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章

戀愛是新鮮的體驗,不管什麽磕絆都會被荷爾蒙沖散,肌膚相觸的瞬間,他忘了糾結一下午的惆悵,任由自己沉淪。

蔣誦縮在床邊,手腕無力地搭在他肩膀上,小貓似的叫他哥哥。

哥哥~聲音很輕,尾音微微上揚,像窗外忽然而至的暖風,吹得他心癢,這是明目張膽的挑逗。

他忽然想起在東林的時候,那處背風崗。

也是這樣的微風,杏花簌簌飄落,留下細小的花蕊,她坐在樹下,仰着頭,眼底帶着不知未來在何處的迷茫。

他喜歡杏花,在遇到她之後。

夏季還沒到,溫度已經開始上升,脊背滲出薄汗,肩胛處還被狠狠摳出幾個指甲印,大概又惹得她不痛快了,他知道。

不過沒有退。雖然艱難,隧道終于通亮,他輕撫她額角的汗,在那留下一個吻。

視線相交的一刻,他呓語般念着:蔣誦,我好愛你。

五月,滿城花海。

蔣誦破天荒地穿了一條短裙,淺灰色,平整的褶皺,這還是程果央求她買的,商場搞活動,兩件七折。

發了工資,是讓她失語三秒的數額,黎清衍轉頭去外省參加紅人節了,她終于有兩天能喘息的空閑。

程果和楊芷心可算逮到她,硬拉着她出去逛街。

商場,電影院,咖啡廳,每個地點都拍照打卡,最後去楊芷心表姐工作的整形醫院,到露胳膊露腿的季節,她特意團了激光脫毛卡。

蔣誦躺在美容床上,壓下不自在,旁邊的程果臉上扣着面膜,八卦地問楊芷心她表姐在哪。

楊芷心努努嘴,門口穿襯衫挂主管胸牌的就是。

蔣誦下意識歪頭,沒看到臉,只看到飽滿的胸部和細腰,岌岌可危的襯衫紐扣很是紮眼,她移開視線,若有所思地看天花板。

剛好周末,她直接回店裏,沈灼在後廚忙,她拎着買的東西上樓。

收拾一下房間,又洗了床單被罩曬出去,全都弄好後,天也黑透了。沈灼上樓的時候,她正穿着短裙,在鏡子前換內衣。

天氣變熱,她紮起丸子頭,露出幹幹淨淨的後頸,肩窄背薄,兩條細白色的肩帶仿佛和皮膚融為一體。

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吓一跳,手慌忙捂着前胸。

“怎麽不敲門啊。”

怨念着,慌張地找衣服,沈灼兩步跨過去,上下打量她。

“買新裙子了?”

“嗯…随便買的,你起開,壓到我衣服了。”

他偏不動,直勾勾地看她前胸,“這件內衣穿很久了吧,喜歡什麽樣的,我給你錢去買。”

蔣誦像被戳到痛處,突然不高興。

腦海被那兩顆差點繃開的扣子占據,兩相對比,她穿不穿內衣有什麽用呢,根本看不出來,扁餅一對罷了。

沒好氣地說:“不要,你怎麽連我穿什麽內衣都要管,煩。”

沈灼莫名其妙,怎麽突然生氣了。

他看到床邊放着的購物袋,知道她今天去逛街了,應該很開心才對,忽略她語氣不好,指尖去勾裙擺。

“你穿裙子真好看。”

她剛套上短袖,低頭掃了一眼,沒什麽信心,“會不會太短了?”

“不會。”

她伸着裙擺往下拉,“不習慣,不好意思穿出去。”

他視線在那裏流連,笑着說:“那就在屋裏穿,穿給我看。”

“美的你。”

他哂笑,坐在矮幾上,伸手摟住她的腰,深深吸一口,含混不清地說:“好香,什麽味。”

“美容院的熏香吧。”

“好聞。”他閉眼,下巴擱在她胯骨上。

見他這麽悠閑,她轉頭看了眼窗外的電子招牌,黑咕隆咚的,“這麽早就關門了?”

“對啊,我家大小姐不是回來了麽。”

說完,直接抱起她,蔣誦身體懸空,趕緊摟緊他脖子,埋怨道:“那也沒必要關門啊,我還想下樓幫忙呢。”

沈灼親她,“我們不是還有別的事要忙嗎…”

意思指向明顯,可蔣誦很難忽略痛感未消的小腹,吓得磕磕巴巴,“別,我不想,今天不舒服。”

他挑眉,把她放在床上,也壓過來。

“哪裏不舒服?”

“別問。”

他笑,果然沒再繼續問。窗戶開着,夏季的味道從外面吹進來,溫度舒适,他們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他側着身,手肘支在床上,視線在裙擺下的肌膚上游走。

蔣誦縮了縮,“你別想。”

“沒想。”

他挺正經的,不像要幹什麽壞事,就連說起親密的過程也一板一眼,“我發現你好軟,女孩都這麽軟嗎?”

蔣誦有些懵,“我很瘦,都是骨頭,哪裏軟?”

沈灼的手抓着她的腿,力道很輕松地透過肉滲到骨頭那,看他這樣子,怎麽像在肉鋪裏挑大骨頭似的。

“對,我說的就是骨頭軟。”

似是想驗證他的發現,手直接用力,她的腿被擡高,輕松定在她眼前,可是這姿勢實在羞恥,她還穿的短裙。

煩躁地掙脫,紅着臉說:“幹嘛這樣!”

