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開始拍攝

二十二、開始拍攝

範旻遠不可能就這麽送簡臻回家,軟磨硬泡地說着兩人太久不見一定要去聚餐,而将簡臻帶進了路邊一間兩人都沒去過的、裝潢很氣派的餐館。

看餐館的名字看得一頭霧水,坐下才知道是吃泰國菜的泰餐館。

“吃得了辣嗎?”範旻遠問簡臻。

簡臻邊翻看餐牌邊說:“泰國菜的辣應該可以,我還挺喜歡喝冬陰功湯的,我們點一份好不好?”

“好呀,還喜歡吃什麽?”

“芒果糯米飯吧,之前工作室裏的一個同事去泰國旅行,給我們所有人都帶了手信,芒果糯米飯,說是在機場裏買的,很貴,但是她嘗過了,覺得很正宗。我可喜歡吃那個飯了,會有很香的椰漿味道,有點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慣。”

範旻遠笑着應道:“好呀,試試。”

而後又在店員的推薦下點了三份肉菜和兩份甜品。

待菜品都端上桌了,簡臻才低低驚呼:“天吶,我們點太多了,吃不完的。”

“這些菜的分量都不大,應該不會剩太多,而且吃不完可以打包啊,你不是每天都要帶飯去工作室吃嗎?明天直接帶打包的飯菜就好,不用自己做了。”

範旻遠這麽一說,簡臻頓時記起了自己今天早上是做了飯的,抱怨地皺着眉說:“我就說不和你一起吃飯吧,工作室的冰箱裏還冰着我的晚飯。”

在這個話題上好像會越說越錯,範旻遠趕緊改變話題,問簡臻:“你出差的幾天都去幹嘛了?怎麽會進到山裏去?”

簡臻給自己舀了碗滿料的湯,又接過範旻遠的碗幫他舀,并回答道:“去看了我們平時用的大漆在送到我們工作室之前是怎麽從漆樹上被采下來的,又是怎麽進行後續加工的。”

簡臻大致地跟範旻遠介紹了此次艱苦之旅中與漆器相關的知識。

簡臻接着又同範旻遠說:“老師帶我出去幾天,是想勸我勇敢地接受工作上的挑戰。我很怕自己做不好,所以一直想拒絕老師給我的機會,老師卻不肯順着我的恐懼,一定要我跨越它,甚至是打倒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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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旻遠了然地點點頭,“你的老師對你很好。”

簡臻臉上挂着柔和的笑,說:“是的,能夠遇見老師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老師有很多時候比我的親生媽媽更像媽媽。”

“那你的決定是什麽?要去面對挑戰抓住機會嗎?”範旻遠問。

“我只能說我會盡量嘗試,不敢保證一定成功。”

簡臻頓了幾秒,接着說:“我發現勇氣其實是可以累積的,上次結識安老師的決定和這次老師給我的推力,都還留在我心裏,是我可以依靠的力量。恐懼沒辦法消除,只能憑借勇氣來克服,就像爬山那樣,要一鼓作氣越過它。”

範旻遠聽到簡臻提安隽客就挑眉,并妄圖糾正簡臻的說法:“你的勇氣跟安隽客無關,扯不到他身上,都是因為你自己本身足夠好,你才會有底氣。”

簡臻眼裏添了兩分狡黠,嘴上嫌棄道:“你根本就不懂我對安老師的仰慕,還老是挑安老師的刺,我不要跟你說了。”

範旻遠頓時着急,“诶!跟我說嘛!我會好好聽着的。是我錯了,你說什麽我都會好好聽,并且好好領悟其中的心情,絕不反駁,你再跟我說說嘛。”

……

那天之後,簡臻就沒怎麽和範旻遠見過面,她投入到了一場繁忙中。

拍攝節目的前期準備十分煩人,節目組提前兩個月發來要求,請廖牧将每一個步驟的漆器的半成品都做出來。

做一個比較精美的漆器可能會需要上百天,但節目組不可能真的跟在廖牧身邊拍上百天,分給廖牧的拍攝時間只有兩天,卻又要拍攝上百天裏所有值得記錄的步驟及其在漆器上呈現的效果。

