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幫你

我幫你

白洛鴛走了過來,他早就拒絕了旁人的攙扶,扶着牆晃晃悠悠地往卧室的方向走。

廊道裏很明亮,他的感知卻有些遲鈍,半晌才發現林景遇的存在。

白洛鴛停了下來,往冰涼的牆面上一靠,支撐起身體擡眼看過來。

或許不是什麽正式的場合,白洛鴛并沒有穿西裝,但也是與前兩天不同的打扮。被脫掉的深色厚外套搭在他的手臂上,裏面穿着一件很薄又貼身的高領打底衫,腿上是一件黑色牛仔褲。

那件高領衫将他上身的身材完全凸顯了出來,肩長肩線挺直,腰卻很細,曲線一路收緊至牛仔褲裏。被圓領口縛起的脖頸如同天鵝一般,修長優雅,又因那微微露出的一點白,添了幾分色氣。

林景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白洛鴛呼出一口氣,對于他的出現有些意外,“還沒睡呢?”

林景遇沒說話,他慢步走了過去,停在白洛鴛面前。

白洛鴛的感知斷斷續續的,他繼續說:“是……明天上課?快去睡覺了。”

林景遇依舊沒有言語,白洛鴛微微歪了下腦袋,他似乎發現了什麽,伸出手一路順暢的來到林景遇的唇邊,伸出拇指微微一蹭。

“剛喝了牛奶?”白洛鴛仔細觀察了一下指尖上那若有若無的濕痕,盯着林景遇的雙唇咂了咂舌,然後說,“我好像也有點渴了。”

他不再理會沉默的林景遇,繼續扶着牆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但是,剛邁出一步,被酒精麻木的身體便有些不聽使喚,往一旁晃着歪倒過去。

下一秒,腰間多了一只有力的臂膀,軟綿綿的身體被收入了另一俱溫暖而堅硬的懷抱裏。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景遇終于開了口,吐息就在耳側,“我幫你。”

聲音很輕,又似乎很重。白洛鴛以為自己到了床上,意識松懈下來,很快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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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遇抱着軟綿綿的白洛鴛回到房間,将他放在那張寬敞柔軟的大床上,而後站起身,凝視着白洛鴛沉睡的臉龐。

他低聲道:“賀易繁……是誰?”

他知道自己不會得到回答,伸手脫掉了白洛鴛的鞋子,然後将他放進被子裏。

正當他轉身欲走時,白洛鴛突然驚叫了一聲,“把燈打開!”

林景遇心髒一縮,猛地回過身,卻見白洛鴛依舊閉着眼睛,身體陷在大床裏,但眉心緊緊皺起,臉色很差勁,如同被夢魇住了一般。

林景遇快速地打開了房間裏的燈,這間卧室裏的燈與那間“禁閉室”裏的是一樣的,亮度過高,照得房間如同白晝一般,根本不适合睡眠。

白洛鴛在這樣的燈光下慢慢舒展開了眉眼,眉宇間的放松清晰可見。

林景遇隔着大半張床靜靜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才離開了房間。

回到卧室,他打開了早就放置在書桌上,卻還沒有被他使用過一次的電腦,在搜索網頁輸入了三個字:“賀易繁”。

他很快就找到了這個名字的個人簡介。

賀易繁,雲盛集團董事長賀雷之子,30歲,五年前于空軍退役,現任雲盛科技總裁。

*

周一。

林景遇出發得很早,一直到被祁雲開車送出老宅,他都沒有見到白洛鴛的身影。

白洛鴛沒有來送行。

其實林景遇已經預料到了,白洛鴛是清楚他今天要去學校的,卻還是在昨晚喝了酒晚歸,或許他本來就沒有打算來送行。

林景遇坐在白洛鴛常坐的那個位置,望着車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心情異樣的平靜。

很奇怪,連失落都沒有。

白家的老宅距離附中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不算很遠,即使是天天來回也完全可以,但林景遇選擇了在學校住宿。

他先去了寝室,在祁雲和宿舍管理員的幫助下住進了給他安排好的寝室。收拾好東西後,祁雲又囑咐了他幾句,認真學習,好好和同學相處之類的,便離開了。

宿舍是四人寝,空間非常寬敞,各種設施一應俱全,與他在杭城那所學校的住宿條件相比,不止提升了一個臺階。

林景遇看了兩眼,便提上書包去教室了。

他被安排進了高三四班,是這所重點高中的尖子班。領他進班的是四班的班主任,名叫常繼飛,數學老師,長相十分年輕,看着不過三十歲。

他的到來讓這個平靜的班級引發了一陣熱潮,這個班裏各個都是佼佼者,已經很久沒有人員變動,空降的林景遇引發了他們的好奇心。

而與此同時,他過于優越的相貌和氣質也輕易捕獲了好感,在班主任将他帶進去,他做了簡單的個人介紹後,教室裏便傳出了此起彼伏的歡迎聲,甚至還有學生主動邀請他坐到自己旁邊的位置。

