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第三章
人類基地的圍牆，其實就是一道三米到五米高的土牆，繞着基地的外圍圈起來。
起初這些牆是用水泥鋼筋混凝土澆築的，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被風化侵蝕，又被異能者用砂土一遍遍地加固，現在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樣貌。
保護整個基地的領域，就堪堪罩在圍牆的外面。
獵魔人都在領域之外，使用各自的異能戰鬥，将魔物攔截狙殺在基地外邊。
葉洛羽沒有異能，來增援主要是充當後勤，幫忙送水、補充食物，打掃戰場。簡單地說，就是獵魔者在外面拼殺，她在後面打打下手。
圍牆內還有跟她一樣來增援的普通人，都在統一調度下井井有條，從末世降臨到現在，面對魔物，人類雖然還是恐懼，卻也已經完善出一些應對策亂。
葉洛羽被分配到圍牆的出入口那裏，負責補給。這是個不太好的活。
基地的圍牆上統共只開了一個門，方便人類進出，其他地方都是厚實的牆壁。
所以整個圍牆最薄弱的地方，就是這個門，也就是葉洛羽被分配的位置。
這次增援的人管飯，不可避免地來了許多“蹭飯”的關系戶，他們通過各種途徑，把自己安排在相對安全的位置。
所以那些危險的地方，自然就給了葉洛羽這樣的。
出入口上安裝了一扇沉重的鐵門，此刻鐵門開着，葉洛羽站在門旁，看着領域外的情況。
不算剛剛被成風一刀插碎晶核的，外面還有三只魔物，巨大的身軀嘶吼着，地面都在震顫。
異能者們圍繞着魔物攻擊。在葉洛羽眼中，他們身上晶核位置各不相同，随着晶核主人的洶湧戰意而發出耀眼的光芒。
葉洛羽的眼睛又有些灼痛，有要流淚的趨勢。
距離她最近的一只魔物，整體形似碩大蜘蛛，八只鋒利的步足靈活地托着圓鼓鼓的腹部，在塵土飛揚的地面上迅速移動。
它的每只腳大概都有三層樓那麽高，跳起來時能夠高高地越過圍牆。
圍牆內，活動着許許多多的人類，是它最喜歡的食物。
但是由于領域罩的阻隔，它無法進入基地，每每撞到領域罩的外面，就會發出痛苦而尖銳的叫聲。
“疼……”
“吃……的……”
這聲音有點像一個口齒不清的人發出的，配着它畸形又恐怖的外表，就像是一個恐怖的夢境。
葉洛羽清楚地看到，魔物最前面的螯肢上，串着一具已經沒了生息的獵魔者身體，他的身體中已經不再有任何部位出現光芒。
這個人已經死透了。
這只魔物打算多殺幾個，串在上面一起帶回去，慢慢吃。
葉洛羽身旁站着個同樣來支援圍牆的中年男人，也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啧啧感慨：“可惜了那個仆人，聽說是孔常鳴手下最能打的，異能好像是力量，不過一個不留神，就被串喽。”
這種輕輕松松還帶着戲谑的感慨聲讓人覺得，仿佛死掉的只是一個物件，而不是他們的同類。
葉洛羽看着那個吊在半空、腦袋随着魔物移動的肢體而無力晃動的年輕身體，輕聲說：“等結束了，找個地方埋了吧。”
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她的好心是怎麽來的，“他們還埋？不是，你知道他們怎麽變成仆人的嗎？”
“這些人天生帶着容易被魔物誘惑的基因，都是我們潛在的敵人，随時可能變成魔物，你懂嗎？”男人憤怒道，“然後它們會拿人類當食物，挖出我們的內髒，吃掉我們的身體！還埋了？活該被一把火燒掉！”
葉洛羽看着他通紅的雙眼，不知道該說什麽，配着她人畜無害的外表，看上去倒是像被吓着了似的。
“行了彭坤，別吓到她，”另一個守在門口增援的人拍了拍彭坤的肩膀，對葉洛羽笑了笑，解釋道：“他老婆孩子之前有一次跟着大部隊走出基地勞動，那一趟本來應該安全的，結果同隊的一名仆人被魔物誘惑後，化魔了，把那次出去的人都吃了。你不知道，當時實在是太慘了。”
