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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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餘太平的描述，林恒的經歷浮出水面。

林恒原本是孤兒院的小孩，在小時候被一對夫妻收養。原本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但是幾年前前那對夫妻找回了以前丢了的孩子林斌。林斌很乖，又是那對夫妻的親生骨肉，對比之下林恒要糟糕很多。性格怪癖，還對林斌帶有赤裸裸的敵意，在他成年後，他們幹脆把林恒從家裏趕了出去。

林恒因此內心埋下了恨意，認為那個從外面回來的孤兒破壞了他的幸福，但又沒機會對林斌下手，最後在外面渾渾噩噩當個流浪漢，居無定所。而梁潔那天的舉動和說的話，點燃了他內心爆炸的引燃，最後失去理智殺了人。

造成這樣的局面，終究是因為林恒這個人想法做事偏激，從來不會反思自己，釀造了這樣的悲劇。而受害者梁潔，徹頭徹尾是個受害人。

“這個案子後續的內容可能需要你去警局一趟，後面我讓中和通知你。”餘太平轉身準備離開，卻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四周。

“梁小姐，你的意外絕對不是你的問題，如果有下輩子，請你一定記住，善良是抵禦這個世界黑暗的唯一武器。”

張雲篆看他眼珠子亂轉，擡手怕了怕他的肩指了指樓梯。“梁潔在那裏，不過還是謝謝你把我想說的話說了，你勉強算個好警察吧。”

她剛才也很擔心梁潔的狀态會黑化，但是現在看到梁潔的魂魄依然是純白色的，她就放心了。梁潔真的是，一直都很善良啊。

“行了，你快回去處理事情，我等着配合呢。”張雲篆将人送到門外。

餘太平也沒打算逗留，直接走了。

她準備回到店裏的時候，對上旁邊朱鼎八卦的臉。她被惡心到了，狠狠瞪了一眼。“看什麽看，找小三的王八蛋！”

哐地一下，門徹底關上了。

梁潔還在樓梯口，“老板，現在事情結束了，我怎麽還一直在這裏啊？”

她們之前讨論過，可能是因為案子沒破，導致梁潔一直沒辦法進入輪回。現在案子破了，正常情況要有黑白無常來接才是，這都晚上了，怎麽還沒來。

她心大擺手，“沒事，我明天幫你查一下怎麽送你去投胎。”

這幾天張雲篆在店裏呆舒服了，也沒回家睡覺的打算，反正梁潔現在不用睡覺，她厚着臉皮把床給占了。11點，正好是睡覺的時候。

張雲篆剛放下手機，便感覺店內的空氣有點涼，她抖了抖拉過被子把自己裹緊。

剛關上的燈忽然打開了，刺得她從穿上坐了起來。“燈是壞了嗎？怎麽還能突然亮。”

下一秒，陰風陣陣。樓梯口處竟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他穿着白色長袍，袖口有暗色花紋，頭上有白色長條裝飾，一副古人打扮。

張雲篆：“？？？”

別告訴她，這突然出現的男人是傳說中的白無常。

只見男人拿出一個本子，開始對着梁潔念。“梁潔，年十八，受奸人所害而死，身中八刀，死于2023年……”

“你只需要回答是，我就能帶你下去地府報道了。”白無常本子一合，像是完成了日常流程一樣。

梁潔剛做鬼，也沒經歷過這個場面，她下意識看向張雲篆求助。

白無常顯然也發現了她這一舉動，他看向張雲篆，感到意外。“張氏後人也在？真沒有半點修為？”

張雲篆沒想到白無常上來就是一頓吐槽，她頭一回見地府工作人員，不敢造次。“實在抱歉，沒學到我爺爺半點本事，不過白無常大人，你怎麽現在才找來啊？”

白無常被她這一反問問了個啞口無言，心想崔府君果然不會給他做輕松的工作。他潇灑地把袖子一揮，雙手背在身後。

“當然是為了考驗你的能力了，我們早就算到人間會有一個關鍵人，只是沒想到你這個關鍵人半點術法都沒有。”

他嘆着氣從那寬大袖袍裏面摸出好幾本古籍，“這些都是崔府君讓我轉交給你的，好好學。”

張雲篆坐在床上，看着他手中幾本古籍在想，她要不要像電視劇裏面磕幾個頭然後謝主隆恩再接過去？

白無常看她呆呆傻傻的，不由得擔憂崔府君會不會看錯人了，她真能修正如今生死簿的混亂？

“東西你拿着吧，梁潔你跟我走。”他大手一揮，幾本如磚頭厚的古籍落在桌上，差點要壓垮那小桌子。

“等會等會！”張雲篆沒想到分離會來得如此快，“梁潔，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以前爺爺如果要出遠門，奶奶總會給他做一頓他想吃的菜，等他回來了，也會再做一頓。梁潔雖然是鬼，但是也陪了她不少日子，從認知上，她早就把她當朋友了。

