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他寫歌

為他寫歌

1.

初三大多數時間是在争吵中度過的。

我媽對我恨鐵不成鋼,不明白我初一開學時好好的班級前五的成績,怎麽初三就拉胯到了班級後五。

于是她似乎打電話給了我數學老師,也是我初一初三的班主任,生孩子那位。

不知道給了數學老師購物券還是什麽的。

最後數學老師找我談話,送了我一本數學家的書,鼓勵我要砥砺前行。

我是喜歡數學的,但前提是給我足夠的時間,我或許會願意研究。

而當時那種數學課趕着做題的沉悶氛圍讓我很不喜歡,所以數學成績一落再落。

我也徹底擺爛,不想管還有多少題不會、沒有解決。

2.

我爸則是熱衷讓我跪地板。

但人在青春期,叛逆了什麽都敢做。

我跪着跪着,無聊到用牆底的棕灰往牆上一抹,留下“看朱成碧”這四個大字。

看朱成碧是我那時很喜歡的一篇古言小說的名字。

我爸則覺得我是在嘲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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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大概……我是有這個意思吧。

他問:“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

然後我就被拎着,扇了耳光。

3.

那段時間挨打挨罵很多,有時我繃不住了會說:“我讨厭現實世界!小說裏的人都是溫暖美好的,你們卻只知道打人!粗暴!”

我爸媽就會說:“那你去小說裏啊!小說都是假的!你看看你現在,頭腦都不清楚了!”

我一怒之下就會說:“我想死了。”

我爸大有再打我一頓的氣勢。

最後還是我爺爺有些忍不住含淚過來,将我扶着站了起來,阻止了這場吵鬧。

我見不得他那樣一個大男人流淚,所以我的心也軟了。

我不跟我爸說對不起,但會跟爺爺說:“對不起,爺爺,我錯了。”

4.

爺爺不算個完美的人,他甚至有時候脾氣會很暴躁,對我冷臉。

但大多數時候他是護着我的。

我爸之所以會打我,也是因為爺爺在他小時候就是這樣打他的。

不過我爸聽話,打兩頓就去學了。

我過于叛逆,打了也沒什麽用。

5.

而我爺爺自從老了以後,就不再奉行打罵那一套,所以他總是我們家庭鬧劇的終結者。

想來想去……我什麽都不後悔,只後悔那段時間沒有溫和點态度,讓家裏吵架的時間少一點。

我性格太犟,明知我爸工作不順也不讓着他,該頂的時候還是頂。

後來,爺爺在我高二時就癌症去世了,他甚至都沒機會看我念大學。

如果我當時不吵架,或許他病痛前的那些日子,快樂平靜的時光就能多一點……

6.

爺爺因為身體不舒服,回老家去了。

在那之後,我媽就特意為我租了學校邊的房子,方便我上下學。

同時沒收了我的手機。

每天只有一小時用手機查題的時間。

可我實在學不進去,總是一邊查題一邊看小說,每天弄到淩晨兩點。

美其名曰不會的題太多,我要好好補基礎。

7.

後來晚上用手機看小說的時間漸漸不能滿足我,我想白天也看小說。

于是我偷偷拿了家裏存錢罐的錢,去打印店連網下載打印小說。

封皮特意弄成純白無字的,打印好了和我其它打印下載的習題冊放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差別。

8.

因為睡眠太少,我在化學課上總是昏昏欲睡,也就下課看會兒小說能讓我提提神、開心一點。

化學老師或許是對我不滿的,明明我剛當課代表的時候學習還行,後面怎麽差成這樣了?

比起我,她更喜歡另一個嘴甜、腦子靈活的課代表:徐子楓。

我一開始化學好是因為提前預習過,後來不好是因為沒上化學課外班了,然後我物理不好,所以物化結合的部分我學得很糟,最後幹脆放棄掙紮。

我也試圖做出努力的樣子,同時模仿徐子楓說些吹捧化學老師的話。

但沒用,化學老師喜歡的還是像徐黎、季知曼、李止那樣的學霸。

9.

種種打擊的我回到家,正逢上我媽收拾桌面衛生。

她拿着我打印的小說質問我,在這麽貴的出租屋裏不好好學習,對得起她的良苦用心嗎,我似乎争辯了幾句,沒有娛樂我撐不下去。

最後也是沒什麽用,我媽不聽我說的。

10.

那段時間,我小說也寫得很爛。

可能人太喪了後,寫出的文字都會變得過于瑣碎和繁瑣。

我寫了好多個小說開篇的片段遞給顏悠,問她感興趣哪個,我再展開寫下去。

她都一臉嫌棄,但還是蠻有耐心地指出了我的問題。

“總感覺缺了什麽,沒有鈞鈞那篇有靈氣。”

因為換題材了啊!我不可能一直描寫單相思的。

“而且女主被折磨這段也太長了吧!她怎麽爬這麽久還不倒?”

呃……因為我想凸顯男主真的是個很狗的人。

這些都是後來我想說的反駁話,可是當時我什麽也說不出來。

只覺得自己已經徹底爛到無可救藥了。

11.

我想到了拿大剪刀觸碰自己的脈搏。

可枯坐在出租屋的白色光滑地板上,我又下不去手。

并且還莫沒其妙突然來了靈感。

想寫一首關于少年的歌。

原型是我單戀濾鏡下、哪哪都好的徐黎。

其實初二時我就在語文老師的指點下,和李從嘉同學合作寫過歌,但那時我覺得我發揮得太爛了。

我怎麽也沒想到,初三最喪時,我會寫歌寫得這麽流暢。

大作成了後,我忽然有了分享欲。

決定把大剪刀計劃放一放,第二天先去找李從嘉。

12.

當我唱出來時,李從嘉萬分肯定了我的佳作。

她說:“妍妍,你真的太有才華了!”

顏悠是李從嘉的閨蜜,總是姬裏姬氣地叫李從嘉老婆。

此刻,她看見她老婆這麽大加贊賞我的作品,也認真聽我唱了起來。

然後就開始和她老婆争搶下次聽我寫歌的優先權:“妍妍,不可以先給我聽嗎?”

歌曲太火,在全班大多數女生之間似乎都流傳了一遍。

徐黎平時就跟女生玩得好,看見大家似乎都在争相傳一張手紙,于是與我日漸疏遠的他也很好奇地笑着看向我:“也給我看看嘛~”

我趕緊在傳到他手裏之前,截胡那張臨時用來寫歌的手紙,搪塞他道:“以後吧,以後一定給你看。”

13.

但很久很久的以後,我在李從嘉的敦促下完成了自己哼唱的扒譜,用鋼琴彈唱出來給徐黎聽的時候。

他好像,并沒有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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