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家
回家
從高鐵站出來，我拉着行李箱，想吃蔥油餅了。
到熟悉的阿大蔥油餅店，買了一個嘗嘗滋味。
阿大蔥油餅是不加蛋的，跟顧紹給我做的不一樣，也和媽媽做的不一樣，媽媽做的餅不是脆的，而是軟的，可能是自家平底鍋攤的緣由。
吃完餅，躺在酒店躺了五天，手機靜音，大睡特睡。
說不難過是假的，沒有跟李一鳴說的那樣潇灑。
但是，自己走總比別人趕我走要好吧。
得了，矯情勁又起來了。
下站去哪兒呢？
想去市公園的小火車看看。
小時候我最愛做小火車，一趟不夠，嚷嚷着，纏老媽再做一趟。坐小火車的照片還在老爸老媽家裏呢，不知道他們丢沒丢。
天有點冷，戴上圍巾，去溜溜。
咦？火車不開了。
我問遛彎的大爺，大爺說早不開了，小火車年數舊了，有安全隐患，管理局也就不讓運營了。
哎，可惜了，還想再做一回呢。
沒事幹了，買個公園門口的烤紅薯，坐在長椅上，慢慢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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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這麽閑過了，七年的時間，圍繞着工作和顧紹，我已經很久沒有獨身一人的時間。
“這麽帥的小夥，拍照不？”一個拿着相機的大叔問我。
怎麽忘記這出了呢。小火車不開，拍照的到還在。
拍一張吧，出去玩好像也都是顧紹的合照，不想要了。
“來，茄子。”
“哎呀，小夥子，開心一點，嘴角彎彎。”
幾分鐘後，照片洗出來了。我看那照片，笑的不是特別開心。
這時，大叔湊上來問：“是不是最近情感或者是事業上有什麽不順？”
我問大叔：“你咋看出來的？”
大叔嘿嘿一笑，告訴我他遇到的年輕人要麽事業不順，要麽情路坎坷。還熱情地介紹了一個道院，算得挺準，問我要不要去算一卦。
這個道院，我還真沒聽說過，也好，反正也不知道去哪。
走了。
跨出公園大門，聲音從後面傳出，“晨晨！”
我轉頭看向身後，愣了一愣，這不就是我老媽，李女士。
李女士把我狠狠一拉，兩只手鎖着我的手臂，說：“晨晨，媽媽好久沒見你了。”
我沒有心理準備，也不知道怎麽面對李女士。我張了張嘴，幹幹地喊了聲媽。
老媽望了望我，“晨晨，你瘦了好多。”
老媽一邊說，一邊拽着我走。
“媽，你幹啥呢？”
“回家！做飯！這多大中午了，你肯定沒吃飯。”
“還是別了，我還是不回去了。”
“來H市不回家住，往哪住！”
李女士力氣挺大，我又不好施展力氣，被她拉着回了家。一路上，她問我工作怎麽樣，來H市幹啥……我都一一搪塞過去。只要問近況的我都說還好，來H市就是有點想你們了，又不好意思回來。
老媽聽了，眼眶一紅，一個門頭刮扇了過來，說：“傻孩子，想家了就回來，爸爸媽媽又不會把你往外推。”
“爸爸那邊……”
“你爸，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大的氣隔着一年半載也消了。再說，你媽我在，我還不會攔着啊我。他要是不讓你進家門，那幹脆我跟你走!”老媽越說越氣，想着就想和老爸幹架。
我急忙攔着，說：“媽，媽，我想吃您燒的小菜了。”
我媽一聽，放下話頭，就往家趕。
進小區，進電梯，開門。
還是熟悉的布置，連我小時候的照片都沒被老媽收起來。
我媽一進家門，就給我沖了杯熱可可，拿了餅幹，讓我墊巴一口。
我坐在沙發上，感覺有點好笑。在自己家，像是第一次來家裏的客人，小心翼翼的。
我媽燒好了幾個小菜，喊我來吃。
紅燒帶魚，粉絲娃娃菜，肉沫蒸蛋，都是我愛吃的。
我端起飯碗，沒吃幾口，老爸進門了。
“家裏來客人了？”人未到聲先到。
是我，老爸看到人臉垮了下來。
“你放這小子進來的？”老爸望向老媽。
“怎麽，我碰到兒子了，這飯點的，來吃飯，怎麽的你了？”老媽像頭護崽的母獅。
勢頭不對，老爸也不說什麽了。
飯桌上全是我媽喊我吃這吃那的聲音，老爸看了，冷哼。
飯也吃完了，老媽在廚房裏收拾，我和老爸不尴不尬的。
“你一個人回來的，他呢？”
他？顧紹。
我抿了抿嘴，“分了。”
聽到這話，老媽洗碗的聲音都聽了，老爸沒好氣地說：“沒一個好東西，我還以為你要生生世世和男的纏在一塊呢！”