“我嗎？”梁潔不懂她為什麽這麽問，“我突然想吃湯圓。”

湯圓，又寓意着團圓。南方大多數家庭會在正月十五煮上一碗湯圓，寓意着未來的一年，家裏能夠團團圓圓，家庭美滿。

梁潔從小就沒有父母，如果可以，她想能和父母團圓。

“你等我，我馬上給你煮一碗。”張雲篆從床上爬起，“白無常大人，能讓她吃完湯圓再走嗎？哦對了，能請教一下，怎麽讓鬼吃到我做的東西？”

白無常被她這般直白吓得定在原地，“你為何要做這番舉動，即便做了，他們能吃到也只是形體，并不是食物，何必大費周章。”

“白無常大人，這怎麽能說大費周章呢。在中國人的眼裏，食物可不是只填飽肚子那麽簡單，還蘊含了對家鄉的印象，還有家裏的記憶不是嗎？”

她說這番話時表情誠懇認真，那雙勾人的眸子裝滿了對食物的熱愛，能看出來，她真的很愛做菜。

“行，你去煮湯圓吧，我等會教你。”白無常離開樓梯口來到一樓大廳，十分善良地沒有給她堵路。

張雲篆來到後廚，從冰櫃裏面翻出一袋不知道凍了多久的湯圓。她皺着眉把水燒開，“梁潔啊，你可別嫌棄啊，這時間緊迫，不然我就自己給你做湯圓了。”

“怎麽會，我還要謝謝老板呢。”梁潔笑說，絲毫沒有即将前往地府的緊張感。

好在張雲篆手腳麻利，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圓就出鍋了。她恭敬地把湯圓放在桌上，期待地看向白無常。

白無常擡手在半空中化了一道符，紋路不算複雜。“記住我的步驟，學會了你自己畫一個，然後把符燒了倒碗裏就行。”

“啊？那這不是太浪費了嗎？”張雲篆從小被教育不能浪費糧食，這符燒了倒進去，肯定是不能吃了。

白無常那雙丹鳳眼看着她，十分鄙夷。“給陰間人吃的食物，陽間人不能吃，輕則拉肚子，重則被扣除壽命，你自己考慮吧。”

“好吧。”

張雲篆老老實實拿出紙和筆，照葫蘆畫瓢地模仿一遍，卻發現她自己畫的符并不像白無常那樣自帶金光。他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動解釋。“你剛開始修煉，勉強能及格吧，想達到我這個水平，還需努力。”

張雲篆聽到她這符能用，連忙燒了扔進碗裏。然後她就看到那碗湯圓出現在梁潔的面前的，和她的顏色一樣，淡淡的，顯然是成功了。她回頭和白無常搭話，“白無常大人，我不至于要到您那水準吧？”

她就想當個小老板，掙點錢不把自己餓死就行。

“你的命運只有天道安排，你要做的是增長自己的才幹，別想偷懶。”白無常像老師一般訓斥道。

張雲篆：“……”

這話怎麽聽都不像是好話啊！

梁潔做了鬼以後第一次嘗到湯圓的味道，她徹底圓滿了。在跟着白無常離開之前，她鄭重地朝張雲篆鞠了一躬，“老板，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幫我查到兇手，也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哎呀，你不用太客氣。我跟你這叫雇傭關系，你也幫了我很多啊。”張雲篆見不得這哭哭啼啼的分別場面，強忍着淚水揮手和他們道別。

白無常深深看了她一眼，帶着梁潔走了。

……

翌日，張雲篆接到了警局打來的電話，通知她去簽名，梁潔這個案子才徹底完成。今天她穿了一條綠色圓領吊帶出現在警局，又引來大廳路人的矚目。

被人看多了，她淡定不少。和她對接案子的是陳中和，他在她面前放了幾份文件，“你把這些簽了這個案子就結束了，那個罪犯我們已經準備起訴，他這個情況，不是死刑也要坐個幾十年，你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啊，梁潔她走了，她走的時候沒有怨氣，我這算彌補她了吧。”她跟陳中和說，畢竟他也是為數不多知道梁潔曾經以鬼魂存在的人，現在她去投胎了，她跟他們說一下也好。

陳中和連連點頭，“那就好，我能問一下她怎麽走的嗎？”

“昨晚白無常來了把人帶走。”她說，“還給我留了幾本磚頭那麽厚的書，也不知道為啥。”

“不會是白無常看你天資不錯，想招你打工吧？”

張雲篆笑着打趣道，“那他人還怪好的嘞，看我沒生意給我介紹工作。”

文件一一簽署好後，陳中和送張雲篆離開辦公室。

路過大廳時，一對夫妻竟然在門口大打出手。張雲篆連忙退到一邊免得被誤傷。她仿佛在看一場大戲。“怎麽回事，他們竟然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