意觀察了一下四周,便闊步朝偏殿而去。

夜太深,殿中諸人已經睡了,裏屋漆黑一片,什麽也瞧不見。

男人在靠牆那邊的窗前逗留了片刻,伸出大掌,緩緩地關緊了一扇未關嚴實的窗,又朝漆黑的屋內眺望了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回到禦書房時,順德只留了燈,沒有侯着他。

說了好幾次,順德終于記下了。

殷岃心中這般想着,自行進了禦書房裏間的淨房。

他褪下衣衫,露出精壯的身體,脊背上,幾條淺白的印痕赫然顯現,盡管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但也能看得出來先前的傷口之深。

殷岃對着鏡子,用指尖一點點摩挲過這幾道傷痕。

他一直是上天的寵兒,他知道。

不但擁有這世上最尊貴的地位,還得到過一份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饋贈。

他生下來便是天潢貴胄,曾瞧不起這饋贈,以為自己此生都用不到。

最終他還是用了,初時是因為好奇,後來想追求一個結果,到最後,他是想留住一個人。

可惜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知道,這饋贈不是無條件的贈予,使用得多了,必須要付出代價。

再不能出錯了。

男人轉過身背對鏡子,邁入了浴桶。

翌日傍晚,周窈窈用完了晚膳,腹中有些漲悶,想出去消消食。

她如今雖然是才人,夥食卻極好,日日都有個飽滿多汁的醬肘子出現在膳食裏,不過幾日,周窈窈便覺得自己的腰際微微多出了一點。

不過管它呢,反正古代的衣衫都是層層疊疊,寬松舒适,不用擔心緊貼在身上。

她想讓芽春同她一起去禦花園,剛喚了兩聲,便見外間的門動了動,圓臉的侍女快步跑了進來。

芽春滿臉喜悅,着急道:“才人才人!快點!奴婢伺候您梳妝打扮!皇上今日翻了牌子,要來宜齡殿呢。保不齊就要來偏殿看您。”

“翻牌子?”

周窈窈瞪大眼睛,先前那三個輪次,她怎麽沒有一次聽說過皇上翻牌子的,劇情難不成又變了?

日日這麽變來變去,要是某一日像脫缰的野馬一般拉不回來了該如何是好。

不過芽春的擔心屬實沒必要,周窈窈揮了揮手:“不可能,皇上既然翻了牌子,就不會再去旁處,把你的心放肚子裏。”

她站起身子,在裏屋中踱起步來,強扯出一個笑:“唉,可惜不能去禦花園消食了。”

芽春不滿道:“您都沒見過皇上,怎麽就知道他不會來?說不準來了呢。”

說着,芽春還撇了撇嘴,有點嫌棄:“您怎麽笑得那麽難看啊。”

她現下已經與周窈窈混熟了,知道才人心胸寬廣,一般的事絕不會放在心上。

周窈窈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臉,低喃道:“是嗎?”她笑得很難看嗎?

她指尖微動,下一刻,便摸到了嘴角的一粒米飯。

芽春笑彎了眼,周窈窈也順勢趕走了心頭的一點異樣。

可惜下一刻,兩人都笑不出來了。

外間傳來小太監的一聲長喝:“皇上駕到!”

聽聲音,已經到了偏殿院口。

芽春猛地跳了起來,撲到周窈窈身旁便要給她重新描妝,畫了兩下感覺實在來不及了,便又把周窈窈散開的發髻随意盤在一起,将楊賢妃先前賞下的發釵簪在上面,扯着周窈窈的袖口便快步行了出去。

兩人着急忙慌地想跑到廊下迎駕,結果出門時不小心磕了一下,齊齊摔了個大馬趴。

當周窈窈吐掉嘴裏的泥土擡眼時,一雙龍紋雲靴已經到了面前。

她緩緩擡頭,男人高大的身軀一點點顯露出來,視線掃過腰腹處時,周窈窈忍不住停留了片刻。

難怪上一輪次把她整得那麽累,平日裏居然都能這樣!

她不敢多看,視線匆忙向上望去,略過他微微鼓起的胸前和輪廓淩厲的下颔,正對上了男人的眼。

還是琥珀色的,還是那般有威壓,還是……從中瞧不出任何情緒,此時看着她,像看一個陌生人。

看起來,還是沒有上一輪次的印象吧。

周窈窈拉回心神,匆忙從地上爬起,拽着芽春朝眼前的男人行了個三跪九叩的大禮:“臣妾聽聞皇上來偏殿,心中激動,殿前失儀,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殷岃嘴角閃過了一瞬的笑意,不過很快便看不見了,消逝之快仿若錯覺。

他沉聲道:“宮人未曾提前通報,并非你一人之責,起身吧。”

嗯?這般好說話?不像之前那般,還叫她去尚儀局呢。

周窈窈垂頭眨了眨眼,把所有的思緒都隐藏起來,笑着起身:“多謝皇上。”

殷岃又看了她一眼,眼神稍稍停留了片刻,大步往裏走。

順德跟在後面,低聲朝周窈窈道:“周才人,賢妃娘娘今日抱恙,故而皇上來了您這裏,這可是天大的造化,怎麽表現,就看您自己了!”

果然,他就不是來看她的!呵,男人,見一個愛一個才是他的本性!上一輪次自己肯定就是運氣好,當了最先入他眼的那個。

周窈窈心中忍不住怒氣翻湧,但她面上不顯,露出一個假笑,朝順德道:“公公您放心,臣妾一定好好伺候皇上。”

她又不是沒伺候過,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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