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等季清清漸漸平靜下來,她才開始仔細琢磨尹昭剛剛所說的話,究竟有什麽事是季清清一個小丫鬟可以幫他辦成的,而且季清清覺得那人說的話有很大的水分,讓她一輩子吃喝不愁?

哪會有這麽好的事,現在說得好聽,說不定事成之後,她就殺人滅口了呢。更何況,雖然并非出于她的本意,可她畢竟殺了人的,他就這麽輕飄飄地放過她,不追究她殺人的事還要幫她将此事擺平,這個人一定不簡單。季清清仰天長嘆,剛剛才從虎口出來,一轉眼又進了狼窩,倒黴啊倒黴,不過還好,剛才一陣折騰也沒将她的木簪子弄掉,她小心地摸進袖口,那可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季清清不知等了多久,久到她快要睡過去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陣嘈雜的寒暄聲,應該是宴席結束了。

不一會,尹昭就進了馬車,将手裏的包袱遞給季清清,“這是嬷嬷給你收拾的行李,此事已了,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做我的侍女罷,至于其他的事,等回京城再慢慢跟你說。”

季清清一肚子的疑問,了?怎麽了的?回京城?他不是這裏的人嗎?他究竟是什麽人呢?可惜她沒辦法問出口,只能再将她的疑問全都放回到肚子裏。

尹昭沒注意到季清清的這些小心思“他們說你叫阿青”,季清清點點頭,尹昭看着眼前這個女孩,穿着青色的衣裳靜靜坐在邊上,發絲和衣衫都有些淩亂,但不掩她的容色,肌膚雪白,細膩如脂,杏眼低垂,不施粉黛,看起來清透出塵,他認同地想,她的确很襯青色。

一路無話,很快馬車就停下來了。季清清跟着尹昭下了馬車,擡頭一看“尹府”,原來這個人姓尹。下了馬車後,尹昭自顧自地走進去,随聲對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帶她下去安頓一晚,明日随我們一同回京城。”

“姑娘随我來吧,我叫從丹,不知該怎麽稱呼姑娘呢”從丹見眼前的這位姑娘雖穿着丫鬟的衣裳但姿色甚美,尤其是眉眼處與姜家小姐還有幾分相似,公子剛才也沒有直說她的身份,因此從丹并不敢随意稱呼。

小厮見狀,立馬湊到從丹耳邊小聲地說:“她叫阿青,是個啞的,公子收她回來做侍女的。”從丹眼中露出一絲驚訝,旋即調整好表情,溫聲繼續說道“這座宅子不常住人,許多房間都還沒有來得及收拾,今晚你就随我住一間吧。”

季清清乖順地點點頭,拿着包袱跟在從丹身後,她一個丫鬟哪有什麽權力挑剔房間,自然是安排在哪就住在哪了。這座宅院比知州府大得多,也華貴很多,只不過瞧着要比知州府冷清些,看樣子是不常住人。

是夜,尹昭一個人坐在書房裏,先皇剛登基不久就在出巡途中突然去世,連同幾個親信一同掉下山崖屍骨無存,此事必定大有蹊跷,不過尹昭并不在乎其中有什麽貓膩,如今登基的是先皇年僅九歲的親弟弟,二人是一母同胞,他父親本就是太後陣營的,所以這樣的變故于尹家并沒有什麽,更何況尹昭本就無心政事,他關心的是宮中的明太妃。

明太妃,姜新月和她是青梅竹馬,尹昭幼時曾和母親住在姜家隔壁,周圍的小孩子看他年小力弱總愛欺負他,姜新月每每看到總會制止他們,将他從地上扶起來,還會用她的小帕子把尹昭臉上的土擦幹淨。

後來母親病逝,父親帶他回了府裏,他也還一直記着她。終于,去年他在京城又見到了姜新月,結果她卻是為了準備選秀才來到京城的。

在他見到姜新月的那一刻,他壓抑在心底多年的愛意蓬勃而出,他迫不及待地向她表白愛意,并說他有辦法可以讓她逃過中選,裝病、賄賂宮人甚至拿人把柄威脅,他都可以做到,他身邊養着一些影衛專門做這些,只要她答應。

可是姜新月拒絕了她,她說:“兒時之事,尹公子不必太過在意,不過是舉手之勞罷,我對公子并無男女之情,公子不必為我如此犯險。更何況我身為姜家兒女,理應為姜家盡一份力。”

Advertisement

記得小時她曾說過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四處雲游,領略大好河山風光,現下她成了太妃卻要一輩子受困于宮牆,尹昭不忍心看她如此,他一定要救新月出來,還她自由,畢竟先皇已死,她留在宮中也是虛耗時光。

在見到阿青時,幾乎是瞬間,他就想好了整個計劃,讓新月自請去皇陵為先皇祈福,然後在路上将新月與阿青掉包,讓阿青代替新月去皇陵,反正新月入宮沒多久,沒多少人見過她,更何況二人長相相似,到時在皇陵打點一番,不會被人發現的。而且也不會有人把眼睛盯在新月這樣一個沒生過皇子甚至都沒承過寵的太妃身上的,到時新月就可以天高海闊,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了。

這個晚上季清清睡得很不安穩,一下夢到陳章猙獰着朝她撲過來,一下又夢到尹昭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手上卻伸出一把匕首向她捅去,一下還夢回到了大學校園,在大學校園裏奪命狂奔。一晚上一個好夢都沒有,等到第二天季清清頂着個黑眼圈出來時,尹昭都沒忍住多看她了兩眼。