“老江頭，你少說點會死嗎！”我媽碗洗不下去了，把老爸趕去洗碗。
“晨晨啊，爸爸媽媽這麽多年也想明白了，也在網上查了，知道了很多。媽媽覺得呀，這對象是男的女的不重要，反正我看有網友說，去國外也可以領結婚證。重要的是晨晨你自己要活得開心幸福，這樣爸爸媽媽的心也會放下來。”
“還有，談了對象，也要給爸爸媽媽帶過來看一看！讓我們心理也有個數。”老爸洗着碗喊道。
我一直信奉《百年孤獨》裏的一句話“孤獨是一個陪伴人一生的夥伴，是一個既定事實，與其否認，與其抗争，與其無謂的逃避，不如接受它”。但是，我的內心在孤獨彷徨已久的時候，還是期盼陪伴，期盼理解。冥冥中，我找到了曙光。
“爸，媽，其實我這次回來，可能不走了……”我沒忍住，把我離職的事傾訴了出來。本以為會遭到電閃雷鳴般的痛斥。沒有，難得的爸爸站出來第一個為我說話。
“異地編制你會很累，既然你打算回來，辭職也好。最近一段時間好好備考，我去打聽一下附近有沒有小學需要代課老師。”
“沒事的，晨晨。你現在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過段時間看看考不考的上咱們H市的編制。”媽媽緊跟着補充道。
就這樣，我退掉了酒店房間，和爸爸媽媽住在了一起。我把這個事告訴了李一鳴。李一鳴一開始沒回，可能在忙吧。深夜，李一鳴給我打了個電話。為了不吵醒爸媽，我躲到了樓下平臺。
李一鳴先跟我說了聲恭喜，又是爸爸媽媽的孩子了。然後，支支吾吾的。
他表情不對，我直接問什麽事。
他說：“你把顧紹的聯系方式拉黑了吧。他最近找到我這裏來了，問你去哪了。我發誓我可沒把你的消息透露給他，我告訴他你去旅游了。”
“好，兄弟，謝了。是我沒和他提前說一聲。”
“嗯。”
回到樓上，躺在床上，我把顧紹的聯系方式從黑名單裏拉出來。
我在猶豫怎麽說這件事，輸入框删删減減。哎，煩死了！
“顧紹，我們分手吧。”
叮，發送成功。好了，睡覺！
正當我要把顧紹再次拉進黑名單時，顧紹好像是守在手機面前一樣，給我發了好幾天消息。
顧紹：？
顧紹：是我太忙了，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你能消消氣嗎，我們好好談一談。
顧紹：晨晨，你能告訴我你在哪裏嗎？
呵，我是會告訴你我在哪。
哎呀，手指一不小心點到了輸入框，頂部顯示了“正在輸入中……”
糟糕，一個視頻電話彈了出來，是顧紹。挂斷，再打來，挂斷，再打來，挂斷，再打來。
煩，果斷拉進黑名單，呼，終于清靜了。
手機靜音，睡覺。
“晨晨，怎麽了？”
“顧紹，我和爸爸媽媽坦白了。他們，他們，我沒有家了。”我依靠在顧紹的肩上，喝得醉熏熏的。
“晨晨，你還有我，我們還有一個家。”顧紹說着說着，開始親我，從額頭一直向下，輕柔但不是掌控。
我沉迷這種顧紹帶來的安全感。
不對，我不是和爸爸媽媽和好了嗎？
猛地從床上驚醒，原來是夢。
“晨晨，爸爸媽媽去鍛煉去了哦，早飯放在桌子上，記得吃。”
我回完爸媽，起來刷牙，洗臉，吃早飯。
我有個習慣，喜歡一邊吃早飯，一邊玩手機。
照例我打開手機，處理未讀的消息。
200個未接電話！天！都是陌生電話，我的手機是被轟炸了嗎！還是另一種我隐約有猜測但不願意細想的可能。
又一個電話進來了。我接通，質問：“誰啊這麽沒素質，轟炸別人手機有意思嗎？”
“晨晨，是我顧紹。我沒有辦法了。晨晨給我一個機會解釋好嗎？”
又是顧紹！我惡狠狠地咬下包子。
“顧紹，你不就是想要個原因嗎？我告訴你。我以為我們的愛可以渡過七年之癢，可是我高估了我們的愛。愛不是永遠存在的。我媽之前跟我說你們兩個男人沒有個結婚證，沒有孩子，一旦所謂的愛變質了該怎麽辦。以前我傻，我以為我們的愛不會變的，可是事實給了我一巴掌。你以為你的冷淡，你的敷衍，你的欺騙能用一句你忙就能概括的嗎？”
“晨晨，不是這樣的，晨晨，我還愛着你的。”
傻逼眼淚又流下來了，我繼續說：“顧紹，你如果膩了，大可以直說，我江潤晨決不會多賴你一秒找那個。何必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還想瞞的好好的。相愛是需要兩個人一起同意，可分手從來不是，只要一個人有了退出的念頭，我們的關系就算走到頭了。好聚好散吧。”
挂斷電話，我長長舒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