最後,還是常繼飛拍拍桌子壓住了同學們的熱情,并将他安排在了一個中間靠後的位置。

右手邊的同桌是一位披散着長發的女生,左邊和前後分別是兩男一女。林景遇走過去坐下後,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平靜又客氣地向這位同桌問了個好。

聲音一落,周遭響起了一陣似唏噓似起哄的聲音。那女生輕輕笑着,臉色微紅,主動介紹了自己。随後,前後左右的鄰居也都和他打了招呼。

在常繼飛的安排下,需要用到的教材和資料也很快搬了過來,課桌上疊起厚厚一摞,除了新舊程度不一外,和周圍的書桌別無二致。

很快,上課鈴聲響起來了,任課老師走進教室,開啓了這一堂課的教學。

林景遇翻開書冊,循着老師的話捕捉到相應的字眼。盡管教材不同,但內容大差不差,林景遇自己的學習進度還要更快一點,因此他很快就适應了這位老師的教學節奏。

聽着聽着,林景遇的思緒便有一刻短暫的飄遠。

忽略這裏的環境和師生,他有着奇怪的錯覺,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裏,重複着一成不變的學習、工作,白洛鴛這三個字,就仿若一場夢的名字一般,無論他想不想醒來,都已經抽離出了那個世界。

夢境清晰,卻無法觸碰,他與之的唯一維系,便是……

林景遇摸了摸胸前的位置,在層層衣物後面,有一塊圓形的凸起,那是白洛鴛送他的平安扣。

林景遇慢慢收緊了掌心,意識越發清晰,他明白,這只平安扣并不是唯一的維系,身上的這身衣服,腳上的這雙鞋,以及這間教室,那間四人寝,還有遠在十幾公裏處的老宅裏的那間卧室……他生活的所有軌跡裏,都有白洛鴛滲透過的痕跡。

而此刻,只不過是,白洛鴛短暫地走出了他的視線而已。

林景遇放松了下來。

任課老師叫了他的名字,詢問了他以前的學校,關切地了解了下他的學習進度,問他能不能跟得上,又就課上習題對他進行了提問。

林景遇一一作答,冷靜、謙遜、有條不紊,任課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

下課後,便有一堆同學圍到林景遇身邊,七嘴八舌地向他交流學業、志向、興趣愛好,林景遇并沒有抗拒交流,氣氛很快就變得融洽起來。

遠處,教室內外都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圍在一起,時不時朝林景遇的方向看過來。

他的相貌身材和談吐氣質都非常出衆,既不過分高冷疏離,又沒有特別熱絡接地氣,與周遭維持着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這樣的學生在同齡人之間具有別樣的吸引力。

節奏像是回到了以前,林景遇卻知道,他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林景遇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麽快就再次聽到白洛鴛的名字。

是在他去前排飲水機接水的途中,圍坐在一起的三兩個女生讨論的話題中突然就出現了“白洛鴛”三個字。

“白洛鴛又不是什麽大明星,你怎麽總黏着他黑啊?”女生不解地詢問。

“當然是因為她追的那個曲什麽的愛豆被白洛鴛當衆打臉,被其他明星家的粉絲群嘲了呗。”

“你們別扯其他的,就事論事行不行。”被集火的女生争辯道,“就白洛鴛這種人,有什麽值得誇贊的地方嗎?網上一大把不追星也黏着他黑的,這跟我追不追星有什麽關系。”

“……确實。”另外兩個女生不禁被她的邏輯說服了,附和了兩聲,“哎,你們看這周末的新聞了沒?聽說白洛鴛把他親舅舅打進醫院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他這幾年做的缺德事還少啊。你說好好的一個學神怎麽混成今天這幅德行了。”

“掉錢眼裏了呗,你看他為了當那個祈錦的董事長,腳踢老臣,拳打親戚的,什麽事幹不出來。”

“也不知道我們校領導被他塞了多少錢,他那個照片在校友牆上挂了多少年了也不換下來,真不怕給學校趕客啊。”

“那沒辦法,”女生感慨道,“他的成績實打實地擺在那裏,裸分上菁大,理科狀元,學了兩年就撂挑子不幹了也照樣是人家費溪院士口中的得意門生。風評不好算得了什麽。”

盡管在她們口中白洛鴛是人人都能罵上一兩句的存在,可提及這個名字,她們的眼中和語氣裏依舊難掩向往和豔羨。

“行了行了,白洛鴛這些破事都被你們盤包漿了,天天聊也不嫌膩。”一個聲音插進去,“說說什麽愛豆被白洛鴛打臉是怎麽一回事呗。”

有學生看到林景遇因為聽到白洛鴛的名字手裏的動作有些停頓,不禁好奇地走上去,搭話道:“我記得你說你是來自杭城的,也知道白洛鴛嗎?”

林景遇拿起灌滿熱水的保溫杯,目光停留在那隐隐飄蕩的水面上。

他平淡地開口:“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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