沈灼還是一本正經的,不像故意逗弄她。

“那晚我們做的時候,角度沒找對,我是無意一擡,發現你這骨頭也太軟了吧,是不是缺鈣了?”

蔣誦無語,“我不缺鈣。”

“那怎麽能這樣?”他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捏着她手指往後靠,掌心彎成漂亮的弧度,指節輕松碰到手背,姿勢像在跳孔雀舞。

“你再看我的。”他拿自己的手,使勁撅,骨節都泛白了,才離開兩厘米,真是寧折不彎,像鋼筋一樣。

蔣誦按住他的手,讓他別試了,怪疼的。

“我從小就這樣,現在應該還能下腰呢。”

沈灼驚奇,“你這樣的,是不是适合學跳舞啊?”

“應該是吧,小時候鄰居有教舞蹈的,和我媽說過讓我免費去她那學,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沒下文了。”

自從離家後,她已經很少回憶小時候的事了,此刻卻發現,就算刻意摒棄那段記憶,只要尋到一根線頭,畫面還會清晰完整地呈現。

小時候她喜歡跳舞,在村裏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後來回到城市,班裏有很多女孩放學之後都穿着漂亮的舞蹈服去興趣班,她羨慕極了,經常多走一條街去看。

現在想起,真是可憐,怎麽會有成年人那樣毫無道理地苛待小孩。

沈灼若有所思,“你沒說嗎?說你想跳舞。”

蔣誦自嘲地笑笑,“說了也沒用啊,我想買一根漂亮的圓珠筆都不可以呢,學跳舞那麽麻煩,想都不要想。”

腰間壓下一只手,他輕拍着,學她那樣捋着脊骨的凸起,興致勃勃地說:“我看到後面有一個舞蹈機構,要不給你報一個。”

“不要,沒有時間,再說,我已經長大了。”

“和年齡沒有關系。”

“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真的?”

“真的!”怕他不信,說的時候眼神非常堅定。

可很奇怪,當晚她就做了個夢,夢裏還是小時候,她在生日那天竟然收到禮物,是一條非常漂亮的蓬蓬裙和舞鞋。

兩個面容模糊不清的大人一左一右牽着她的手,把她交給溫柔的舞蹈老師,臨走時還非常不舍,親了她好幾次才離開。

她是被沈灼親醒的。

薄紗擋不住晨光,細碎鑽石般撲在被子上,陽光有溫度,她蹬掉被子,往他懷裏縮了縮。

真希望這個夢不要醒。

***

入夏,天氣逐漸炎熱,暑假近在眼前。

最近黎清衍和另一位同城的大V博主合作拍攝,這在行業裏是必要的嘗試,那邊團隊很專業,人很多,他這邊全都算上才也就他們三個。

小虎還行,一直跟着,徐至琛就不是了,神出鬼沒地見不到人,有一次U盤在他那,讓他送來,結果人家說在隔壁省看音樂節。

蔣誦的工作狀态一直不錯,實在累了就看看卡裏的餘額。

她辦了一張卡,告訴沈灼不要再給她攢學費,賺的錢想怎麽花怎麽花,她自己賺的學費和生活費都夠了。

沈灼心裏不是滋味,總覺得她要跑了。

可又能跑到哪裏去呢,他用力把她圈在懷裏,親她的額頭,臉頰,脖頸…她半睜着眼,似睡未睡的露出迷茫,忙了一天,早就沒力氣迎合他。

他卻不是,就算暑期生意火爆,他也精力旺盛,很多時候剛進行到中途,她就昏睡過去,他只能從床上爬起來去沖冷水澡。

盛夏的酷熱終于熬過去,她大二了。

同時,黎清衍也畢業,他穿着學士服照相,特意找蔣誦過來和他一起合影。

操場很熱鬧,聶小美曲着腿站在徐至琛旁邊,匆忙整理了下卷了一早上的頭發,然後頭靠在他肩膀,對鏡頭露出甜笑。

旁邊的黎清衍和蔣誦規規矩矩地站着,蔣誦似乎覺得姿勢單調,伸出手,在臉旁邊比了個V。

黎清衍嫌棄地看她的兩根劈開的手指岔,不着痕跡地按下去,唇不動地說:“那樣更傻好不好。”

拍完照,黎清衍突然說:“等你畢業的時候,你會不會找我一起照?”

蔣誦心想這是什麽問題,只要他願意,她當然可以。

“當然會啊,你是我的好朋友。”

黎清衍唇角彎起,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磨練,氣質也變得穩重,再也不是那個通宵夜店的闊少了。

她問:“你畢業了,還要繼續在南江發展嗎?”

因為前一段時間一起合作的大V帶他去了趟北京,那裏行業發展已經非常成熟,進入正規公司的話,會有更多條路可選。

黎清衍卻搖頭,“暫時還在這。”

風格趨于穩定,他準備嘗試和工廠合作,任何行業的興起都是悄無聲音的,市場很大,就看能不能抓住機會。

他當然不是為了錢,而是體驗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那是一種和金錢無關的,靈魂深處的愉悅。

遠處的聶小美拍完照,看到黎清衍和蔣誦談笑風生,男人是和她認知裏完全不一樣的親和,心裏奇奇怪怪的。

忍不住問:“至琛,蔣誦是不是喜歡黎清衍啊?”

徐至琛瞥了一眼多年老友,真是說人不如人,他找的女朋友至少模樣身材家世都拿的出手,他這個黎大少爺,怎麽偏偏對那樣的女人上了頭。

“呵,黎清衍喜歡她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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