出發時,季清清才發現尹昭并未帶多少人,一共不過就她和從丹兩個侍女,再兩個小厮問池和餘白并幾個侍衛,餘白就是那日目睹季清清傷人的那位。從丹告訴她,他們要走水路,坐船回京城,大概五六天就能到。

原本季清清謀劃着在船上這幾天要好好觀察一下這個時代風土人情,景致地形什麽的,畢竟過去幾個月她一直呆在知州府裏,一步也沒出去過,對這個時代的了解少之又少,這下她可要好好留心為她以後的逃跑做準備,沒準運氣好的話,在船上就能找到逃跑的機會。

然而實際卻給了她當頭一棒,因為…季清清她暈船了,暈得七葷八素的,連床都下不了,整天捧着個痰盂,哇…哇地吐個不停。原來在現代的時候她從來沒做過船,她原本以為坐船像吃飯一樣簡單,實際上的坐船讓她一口飯都吃不下去。

在船上,季清清和從丹各住一個房間,這幾天為了照顧她,從丹常往她這裏來,有時看她有點精神了,就抓緊給她科普關于京城尹府的事情。

原來救她的這個男人叫尹昭,其父是太子少師,尹老爺子一共有三子尹昭排第二,其中只有長子尹鈞為正室尹夫人所生,老三尹祥是妾室梅姨娘所生,只是從小養在夫人跟前,而尹昭的生母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且尹昭的生母一直都是個忌諱,無論在府裏府外均不能提。

尹夫人喜靜信佛,常年在府裏的小佛堂禮佛,最是看不慣妖嬈狐媚的做派。

大公子尹鈞為人剛正嚴苛,頭幾年就已經領了差事。

三公子風流不正經,遇到要繞着走。

至于尹昭,他無心仕途,只天南海北地經商。

聽完這些,季清清覺得自己更暈了,家裏老爹和大哥從政,他自己從商,要錢有錢,要勢有勢,究竟他想讓自己辦什麽事呢?

到了晚上,季清清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恍惚間仿佛聽到有人來的聲音。她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可是眼皮沉重得怎麽也擡不起來。

“這幾日都是這樣嗎?”

“每日都是如此,吃下些東西,轉眼又都吐了出來。所幸明日就到了,下了船也就好些了。”

“下去吧”

從丹輕手輕腳地離開,尹昭并沒有走,反倒順着床邊坐了下來。

尹昭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白玉小瓶,從裏面倒出一粒丸藥,放入季清清地口中,尹昭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觸到了季清清的嘴唇,微涼的觸感不僅沒有讓季清清有任何的排斥,反而覺得很舒服,不自覺地嘴唇微張,輕輕抿了一下尹昭的手指。

尹昭沒有因為手指上突然傳來濡濕的異樣感而将手指拿開,反而在季清清的唇間慢慢摩挲,尹昭靜靜地端詳着季清清的臉,看到女孩似乎因為剛吃了苦藥而眉頭輕皺,便伸出手将她的眉頭撫平,看着這張相似的臉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姜新月,想到了他的那個計劃。

前幾天他忙着處理商戶的事情,沒來得及看她,他沒有想到阿青身子這般弱,才坐了幾天船,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看着甚是可憐。聽說皇陵裏的日子很是凄苦,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應,到時免不了要再多花些力氣為她打點,好讓她好過些。

第二天一早,季清清一覺醒來頓覺神清氣爽,看來是昨天的要發揮藥效了。

藥,季清清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有人喂她吃了藥,是…尹昭嗎?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季清清趕緊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袋裏趕出去,怎麽可能是尹昭呢,堂堂的公子來給丫鬟胃藥?怎麽可能,一定是從丹看她病得太厲害了,才給她吃的藥。

季清清推開窗,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碼頭了,看來他們快要到了。

等他們下了船,又坐了一段馬車,這才到了京城。

出乎季清清意料的是尹昭一行人回府的時候非常低調地走的後門,而沒有走尹府的正門。

進了府季清清才發現,京城尹府十分的氣派雅致,亭臺樓閣,雕梁畫棟,相比起來知州府也就算個小康之家了。

穿過層層游廊,到了尹昭自己的院子,這是一個三進的院落,穿過垂花門進入內院,正房是尹昭起居卧房,右邊是書房,左邊西廂房還是空着的。正房兩側是東西耳房,正房後面還有一排後院,是尹昭的小厮們在住。

尹昭身邊的丫鬟們也大有講究,一共分為三等,一等只有從丹一個人,平時院內一幹事物都有從丹一人作主;

二等丫鬟有兩個分別是含玉和聽煙,年紀都和阿青差不多大,平日都在尹昭近前伺候;

此外還有三等丫鬟若幹個做些粗活什麽的。

其中只有從丹住在院子裏的東耳房裏,如今阿青來了,從丹便作主将她安排在西耳房裏,言外之意,阿青現在和她一樣是一等丫鬟。

聽到從丹的安排,含玉和聽煙臉上都有些許凝固。

尤其是含玉,從前從丹一直壓在她頭上也就算了,畢竟從丹年紀比她長,跟着公子的時間也比她久。

本來她和聽煙就是夫人指派來的,不受二公子看重,二公子常年在外經商也只帶着從丹一人,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又提拔了個小丫頭壓在她們頭上,這哪還有她的出頭之日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