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爛發展
爛發展
醒了，眼前一片白茫茫。
顧紹的臉出現了，顯然，他沒睡好。他皮膚白，一熬夜，熊貓眼就出來了。
我想喊他，但腦中的劇痛像尖利的武器刺向我。
發生了什麽？
腦海裏多出很多畫面，像我媽愛看的爛俗電視劇。
我和顧紹的相識、相戀、割裂……
我明白了，原來我和顧紹還真是在爛俗劇情裏。
一本校園文，最後的結局是顧紹創業成功，我們同居。
那之後呢？小說沒說，我也不知道我和顧紹真正的結局是怎樣的？
“晨晨，晨晨，你醒了看看我，好嗎？”他握着我沒受傷的那只手乞求。
多久沒聽到顧紹哽咽的語氣了，上一次還是在顧紹表白的時候吧。
我看向他了，又要開口，把我遇到的事情坦白。
醫生進來了。
在醫院的一個月裏，我的傷好的七七八八了。
其實也沒多大點事。就是一條腿骨折了，摔斷了兩根肋骨，輕微腦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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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壞顧紹的是我沉睡的那幾天。
我還笑他，我要是真成了植物人，你可以再找了。
顧紹聽了，說：“不會的，我會成立醫學腦域開發小組，哪怕有一絲的可能性，我都要你醒。”
沉默了一會，他補充道：“或者我開發你喜歡的小說裏所謂的快穿劇情，讓你成為快穿者，完成劇情。就算沉睡，我也不想你孤獨。至于我會陪你。”
說實話，我呆住了。
這是我沒有想到的。在他說完以後，我的危機感仿佛降至了零。
我和顧紹過了一段短暫的甜蜜期。
為什麽說是短暫的甜蜜期呢？
等我傷好回家，顧紹又開始忙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他又像以前那樣不在家了。
我想和他聊聊。可是每當要開口的時候，我的嘴巴就像被縫合了一樣，一句話也彈不出。
這是我的毛病，我向來這樣。我和顧紹的關系向來是顧紹主動。如今他不說，我說不出口，我和他的關系又陷入到了冰河時代。
又很快，我和他的關系急轉直下。
那天，門鈴聲叮叮叮的響了起來。
我開的門，看到一個溫柔端莊的女孩子。
她一開口我就知道。
顧邵正在考慮結婚對象。
或許我們的關系永遠見不得光。
我很沉默。我不知道如何應對。
我只能笑着對他說：“顧紹這幾天都不怎麽在家。我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他？你要不去問問他的意見？”
女孩笑了，她說她知道顧紹在哪。還說顧紹在研發一個新的項目，神神秘秘的，資金還很大，所以找到了他爸爸。
他爸爸當然很滿意顧紹。
顧紹依然是大家眼中的優質股。
我能說什麽，說我和他談了很多年戀愛嗎？
我能說我和他感情很好嗎？
我能說……
我什麽都說不出，突然感覺很渴。
我慌張地拿起水杯，想要喝水。
顫抖的雙手讓盛滿的水灑了一大半。
女孩看到，皺眉了，停下不斷釋放攻擊性的語言。
用另一個杯子倒了一杯水給我。
我尴尬地朝她笑了笑，“謝謝。”
沉默無言。
好像我的處理方式就是沉默。
女孩可能感覺也沒什麽意思吧。
她就和我說，反正我和顧紹不長久的，早走，還能養好傷。
什麽時候開始我和他的事被外人指導了呢？不知道了。
前進一步不得，退後一步深淵。
顧紹回來了，我終于開口了。
他揉了揉頭，讓我不要在意這件事。他最近确實有一個項目需要女孩的爸爸。事情好像就這樣結束了。
驚濤駭浪被淹沒在了平靜的海面，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短暫的死寂。
剛好幾個月前，學校快放寒假了。老師們改完卷子，商量着聚一聚。有老師提議去吃某鴨血火鍋吧，辛辣，暖暖身子。其他老師贊成了。我沒有理由推脫，也溜不了，跟着去了。
吵鬧的氛圍。我透過結冰的窗戶，看向對面的西餐廳。
顧紹和女孩……他們說說笑笑的。女孩的嘴巴裏好像沾了點醬汁。顧紹應該提醒她了。女孩俏皮地靠近顧紹，想要顧紹給她擦。顧紹嘴角的弧度壓了壓，我知道他有些不耐煩了。但他還是拿起了濕巾，快速地擦拭了女孩的嘴角。
女孩咯咯笑了，說着什麽打趣的話。
