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我輕吸了口氣。
房間裏忽然變的很安靜,我在心中默念數字。
一,二,三,四,五——
說好的三分鐘,靜靜等待。
但想必不會那樣順利吧。
果然,他們送孩子離開後不久,皮鞋便踩過柔軟地毯,一同響起的還有靠近的說話聲。
繩子幾乎全松了,我将将撐着沒讓它們一齊散掉。
在人靠近房間之時,我猛地晃動身體,倒了下去。
”啧,搞什麽啊。”黑衣人走了進來,伸手要拽椅子,把我拉起來。
“等一下,”我大叫,“我頭暈,可能會吐出來……拿個袋子給我……還是說我就吐在——”
我故意說得吞吞吐吐。
“麻煩死了!!!”這人吼着走了出去。
房間裏又只留我一個人了。
那孩子的腳程,能不能再快一點?
三分鐘,怎麽會這麽漫長。
記得有一回,我和紮普去新開的餐廳吃飯,遇上老板結婚紀念日。當日前來的兩個生物(不限科種),只要親吻滿三分鐘,就能免單,還送禮物。
我不喜歡在公共場合和紮普做這些事,吃完打算直接付錢走的,紮普卻貪小便宜,拉着我非要參加。
現在想來,天知道他是先看到這個活動去那家店吃飯,是為了免單還是為了找機會……
老板和他妻子的拍立得照片現在還躺在家裏的某個抽屜裏。
啊,怎麽又想到這種事。
那個三分鐘,開始時像是永遠結束不了的一百八十秒,也不如當下這樣漫長。
數到一百三十的時候,袋子拿來了。
靠背椅被拉起,我的腳則踩在了地上。
……沒辦法繼續演下去了。
一個重擊,踢中了下巴,黑衣人踉跄,往後倒在地上,我乘勝追擊,給了他第二下。
他四仰八叉,被佩斯利花紋包圍,好似落在了花叢裏。
另一個聞聲進來,椅子飛了過去。
我本想從倒地的人身上抽出襲擊了我的電擊道具,卻還摸到了黑匣,于是一起拿了出來。
餘下的一人還算聰明,他接住了椅子,沒有靠近我,準備遠距離攻擊。
但是,我比他更快拿到武器。
他的手落在腰間,盯着我,倏然間,他嘆了口氣。
“沒用的。”他用勸說的口吻道,像是真的在為我考慮:“就算你現在跑了,也還是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這裏不是你的國家吧,也沒人能幫你。”
他好像忘記了我的設定是聽不懂他的語言。
“那就試試看吧。”我說:“讓我離開。”
他愣了一下,是沒想到我原來會說當地話。
我們又僵持了兩秒,是他在衡量自己的勝算大小。
“……放你走了我會死掉,肯定會死。”他先打破沉默,雙手“啪”地合了掌,一下躬身:“我還要養家,求求你了,我家上有八十歲的——”
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搓動得好似快要冒火的手掌,實在叫我不得不想起某個人。
“可以。”我放下黑匣:“只要你和我詳細說說,雇傭你的到底是什麽人。”
這人驚喜擡頭,又往地上深深地看了一眼,面露憂愁。
餘光裏,他的同伴沒有恢複意識。
“還活着。”我說:“如果他醒了,你得攔住他。”
我簡單伸了個懶腰,往沙發邊走去,準備坐上一會兒。
嗵,門響了。
嗵嗵,門又接連響了兩聲。
本準備好與我和平相處的家夥,霎時面色慘白。
他轉向了我。
那眼中的恐懼勝過兇狠,在前進與後退間徘徊,他看了眼地上的同伴,又看了看我。
酒店不算太高,但要直接從陽臺跳下去,一般人也是沒法做到的,也就是說,他逃不掉。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朝他擡手:“去開門。”
那時我還不明白,他為什麽這般害怕。
對手是人,我卻不是普通的人,再一次被電擊的事不可能發生,只要我做好準備。
原本還有些氣勢的黑衣人,此刻腳步是顫抖着的,就像是沒吃飽飯,他帶着認命的表情到了房間門口。
那敲門不過是禮貌性的,木制的長方形被拉開,那門外的人幾乎沒看他一眼,便大步走了進來。
“太慢了。”他說着穿過長廊,又道:“怎麽是亮的?”
“這就去,這就去。”
我貼着牆面,手中緊握黑匣。
先來到範圍內的,是黑衣人,他沒有看我一眼,臉上離哭泣又近了一步。他本走着直線,忽然轉彎,進了原先我呆着的那個房間,将他的同伴往裏拖。
“怎麽回事,我是說外面的。”過道上傳來嚴肅聲音。
在沉默後,腳步聲再次響起。
我舉着黑匣,靜靜等待着,來人邁着大步,出現在我面前,一切很是順利,直到他緩緩轉向了我。
酒店客廳窗簾拉了三分之一,我剛好站在陰影裏,而他擡起一邊的手臂,要将光亮擋去,也遮住了側對着我的面龐。
不過,他在一瞬就察知到。
側看向我的時候,他的身體也傾斜了過來。
在他另一邊的臂下,夾着一個人。
由于他的身材高大,又穿着寬松的風衣外套,我在第一個瞬間沒有注意到,此刻則看得再清楚不過。
——努力昂着腦袋的男孩,四肢像是沒法動彈、軟趴趴地垂落,他不斷地朝我吼叫,然而口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簡直就像是,被施加了魔法。
哪怕面對着近在咫尺的危險,來人也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在所有人裏,他昂貴的大衣與此地最為相宜,一頭雪白長發高束成馬尾,畫一般的精致面龐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墨鏡,叫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與他的相對不過眨眼,我,扣下了扳機。
我原本打算将武器當作威吓,沒有絲毫真正要使用它的想法。,知是什麽驅使我這麽做。
大概,是男孩臉上絕望的神情,一掃我的所有。
我甚至轉瞬換了個位置,将來人遠離,去到了靠近陽臺的位置,又發出了一枚。
子彈停在了空中。
我完全沒看清,也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脖頸就被卡住,雙腳離地。
好似一陣風,我的身體撞到了玻璃門上。
陽光之下,來人面容慘白。
我與他靠得如此之近,再清晰不過地看見,他的皮膚變紅,好似在被灼燒着,在呼吸間就剝落了一小塊
怪不得會有如此多的人喪生于此。
幕後的家夥,原來是……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