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凍港(05)
不凍港(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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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後我被母親趕了出來。她說你找不到男朋友就不要回家過夜,我氣得青筋直跳,拎着包就往外走。
照島伯母好笑地低聲勸我母親冷靜一下,然後讓照島游兒跟上我。
或許二十六七歲還是單身長輩們看來是有些離經叛道,但在我心裏,倘若遇不到合适的人,貿然确定一段關系也不過是耽誤雙方的人生而已。
況且我也沒那麽想談戀愛。
談戀愛有什麽好的,又花時間又花錢,有那個精力還不如養只狗,畢竟狗才不會因為我忙于工作而抱怨我不愛它。
照島游兒跟在我身後聽我絮絮叨叨。
我沒攔計程車,因為車費太貴了,于是我們只能用我們的羅馬十一號慢吞吞往我的公寓移動。
“都這麽多年了,”照島游兒皺着眉頭,他似乎是站在我母親那邊的,“你到底覺得什麽樣的男人才算合适?”
我想了想。
“肯為我花錢,可以無條件包容我的錯誤,哪怕工作再忙也能擠出時間陪我約會,不會忘掉我的生日,記得住我的喜好,還要在我犯懶的時候主動提出幫我做家務。”
他面色微妙地看着我的臉,半晌突然問道。
“……你想和你爸談戀愛?”
我深吸一口氣,把包甩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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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寓之前我們去了趟24小時便利店。
照島游兒說他沒地方去了,我問他那你行李箱呢,他說被他複合了沒一天又分手了的前女友扔垃圾箱裏了,于是我們只能先繞道便利店讓他買一些過夜的必需品。
毛巾牙刷拖鞋水杯這些都有,因為他經常來我家避難,我的儲物櫃裏始終放着一份照島游兒的日用品。但是衣服沒有了,得現買,我捏着一盒均碼的男士內褲丢進購物筐裏的時候照島游兒正在選睡衣。
我嫌他煩,催促他快點。
“櫻的睡衣是什麽顏色的?”他問。
“粉紅色。”我說。
我們之間還有一點正常男女之防,比如我不會穿着睡衣在他面前溜達,所以照島游兒一直不知道我的睡衣究竟是什麽款式。
他點了點頭,從貨架最深處摸了套粉紅色的男士睡衣丢進購物筐。
“我選好了。”
他大聲宣布。
我沉默地看着那套睡衣,又看了眼他張揚的發色,最終還是将它拿出來,換了套灰色的普通款式。
照島游兒穿着粉紅色睡衣在我公寓裏溜達之類的……我有點不敢想象。
“嗳,櫻。”結賬的時候照島游兒突然轉過頭對我說,“要不我也不談戀愛了。”
我盯着購物筐思考要不要買點明天早飯的食材,又突然想起冰箱裏好像還剩了一點,于是結論就變成了不用。
“随便你啊,”我說,“又不是我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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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島游兒說他不談戀愛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在作妖,畢竟這個人上學的時候就經常搭讪漂亮女生,畢業以後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都快,壓根就沒什麽空窗期。
沒想到他說的是真的。
我那倒黴幼馴染其中一任前女友哭着敲開公寓門時我正在改該死的策劃案,她報了名字,我就反應過來她是誰了——說來好笑,照島游兒的每一任女朋友叫什麽名字、怎麽和他認識的、交往了多久,我全都記得,甚至比他自己記得都清楚。
我和照島游兒生在差不多的環境,我們的家庭條件差不多,從幼稚園起就一直在一個學校讀書,我交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連課外書都是互相借閱,所以我們的審美一致也沒什麽奇怪的。
照島游兒喜歡的女生類型我也喜歡。
只是我可以按照喜好把自己打扮成那樣,他不行,他只能找那樣的女朋友。
所以我熱情主動地将那個長在我審美點上的女性迎進來并給她倒了杯水。
“請問照島游兒在這裏嗎?”
她哭哭啼啼地問。
“不在,”我說,“他上班去了,晚上才回來。”照島游兒上班時間跟我不一樣,我正常雙休,加班也是在家裏加,但他周末也會需要出勤,所以有些時候會變成我在家而他沒回來的情況。
“我可以在這裏等他嗎?”
“可以啊,”我更加熱情地拿出自己庫存的零食和她分享,畢竟沒有人不喜歡漂亮小姐姐,何況我也只是個俗人,“吃什麽?果幹還是奶糖?”
她搖了搖頭,于是我們坐在客廳裏大眼瞪小眼。
時鐘走到下午四點的時候我殷勤地問對方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采購。
“想吃什麽?随便點,雖然我不會做飯但照島游兒會啊,他回來了讓他做就行!我跟你講他做飯可好吃了!”
照島游兒的前女友又哭了起來,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喝了一半的水杯往茶幾上一撂就走了。
我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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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島游兒回來以後我跟他說了這件事,他給我整樂了,伸出爪子按住我的頭狠狠晃了兩下。
“有些時候我是真的佩服你,櫻。”他說,“你能活這麽大全仰仗老天可憐。”
我一腳踹在他膝窩裏。
他前女友走後我還是買了不少食材,畢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又要搬出去了,我得抓緊時間讓自己吃點好的。照島游兒在廚房那頭剁排骨,我在水槽旁邊給胡蘿蔔削皮。
“嗳,”我沒話找話,“你為什麽要和她分手?”我覺得今天找上門的姑娘跟他其他的前女友不太一樣,她說話柔聲細氣的,除了動不動就哭好像沒什麽缺點。
照島游兒看女人的眼光一向糟糕,好不容易遇到個不錯的,還是抓緊的好。
他沉默了幾秒鐘。
“……你是真不覺得她能摸到你公寓奇怪啊?”
我一愣。
其實我以為照島游兒會告訴他的女朋友們他有一個住在這裏的幼馴染,有些時候他會來這邊借住。不過想來也是,再幼馴染我們也還是異性,告訴他女朋友他偶爾會住在另一個女人家裏,那是他覺得自己死得還不夠徹底。
“沒關系,櫻。”他說,“我今天已經把店裏的事處理完了,沒有特殊情況的話,一直到下個月我都不需要去那邊。”
我“咻”一聲削了條胡蘿蔔皮下來。
“那你還挺自由的。”我幹巴巴地說。
畢竟是服務業,和我們這種朝九晚五日常加班的倒黴社畜相比,他的工作最大的優勢就是時間靈活,只要工時足夠不出差錯,老板也不會刻意去糾結他到底有沒有正常打卡上下班。
照島游兒沒理我。
“明天開始,你上下班我接送,”他又繼續道,“午餐也別在外面吃了,我給你做便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