這一切和我無關。耳朵裏聽不到什麽聲音了。
“小江老師，小江老師。”
我回過神，抱歉地笑了笑。
我的年級在老師們裏算小的了，幾個和我媽媽年紀差不多的老師前輩都很照顧我，讓我趕緊回家休息，要是不舒服，千萬別扛着，去醫院。她們總是告訴我一個道理：天大地大，自己的命更大。
我迷迷糊糊地坐上出租車，回了家。無數遍拿起手機，撥下爛熟于心的號碼，可依然沒有了勇氣去坦白這件事。
那晚，顧紹依舊沒有回來。我一個人睡不着，像個神經病，拿出所有恩愛的證據，一遍遍地看。眼淚不知不覺地布滿了全臉。
我突然萌生了不好的念頭，浴缸裏放滿了水，我要沉下去了。
不行，不行，不行。
腦海裏起了最後的求生念頭，亂按到通話記錄裏的一個電話，随機撥通，說：“救救我！”
李一鳴來了，他還帶着撬鎖工具。是的，李一鳴他會的技能很多，或許和他之前坐過牢的經歷有關，這也是我和他認識很久以後告訴我的。有機會再和你們講講。
他沖進浴室，把我連拽帶拉拉了出來。
李一鳴狠狠地扇了我兩巴掌。
“混蛋，怎麽想的你啊！你讓你的朋友，你爸媽怎麽辦。”
浴室的燈光昏黃，濕噠噠的，黏膩，冰冷，我終于升起了對于溫暖的渴望。
大笑着。
李一鳴吓壞了，拼命地搖着我，說：“江潤晨，你清醒點！我可不想把你送去三院！”三院是市精神醫院。
我拍了拍李一鳴的肩，我說；“不會了，我醒了，兄弟。”
李一鳴一臉驚悚，顯然不相信我。
後半夜，我趕緊讓李一鳴去另一個浴室沖一下澡，可千萬別感冒了。
我收拾好浴室，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看到門口孤零零的鎖頭，楞了片刻。
還好這裏是高級公寓，一梯一戶，沒有電梯卡，也沒有人能到的了這層。我還是關上了房門，和李一鳴在客卧睡的。
李一鳴看我正常了，問我為什麽不睡主卧。
我說，不想睡，惡心。
李一鳴知道我肯定發生了什麽，不問，因為他知道我會開口。
我把我的角度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操!”李一鳴把枕頭當做顧紹，揍了個遍。
他一把攬住我，說：“三條腿的□□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兄弟，我認識的人多，等着我給你挑個最好的！”
我笑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短期內是不想找了，不過有點想去旅游。
“去哪？”李一鳴問我。
“H市。”
“H市……那不是你老家嗎？還說去旅游？”
“旅游不就是去一個陌生的城市短暫地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跡嗎？我已經六年沒回去過了。”
李一鳴和我都知道，出了櫃的人，家裏人能接受，那家還能算家；家裏人接受不了，那家就沒有了。
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就和家裏出了櫃，很顯然，父母一輩子教書育人，沒曾想過自己的乖乖兒子這麽離經叛道。一向不動棍棒的老爸罕見得指着我的鼻子，讓我滾。老媽已然淚流滿面，卻還是護着我，盡可能地為我想出路。但我還是走了，因為我坦白我正和一個男人談着，不可能和老媽說的那樣去假裝接受一個女孩子。
一開始我和老媽還有聯系。老媽還隔三差五地給我打錢，讓我在陌生的城市裏要吃好睡好。老媽的行為被父親發現了，他們大吵一架。父親讓老媽不要接濟我。小兔崽子一個，沒錢了，自然會乖乖回來。
我倔的很，一斷聯系，也過了這麽多年。
有點想回去看看H市了。我是個戀舊的人，要不是顧紹，我不會停留在這裏，而是回到H市，回到父母的身邊，安安穩穩地當一名小學老師。或許會談個戀愛，但永遠不會渴望婚姻的殿堂。永遠單身，父母要是問起，就說自己是個獨身主義，以後去領養一個小孩。
好了，行李箱已經收拾起來了，帶點必要的衣服吧。
剛好學校也放假了，向學校提交了離職申請。
還有什麽嗎？
哦，要和李一鳴說一聲。
明天和李一鳴約個飯吧。
臨走前，李一鳴抱了抱兄弟，承諾過段時間就來H市找我。
還不賴，沒了愛情，友情還在。
我回抱李一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