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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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一中校門前,寧靜的周日被吵鬧聲打破。一對打扮普通,頭上帶着白布的男女跪在地上,面前還擺了一個相框和祭祀物品,時不時傳來哭嚎。

在他們身邊,圍了不少的人。有的還是帶着相機,手握話筒要采訪的人員。

張雲篆坐在車裏看到這樣的場面,不由皺眉。“我們要下車去看看嗎?”

“走吧,那對夫妻應該就是死者的父母。”餘太平率先下車,下車時他順手收起自己的證件,有記者在,他還不想把事情鬧太大。

三人朝哀嚎聲傳來的方向走,路上遇到了趕路的蔔錦青。

“蔔記者,我們在這裏。”張雲篆擡手朝她揮了揮。

蔔錦青朝他們走去,露出腼腆的笑容。“你可以直接喊我錦青,要認真算,我還真不是記者呢,算自媒體人吧。”

張雲篆性格大咧咧,對此并不在意。“你剛到?”

“對,不過我聽到一些消息,邊走邊跟你們說。”她走在張雲篆身側,“這個死了的高二學生叫蔣家希,17歲,成績不錯,是家裏的獨子,但是死因什麽的,我還不了解,那對夫妻不同意解剖,一直在學校鬧,想要賠償。”

陳中和不得不高看她一眼,這個蔔錦青收集信息的能力不弱,還沒到現場知道的消息和他們警察了解的差不多。

“連名字你都知道,厲害啊你。”張雲篆這下是真佩服了,這戴眼鏡的小姑娘本事要比她想象的還要大,昨晚答應她來完全正确。

蔔錦青羞澀擺手,“我只是通過高中同學拿到了一點資料而已,她正好在青雲一中當老師。”

“先去看看吧,那對夫妻要開始哭了。”餘太平一直觀察着遠處,看到那對夫妻站起來後,一群拿着手機和相機的人圍了上去,及時提醒另外三人。

四人悄無聲息地混入了人群當中,仔細聽着那對夫妻的話。

男人大約一米七高,眼睛不大,是典型的三白眼。以餘太平從業多年的經驗,察覺到男人眼裏的計算。

果然,下一秒那男人便擠出淚水開始賣慘。“我們家孩子前兩天出門時還蹦蹦跳跳的,可是到了學校才一個上午,他就死了,現在學校還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就這麽一個兒子,讓我們以後怎麽辦啊。”

身邊扶着他的女人也在默默流淚,“我們就是想學校給我們一個答複,怎麽孩子就死在學校裏面呢!一定是另有隐情,他們到現在都不給我們看監控啊,真是作孽。”

“一定是有人害了我兒子,所以求求你們各位,一定要幫幫我們啊。”

那對夫妻聲淚俱下地控訴學校不作為,其中還穿插着要請求社會幫助的一些話,聽得讓人心疼。

張雲篆和蔔錦青對視了一眼,默默退出了人群。看到她們離開,另外兩個男人也回到她們身邊。四人眼神一對,齊齊朝餘太平的車走。

過去的路上,張雲篆一直皺着眉複盤剛才聽到的那些內容,她總感覺這裏面有不對勁的地方。

回到車上,她忍不住問。“既然他們一口咬定自己兒子的死另有案情,怎麽不報警呢?”

“報了。”陳中和說,“但是他們當時鬧着不讓解剖,又加上出事當天是周五,避免引起圍觀,所以當時沒和他們扯掰,我們同事拿了資料回局裏,再打算後續的追查。”

不解剖就不知道死因,那對夫妻怎麽就一口咬定是學校有人害了他們兒子?

張雲篆眉頭都快能夾死蒼蠅了,“我感覺這個案子好怪,但是說不太上來,如果他們不同意解剖,那一輩子都查不到他的真正死因了?”

蔔錦青推了鼻梁上的鏡框,“直覺告訴我,那對夫妻有點奇怪。孩子出事了,不配合警察解剖查出真正死因,反而找來媒體請求社會幫助。一般人這麽做就兩個目的,一個想通過社會輿論給學校施壓,讓他們拿錢出來和稀泥了事,另一個則是學校勢力大,想通過輿論讓學校配合調查。”

陳中和搖頭,“但是很明顯現在第二個推論不成立,根據我同事的說法,學校那邊是把監控,還有學生資料都給了,這一看就不是不配合,反而是非常配合。”

餘太平右手轉着手機玩,“所以現在只有一個推測,他們夫妻一定知道蔣家希死亡的內情,而這個內情很有可能和他們有關。”

蔔錦青惆悵道,“現在問題是,他們不同意解剖,陷入死局了。”

張雲篆氣得鼓起腮幫,“難道家屬不同意,你們就真不能解剖了?”