于是廖牧在兩個月的時間裏都在準備拍攝用的漆器,哪怕是在鏡頭裏只露面0.1秒的半成品,耗費的時長可能是十數天。

而簡臻作為助手,在完成自己日常工作的同時也要協助廖牧的工作,忙碌翻倍,每天都是腳後跟打後腦勺,在工作室裏一待就是十二個小時以上,根本沒時間去管別的事。

拍攝日期逐漸接近,廖牧帶領着工作室裏所有人将小院子和院子後的工作廳室都清潔整理了一番,還訂了十幾盆茶花擺在室內室外,争取讓工作室的每個角落都整潔又雅致,達到出鏡要求。

然而這番努力落了空,在拍攝前兩天,節目組打電話給廖牧說要改拍攝地點,不在廖牧的工作室拍攝了,拍攝地點定在節目組準備的一個更加精美的庭院裏。

廖牧只好帶着簡臻,以及帶着大堆拍攝需要用到的做漆器的工具去到現場,在兩位節目組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将拍攝區域布置成适合制作漆器的模樣,才總算趕在拍攝開始前一天将拍攝地準備好。

被節目組指使得暈頭轉向固然讓人心裏不舒服,但對簡臻來說,卻是好事。

忙碌反而能使簡臻沉下心來,仿佛是接連不斷迫近眼前的事情在推着她前進,悶頭做好手裏的事就對了,根本不用思考太多,就連廖牧的幾位親戚偶爾會來工作室對簡臻夾槍帶棒陰陽怪氣地說話,簡臻也顧不上。

來勸說廖牧改變主意的主要戰力是廖時奕和廖雲兩兄妹,在節目開拍之前,他們雷打不動地一周來一次。

只是數量改變不了質量,他們的勸說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句,簡臻都會背了,“我們才是最熟悉姑姑工作流程的人”、“我們跟在姑姑身邊的時間最長”、“我們是姑姑的家人,別人不可能比得上我們”、“我們從小就接觸漆藝,家學淵源,技藝比半路出家的學徒要高得多”……對廖牧而言,這些話輕而易舉就能反駁,廖牧跟他們細細說明自己選擇簡臻的用意,可他們都不會聽,下次還來,還是那番言論。

剛開始簡臻還會待在廖牧邊上承受戰火,後來廖牧和簡臻都厭煩了,全不拿廖時奕和廖雲當回事,廖牧一言不發地低頭幹活,到時候了就讓他們回去,簡臻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動彈,同樣是低頭幹活。

小輩的撒嬌勸說不奏效,接着廖家就換了一位戰力超群的重量級人物過來,廖牧的哥哥廖舒晟。

因廖舒晟比廖牧年長幾歲,且又和廖牧為工作室的事鬧過矛盾,所以他很少會來,平時一般是廖牧去他家裏看望他。

簡臻是第一次見到廖舒晟。

廖舒晟和廖牧的五官和輪廓都挺像的,但給人的感覺全然不同,廖牧是一位清秀文雅的女士,廖舒晟卻是表情嚴肅眼神銳利的老大爺,眉頭習慣性地皺起,嘴角習慣性地往下撇,很難想象他高興時候的模樣。

灰白的頭發剃得很短,胡子修得整齊,穿一身藏青色的唐裝,廖舒晟背着手邁步走進工作室,剎那間,一派寂靜。

“哥哥?”廖牧詫異地喚道。

“嗯。”廖舒晟用鼻子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簡臻瞧這位老大爺那股子逼人的威嚴和用鼻孔看人的高傲,就猜想廖時奕和廖雲按時過來這裏的做法八成不是出自他們的真心,而是順着廖舒晟的意。

難怪他們說來說去就那幾句話,原來是只想完成任務不想動腦子。

“哥哥,來這邊坐吧。”廖牧忙起身,請廖舒晟到一旁的用餐區,并給簡臻一個跟上去的眼神。工作室裏沒有會客區,有客戶上門來的話,皆是請到小餐桌那一塊地方坐。

簡臻忙小跑着到廖牧身旁。

廖舒晟坐下了,廖牧也坐下了,簡臻站在廖牧邊上。

廖舒晟銳利的目光穿透了簡臻的腦袋,問:“你是阿牧的學生啊?”

