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孽火相逢

孽火相逢

多年之後，她仍無法忘記那一場孽火，火光好像要将一切吞噬，曾經的瓊樓玉宇發出啪啦聲響，房梁斷裂後倒塌，屋內還有她的娘被困在那場火裏，意識模糊不清。

她躲在院裏一口石井旁，蜷縮着瑟瑟發抖的身體，曾經生活過的院落被毀得面目全非，她的親娘被無情的奪走了性命，她卻也只能害怕得躲在那裏。屋子倒塌後烈火爬上了牆頭，濃煙滾滾中她呼吸困難，雙腿軟的沒有氣力走出院去，她就要昏死過去，眼裏映現出的是遠處的人影。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墨隕塵，他是容貌俊美到讓人感到驚異的男子，一襲白雪一般的衣衫讓她誤以為那是天仙下凡。

他從容鎮定，神情清冷地站在大火之間，火光襯托出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她神情恍惚，看着那男子，怎麽會有那麽美的男子，他是劍仙嗎？

那人也看着她，神色微變，矯健的身法穿過大火，一劍打碎了掉下來的被燒成木炭一樣的木

塊。她忽然驚慌地大喊起來，完全被眼前這副景象吓傻了。

男子不顧她在混亂之中的抵抗，抱起她脫離險境，遠離了那一處失火的宅院，才把她放了下來。

從遠處看着那地方成了一片廢墟，她怔怔地走了過去，那是自己的家。這一刻她心中所有的悲痛，不安都發洩了出來，眼淚從紅腫可憐的眼睛裏一滴滴劃落。她跪在了地上，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孽火，她就這樣沒有了家，沒有了娘。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好希望這是一場只要睜開眼就會醒來的噩夢，可嗓子好疼好疼，疼到她想喊娘親，卻無法說出話來。

那個漂亮的神仙還沒有走，他蹲在弱小的她面前，冰冷的臉上難得帶了些溫柔，他拿出一塊絲帕替她擦了擦被濃煙熏髒的臉頰，小臉才恢複了眉清目秀的模樣。

"恨嗎？"男子溫柔的聲音說着。

女孩咽下了一口口水，未能明白他的意思，又

已選中張了張嘴卻是怎麽也發不出聲，只能幹澀地發出"啊"的聲音，嘶啞難聽。

她在這神仙般的人面前，有種羞愧難當的感覺。她一緊張，就攥住他幹淨的衣服，撲進他懷裏大哭了起來，卻因為弄髒他的衣服而瑟瑟發抖。

男子抱着她，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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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乖，沒事了，我是墨隕塵，你叫什麽名字呢？"

"...."她不言，卻緊緊攥着他的衣服，好像害怕他要走一樣。

墨隕塵注意到她的動作，輕聲說道，"好孩子，和我回紫竹院吧。”

2．師徒

她叫冷霜，墨隕塵一直喚她霜兒。那場大火，她因為過度驚吓而失聲，這一啞就是好多年。墨隕塵将她帶回了紫竹院，收她為徒，宅子風水奇佳，雕梁畫棟，古樸雅致，翠柳成蔭，是一處雅境。

走過彎彎繞繞的碎石路，庭院深處池塘中游着紅鯉魚，再往裏走就是清園，墨隕塵的書房放着一把杉木制成的古琴，書案上放着整齊的墨寶，小院裏有一塊石桌，墨隕塵長年獨居于此，喜歡在石桌上下棋。

他将冷霜領回後，耐心地教她讀書寫字，武功劍法。師徒朝夕相處，筆墨談心，面對俊美的師父，冷霜暗生情愫，墨隕塵性格冷淡，不茍言笑，她只能把這份情暗藏于心。

時光流逝，她逐漸恢複了言語的能力，十六歲那年生辰，她墨發及腰，美目盼兮，巧笑宴兮。她從墨隕塵那裏得到了一把劍，劍名無月，是由京城最好的鑄劍師父打磨而成的，劍柄上挂着紅色劍穗。她知道墨隕塵的随身佩劍是隕星劍，那也是一把絕世好劍，與無月劍本是一對，她因此開心了好久。

墨隕塵把她叫到書房，他一雙狹長的鳳眼，眼神冰冷深邃，"霜兒，你長大了，是時候該知道真相了。"

冷霜一直以為她的師父是隐居避世的大俠，直到這一日，她才知曉墨隕塵的身世。

"你可知道這把劍為何叫隕星？"墨隕塵神色淡淡的，卻能感覺到他的語調比平時深沉，"夜空裏的星辰，都因為這把劍而消逝了，或許你以為，師父是個俠義之士，可以救民于水火，可師父不是那樣的人。霜兒，你會失望嗎？"

墨隕塵不緊不慢地說着，他注意着泠霜的反應，斟酌着該如何說下去。他生性涼薄，從來都是少言寡語，好像他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可他又從不給人機會看到這些，即使他曾經每日用筆墨與泠霜交談，他卻總是在講着一些江湖之事，對自己的事從來都是寥寥幾句，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裏的感覺。

泠霜毫不猶豫地回答，"徒兒永遠不會對師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