“當然不是。”陳中和連忙否認,“其實解剖已經在進行了,只是報告還沒出。”

張雲篆:“……?”

“搞半天你們在耍我呢。”

“沒有。”餘太平搖頭,“這個案子剛轉到我這裏了,今天來是想看看那對夫妻玩什麽把戲而已。”

蔔錦青又說,“哦對了,我還了解到蔣家希的父母是離了婚的,可是剛才校門口看到的那對夫妻還挺恩愛的啊,你們留意到沒有,他們兩個在哭訴的時候全程是互相扶持的狀态,這一看就不像是離婚的男女啊。”

餘太平對這個女孩的直覺感到意外,“觀察力不錯,剛才那個女人不是蔣家希的親生母親,是他的後母,丁柔。”

他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電話鈴聲打斷,是刑鳴的電話。

“兄弟,那個高中生的解剖結果出來了,腦內大出血致死的。具體的內容發你微信裏面了,這孩子的死是不是意外就要靠你去查了。大周末加班真的累死,我先回去睡了啊。”

說完,刑鳴幹脆利落地挂了電話,生怕多說一秒他會吃虧。

“有結果了?”另外三人齊刷刷看向他。

餘太平點開微信的文件,一目十行地浏覽着報告。“死者真正死因是腦內出血,無法推斷到底是什麽時候造成的。具體的死亡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半。身上有多處淤青,而且淤青造成的時間也不一致,應該是有被長期虐打。”

“那不用猜了,一定是外面那對哭訴的夫妻幹的。”張雲篆妄下判斷,竟然用這樣的手段對自己的孩子,外面那個男人是真該死啊。

陳中和連連搖頭,“不能這麽快下判斷,雖然指向性很大概率是他經歷過父母虐待,但是沒有證據證明那孩子是家裏出事的。”

“那咋辦,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她有些沮喪,已經猜到兇手是誰,卻不能将他們抓了,還要眼睜睜看着他們在網上博取同情,真讓人憋屈。

餘太平看了一眼窗外,“怎麽可能什麽都做不了,中和打電話回去申請支援,他們既然有時間再這裏鬧,那肯定不介意回去好好和我們談談,了解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收到!”

蔔錦青看餘太平有了計劃,自己也不甘落後。“我去和其他人交流一下信息,看看有沒有收集到別的材料。”

張雲篆坐在車上看他們各有任務,這顯得她有點呆。“那我能幹嘛?”

“你可以考慮當一個車載娃娃。”陳中和帶着笑提議。

張雲篆:“……”

這是在說她沒有腦子當擺設 ?

車上沒她的事,她便下車開始閑逛。這個青雲一中聽蔔錦青說是酆都市最好的高中之一,大好周日,除了校門口鬧哄哄以外,學校裏面靜悄悄的,沒看到有人在活動。

張雲篆對那對哭訴的夫妻沒興趣,她選擇繞開他們,往學校的另一側走。沒走多遠,她看到學校的圍牆上坐着一個男生。

又是一個男鬼。

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張雲篆對這種恐怖東西的接受程度直線上升,現在看到鬼已經能夠淡定朝他招手了。

“小鬼,下來跟我聊聊。”

那男生臉上帶着震驚飄到她面前,“你能看見我?”

“我比較特殊,你們這樣的我都能看見。”張雲篆打量着他,這孩子的魂體比蔣家希還要深一些,離世的時間應該不斷,實力也肯定要強一些。

男生好奇地圍着她轉了一圈,“那你找我要幹嘛?”

“知道前幾天你們學校死了人嗎?”她問得十分直接,既然這男生一直呆在學校牆頭沒走,應該是被困在這個地方了,找他問問線索,未嘗不可。

“知道啊。”他點頭,“就前兩天的中午吧,有個救護車烏拉烏拉過來,然後我去看了,那個人好像是高二一班的吧,我看他老是自己上學放學,大夏天還穿長袖呢。”

“你對他有印象?”張雲篆沒想到能在這男鬼身上有意外收獲,“還有沒有其他信息。”

男生搖頭,“我只是知道他經常一個人上下學,沒什麽朋友。不過好像有個女生挺關注他的。”

“哪個女生?”

他撓了撓頭,“這我哪知道啊,我只認得她的臉,現在她又不在。”

張雲篆不願放過這個線索,提議道。“要不這樣,我明天放學的時候再來找你,你跟我說是哪個女生。”

“我不要,哪有你這樣的,讓鬼給你打工啊?”男鬼無情拒絕。

張雲篆被他氣得直龇牙,“你要怎樣才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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