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沉冤昭雪

沉冤昭雪

8．回憶

官兵包圍了公主府的那天晚上，她把墨隕塵藏在被子裏。

秋統領走掉之後，墨隕塵翻身壓在了她身上，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眼中有殺意，"你知道背叛了寒夜殿會是什麽下場，而你卻不忍心殺那個男人，他真的值得你為他那麽去做嗎？師父養了你十年，十年，比不上那個男人給你的一切，你就這麽欣賞他，在乎他嗎？甚至為了他，你願意放棄自己的性命，這就是我養的好徒兒！"他說着覺得也很可笑，他承認冷霜離開他，陪在另一個男人身邊的這段日子，他嫉妒如狂。

他見到她如今的樣子，他悔不當初，他兇狠的樣子讓她很是陌生，從來沒見過師父對她這麽生氣過，她幾乎以為他要掐死自己，墨隕塵卻松了手，看到她脖子上的紅痕，他忽然驚慌失措，他像是一陣錯亂，"霜兒，對不起，師父對不起你．...."

冷霜渾身發抖，忍無可忍地哭了出來，"師父，我好恨你！"

墨隕塵什麽都沒說，起身要離開，冷霜卻拉住了他，"可是，我早已經愛上你了。"

這一句表白扯動了他的心，他深情地吻了她的唇，這一個吻纏綿而痛苦，她和墨隕塵十年相知相伴，在他們的生命裏，早已不分彼此，糾纏不清。

月承曦若是不死，他的霜兒會在三個月後毒發身亡，而他唯一能阻止她死去的方式，就是替她去殺了月承曦。他的霜兒不能死，絕不能死，即使她會恨他，讓他心痛如絞，他也會替她殺了月承曦。

墨隕塵離開公主府的時候，冷霜還在熟睡，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發現師父已經走了，而她藏在匣子裏的芸妃生前遺物，連同那個匣子一起消失了。墨隕塵沒對她解釋什麽，但冷霜猜測他的意思可能是，不需要她去刺殺月承曦了。

9．對峙

一個黑影出現在宮中，諾大的紫龍殿裏，纏繞着龍蜒香的氣息，月承曦注意到身後的殺機，鎮定自若地說道，"出來吧。"

男子從畫屏之後走出，他能執劍潛入皇宮大內，躲在皇帝的寝宮之中，武功深不可測。

月承曦疑惑他怎麽還不動手，他冷靜試探，"可以讓朕死個明白嗎？"

那人卻也不急，揭下了臉上的面紗，墨隕塵看向了月承曦，月承曦看清他的面容，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蘭陵月。"他是蘭王的世子，當年蘭王謀反，被誅殺九族，他是唯一幸存之人。而後來先皇又查明，蘭王并無謀反之心，難怪他心存怨恨，走向邪途。

男子冰冷冷地拿劍指向他，"蘭陵月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我是墨隕塵，是寒夜殿的殺手，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父皇。"他墨隕塵，一手建立了寒夜殿，為了刺殺黎皇，從十幾年前就開始準備複仇，在民間的一場大火中，他偶然與黎皇遺落的公主相遇，後來得知其身份，将其留在身邊，精心培養，也因此被寒夜殿的人奪權。他從那個時候起，就計劃了一場可怕的複仇，最終仇恨之火将他本身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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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承曦也異常氣憤，"就算你恨我父皇，也不該将仇恨加到朕身上，你對淳陽虛情假意，聯因為淳陽喜歡你，上次你來刺殺朕，聯放過了你。"他眼神中帶着諷刺，"可朕的淳陽不是你可以随意傷害的，你可知道？她每次聽到淳陽這個名字，她眼神裏就會難受，她是多傷心，才會聽到自己的名字就是那個表情。"

墨隕塵驚訝他已經查明了冷霜的身份，才有一絲猶豫地放下了劍，"月承曦，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聯沒有你那麽深的心機，聯不記得當年母妃匣中金釵的樣子，無論淳陽拿什麽物件給聯，聯都會相信她說的話，可你這套戲做得太好。"月承曦頗為嘲諷地說，"太後因為憎恨我母妃，把她當年那件天下僅有兩件的寶物毀掉了，如今太後宮裏的那件安在，而放在公主府的那件，自然是你精心僞造出來的。秋統領替聯去找的，發現有毒就及時交給了聯。"

"你既已識破，為何不把真相告訴她？"墨隕塵無話可說，他從未有過這麽失敗的感覺，如今殺與不殺月承曦，對他而言可能失去了意義。

"她大概覺得，不想傷害我吧，聯想成全了她對朕的心，待塵埃落定，聯再與她細說這段兄妹緣分。"月承曦朝墨隕塵走了過去，"如今，你還要殺朕嗎？"

"她中了寒夜殿的毒，我也是無計可施，才會親自來殺你，不然我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墨隕塵對他坦白道，"月承曦，我為了她可以去死，也可以為了她能活下來，殺了你。你覺得我自私也好，我們都不希望她死去，在這一點上我們還是相同的。"

"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月承曦厭惡地道，"分明還有一條路，就是我和你聯手，一起剿滅寒夜殿。"

墨隕塵眯了眯眼，果然帝王的胸襟與氣度很是不凡，他揚起唇角，"月承曦，我承認你跟你父皇不一樣，你是個好皇帝。"

三個月後，江湖中一個毒瘤被連根拔出，寒夜殿種種惡行暴露在世人面前，貪婪成性，讓他們走向覆滅，墨隕塵從此隐居江湖，無人得知其下落。

冷霜對着窗發呆，熟悉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是皇兄又來找她了，"淳陽，最近怎麽悶悶不樂，聯帶你去蝴蝶谷散心可好？"

"皇兄，我想到自己是被利用了，我就能難受，他連解釋都沒有，就消失了，他怎麽可以，這麽不負責任．...."她說着說着就哭了，"對不起，皇兄，對不起．....."

月承曦安慰她道，"糟糕的事情忘記就好，你要記住皇兄會永遠疼愛你，你要信任皇兄，不要難過了好嗎？淳陽，這世間有辜負你的人，也會有對你好的人。"

她想起他第一次将她抱在懷裏的時候，是在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之中，若是沒有那場大火，她與墨隕塵不會相遇，她與月承曦也不會重逢。或許一切都是因緣注定，她相信墨隕塵還活着，也許某一天他又會忽然降臨，即使經歷了這些，她也無法完全憎恨他。她現在還好好的活着，身上的毒被解開了，她比起是他逃走了，更願意相信，是他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為她做了一些事。

她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但她卻一直在想起他。當年芸貴妃被太後所逼，抑郁而終，先帝沒有能力保護心愛的女人，她和月承曦一樣，覺得情太苦了。墨隕塵不喜歡吃苦，現在她每天都會替他吃一顆糖，或許在她吃夠了糖之後，他心裏就不是那麽苦了，他就會回到她身邊了。

永和四年，黎皇昭告天下，蘭王并未謀反，歷時十餘年，當年冤案終得沉冤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