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狼女在跟蹤我,我知道她是誰。

錢·皇,紮普的同僚。之前她也跟過我,但她從來都不知道,我能看見。

我在樓上搭了個遮陽棚,狼女就蹲在旁邊看我。

之前我不知道她是誰,沒搭理她,現在我知道,也沒法和她說話。

隐瞞身份,也有不想讓這份能力流出的意思,這畢竟是黑路撒冷。

而且魔女能看到他人肉眼不可視之物,可看不清自己的父母身在何處。

這個能力就是個雞肋。

紮普在下面,錢在身旁,我等着目标,通訊機響了。

“安吉,”浮竹先生說,“很快會有大量收容工作了。”

我記得這一天。

印度打開了血脈門,眷屬來到這個世界,飛機沖入結界,撞上了高樓,就像是那一天的再現。

我站在哀嚎的人群中,手足無措,父親在旁邊,忙着救治傷者。

沒有人臉上露出笑容的一天,飛來的碎塊将我砸中,也是我進入裏世界的第一天。

“安吉?”浮竹先生柔和的聲音繼續傳來:“你聽到了嗎?”

我盡量無視貼在通訊機另一邊的錢,說:“我知道了,現在就去準備。”

魔女的工作之二,是在發生事故時,引領死者前往裏世界。

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萊布拉的消息沒有裏世界來得快,因而錢和紮普還沒得到召喚。

放下通訊機,錢以為我要走,沒想到我重新躺回了椅子上。

她于是又湊近了我,這裏看看,那裏看看,又拿出手機,要給我拍照。我立刻轉過身去,她追了過來,我于是打了個哈欠,将腦袋埋進了手臂裏。

“你能聽得見我說話嗎?”錢發出聲音。

我假裝睡着了。

“奇怪啊。”錢喃喃自語:“紮普說是有個可疑的金發女人,就是你吧。”

我依舊沒有回答。

比拼耐力的時候到了,都是紮普的錯,不是他天天呆在店裏,錢也不會好奇跑來。

常人要花上三個月才能愈合的骨折,紮普不到三天就好了,如今又是活蹦亂跳一只靈長類。

好在他呆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錢也就跟着他一起離開,我翻身而起,急速沖向會成為主要事故地的熨鬥區。

到達時,人群已在奔逃中。

死亡是命定的,身為魔女我沒法改變他人的命數,只能盡量将死者送往裏世界。

到了裏世界,他們會過上和在表世界差不多的生活,魔力不夠的也就此泯滅,陷入沉睡,也能獲得安寧。

一整天工作下來,我累得癱在路邊椅子上。

不僅是人類,還有異形,如今都要去到黑路撒冷的裏世界裏,我的工作量也就增加了一倍。

驚恐的叫聲還殘存在腦袋裏,攪得人一團亂麻。

一瓶水放到我眼前,格雷哥爾靠在扶手邊,仰頭灌下:“久違的大工作啊。”

我握住水瓶,也坐起身:“你的體力真好。”

“到底是天天格鬥的嘛。”

“難道不是被男友甩了才沉迷。”

“啊哈哈。”格雷哥爾幹笑了幾聲:“你最近和那個紮普怎麽回事?沒什麽麻煩吧。”

我嗆住了,咳得彎下了腰,扭頭看向格雷哥爾:“你想什麽?”

“不,就是最近幾次路過KDFC,看到他在店裏,你在樓上。我和他不是在格鬥場認識的嘛,進去聊了幾句。”格雷哥爾一副開心模樣:“‘可疑的金發女人,不過好像還挺漂亮的’,他是這麽說的。”

.......前半句就算了,後半句什麽情況,他哪裏來的這種想法。

“是個人類女人他就可以。”我嘟囔道。

格雷哥爾側頭看我:“那你對着他是不行了?”

我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人生嘛需要調劑,我靠格鬥,你呢?在公園裏散步?”格雷哥爾往後靠倒,像貓一樣讓自架在椅子上:“一心拼在工作上,結果可能是什麽都得不到哦。”

“這是什麽?說教?”

“算是前輩學到的教訓吧。”格雷哥爾說着重新坐好,下地面後連跳了幾步,揮揮手走了:“工作辛苦了,早點回去吧。”

我坐在長椅上,迷霧飄過眼前。

或許是吧,格雷哥爾說得有道理。

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可對于我來說,沒有了工作,我就一無所有了。

在之前,找到父母是我唯一的目标,完成之後,我一度失去了生活的目的,也是在那時遇到了紮普,是他的存在填補了我好似并不存在的空虛。

所以,我是愛他的,對他有真感情的了。

既然如此,他背叛了我,我是不是應該真的生氣。

不知道,我不知道,成為魔女的首要條件是控制情緒,這是我的導師對我說的,因而我一直在這樣做。

如今這份情緒是不是将我壓垮了,所以我才會想要假死,将平靜的生活扯得不成形狀。

混亂不知何時已潛伏在了這篇不見天日的霧氣中,将我重重包圍住了嗎?

所有的不解,所有的喪氣,所有的理不清,大概都是因為想到我還要重新過一遍這樣的生活,要像一只無頭蒼蠅一樣,在城市裏到處亂轉,在百萬只浣熊裏找到兩只屬于我的,然後親手将他們殺死。

弑父是神話裏的題材,裏世界之所以存在,也是因有人封印了創造裏世界的人。

看他人如此做一回事,自己動手又是另一回事,更不用說還要再來一次。

紛亂過後,公園裏的平靜去而複返,我呆坐在寂靜中,捕捉到了花火炸裂的聲音。

在深處的叢林裏,有一個身影伏倒在地,邊用手指在空中劃動,邊喃喃自語。

随着說話聲,從他的指尖迸發出了火花,又消逝在眼前。

“那是魔法吧。”我開口道。

有着巨大腦袋的異形,外表看去很是古怪,像是花骨朵過大,身體已無法支撐。

出于這副姿态,他的身體機能沒法良好運轉,一開口說話就會流下唾液,哭泣時的眼淚也會沾得到處都是,就連他的血也集中在腦袋,讓他的頭部顯出豔麗,身體卻慘白若紙。

異形見了我,立刻抱起地上的魔法卷,就要逃走。

“你不問我為什麽知道?”我扔出匕首,輕輕一跳,就被匕首帶到了空中,滑到了他面前,懸浮在空中。

異形仰頭看着我,說出來的話含糊不清:“你怎麽知道?”

我落到他面前,抓住匕首:“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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