簡臻忍着一陣陣的頭疼,恭敬地回答:“是,我是廖牧老師的學生簡臻,廖先生好。”

簡臻第一次和廖舒晟說話,心裏緊張,表現得卑怯了些,好欺負了些,廖舒晟瞧她的目光頓時更加嚴厲,簡臻覺得自己的腦袋要被燒焦了。

“哥哥怎麽大駕光臨了?以前不是說過不來我這裏了嗎?”廖牧語氣不善地問。

廖牧這麽一打岔,廖舒晟的注意力便全然轉移到了廖牧身上,憤怒地瞪着廖牧,粗聲粗氣地說:“你以為我想來的嗎?還不是你近來不知道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我才迫不得已過來瞧瞧,不然我都怕你被人賣了。”

“什麽呀?誰要賣了我呀?”

“你幹嘛要選這個外姓的學徒和你一起參加節目?”廖舒晟朝着簡臻揚揚下巴,“她不是廖家的人,不是自己人,你給她這個機會,她以後功成名就了,翅膀硬了,自己飛走了,你不是又白幹又被捅一刀嗎?這還不是被賣了?”

廖牧煩躁地說:“哎呀,你別管了,就一件小事,你也要跟着孩子們胡鬧嗎?什麽機會,要是出鏡一次就能功成名就,我現在還用得着苦苦思索宣傳漆器的方法嗎?我都拍過多少節目了,一只手都數不過來,你看我現在很有名嗎?”

“胡鬧的明明是你!你亂來!機會不管大小,都是機會!”

……

廖牧和廖舒晟一來一往地吵起來後,簡臻走神了。

她雙手交疊在身前禮貌恭敬地站着,腦子裏卻在琢磨着手裏還剩多少工作沒幹完,并順便規劃一下明天的工作流程,争取通過科學的時間安排達到最高工作效率。

等廖牧成功地将廖舒晟請走,被加大火力攻擊一頓的簡臻轉頭就可以投入到工作裏,沒有一點耽誤。

但真的到了拍攝日,簡臻心裏的緊張又不可避免地重燃。

廖牧和簡臻一大早就去到了拍攝地點。有化妝師和發型師将簡臻擺弄得井井有條,和整齊排列在桌上的漆器、大漆、毛刷等一樣,成為了準備好的拍攝工具。

簡臻也有着作為拍攝工具的自覺,安靜地坐在邊上等待吩咐。

而後簡臻在廖牧的帶領下,終于見到了那位很麻煩的導演。

是一位胖墩墩的笑容和藹的中年男人,下巴留着一撮小胡子,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說話語速很快,應該是做事情很利索的人。

打過招呼後,導演問:“兩位老師看過拍攝流程了嗎?”

拍攝流程指的是一周前發到工作室郵箱裏的文檔。

廖牧回答:“看了,這兩天就按照那上面的流程拍嗎?”

“大致上是的,”導演說,“但在現場拍攝肯定會有一些細微的調整,我再跟兩位詳細解說一遍,請兩位老師先記住一下,争取讓我們等會兒的拍攝順利完成,全都一次過。”

廖牧點點頭,請導演說明。

導演手裏拿着幾張卷成一卷又攤開的彎曲文件,湊近廖牧和簡臻一些,向她們做拍攝前的最後一次說明:“我們節目的最終播出的順序是先展示漆器的成品,然後展示大漆割采的方法和畫面,再按照漆器制作的過程展示老師們的動作,以及相應時期的漆器模樣。其他鏡頭我們都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兩位老師制作漆器的鏡頭,這部分就和你們平時工作那樣,第一步是根據漆器要達到的效果挑選胎體,第二步是準備胎體……”

“記住這些就差不多了,由兩位老師展現的拍攝內容很簡單,”經過一番講解後,導演特意看了一眼縮在廖牧身邊的簡臻,說,“不用太緊張,像平時那樣做就好了。”

簡臻毫無底氣地向導演投去驚慌的眼神和點頭,導演笑了笑,轉身去忙別的事。

簡臻回到拍攝區邊上坐着,背誦導演說的步驟,以此減輕一些緊張。

在背到第二十遍的時候,她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因調試燈光而走來走去的身影,無聊地去嘗試倒着背。

原本簡臻瘋狂亂跳的心已經稍微有點要歇息的意思了,可在看見進門的攝影師之後,簡臻的心又無度地蹦跶起來。

“簡臻?!居然是你呀?!”

驚呼的是範旻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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