他一看葉洛羽的面孔，就知道她從來沒見過被那種慘烈，很理解地說：“等你見過一次，就明白了。對了，我叫樊松。”
說着，他伸出手，葉洛羽也伸手同他握了一下，“我叫葉洛羽。”
然後又繼續将注意力放到外面的戰場上，沒有搭理紅着眼睛氣喘如牛，看樣子很想自己上去揍魔物的彭坤。
對于樊松的話，她并不認同，不過沒必要反駁。
這個時代，一名普通人或者獵魔者，是否會淪為仆人，與魔物的繁衍方式有關。
魔物自己是無法繁衍的，它們通過誘惑人類來增加種群的數量。被誘惑成功的人類，會無限放大深藏內心的欲望，堕落魔化，成為魔物。
“仆人”，就是那些曾經被魔物誘惑，卻被其他人及時發現，在化魔之前被救回來的人類。
據說，這些人被魔物挑中，是因為他們天生就帶着容易化魔的基因，即使救回來了，也需要嚴格地控制起來，防止他們再次化魔。
而基因是可以代代相傳的，那麽他們的後代自然也只能被控制起來。
但是末世中人類數量很少，生存艱難，傷亡是常有的事。為了最大化地發揮人口力量，這些人和他們的後代會被異能者在腦海中烙印，以保證他們能夠随時随地受控。
這一批人，被稱為“仆人”，種下烙印的獵魔者，就是他們的主人。
這些被完全控制起來的最底層人類，在與魔物的對戰中會被派送最危險的任務。
按照如今末世的理論，還收留具有潛在的極大危險的人類生存在基地，簡直是一種恩賜，所以他們應該心甘情願地當獵魔者的仆人，為基地做出貢獻，以最底層的身份卑微地活下去。
但是葉洛羽不這麽認為。
上一世在失去異能、四處流浪時，她見過許多被種下烙印的仆人。別的不說，光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成風，曾經數次與魔物戰鬥，并沒有任何魔化的跡象。
而且，被魔物選定人都帶着容易被誘惑的基因的言論，純屬扯淡。
基因這麽複雜神秘的東西，即使在科技發達的末世之前，人類都還沒有弄明白，更別提那些智商看上去就參差不齊的魔物了。
如果它們能弄懂人類的基因，知道哪些人容易魔化，也不至于被人類異能者按着打。
此時基地的外面，除了形似大蜘蛛的魔物，旁邊還有一只軀體仿佛小山一樣，表皮是層層疊疊的褶皺，根本分辨不出哪裏是眼睛哪裏是手腳的魔物。
它一身褶皺皮膚十分厚實，無論獵魔者用異能還是武器，都很難在它的身上留下傷口。
不過幸運的是，這只魔物智商極低，而且很容易被激怒。
葉洛羽看到，當它靠近基地方向時，會有人攻擊它的背後，然後這只魔物因吃痛而轉身，去追逐那個傷害了自己的人類，從而遠離基地。
攻擊魔物的那個人就是個靶子，如果躲閃不及，很容易被魔物身軀壓成肉泥。
如此危險的任務一般都是由具有異能的仆人去做，眼下，這個人就是成風。
當這只魔物龐大的身軀再次逐漸靠近基地的大門，葉洛羽感覺到面前和頭頂的光線都被遮住，仿佛有一塊濃密的烏雲移動過來，并且越來越低。
身旁的彭坤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樊松倒是沒有發出什麽聲音，但葉洛羽瞥見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拳頭，指尖都泛白了。
葉洛羽眯起眼，試圖找到這只魔物的晶核所在位置。
她不太确定自己能否看到魔物的晶核，畢竟人類跟魔物的晶核還是有區別的。
魔物距離他們越來越近，近到可以看清楚它表皮層疊的褶皺間，夾着一些動物的皮毛、樹木枯枝，甚至是人類的殘肢。一些已經腐爛，發出陣陣惡臭。
彭坤和樊松，還有其他守在這裏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只有葉洛羽站在原地，仰着頭仔細打量。
她的這副模樣，看在其他人眼中，就是被吓傻了。
已經後退幾米的樊松猶豫了一下，又跑上前兩步，探身拉着葉洛羽的胳膊，大吼道：“快走啊，傻站着幹什麽！”
以這只魔物的架勢，他擔心基地的領域罩被破壞掉。那他們這些普通人，還不夠塞牙縫的。
誰知葉洛羽并沒有要躲的意思，只是伸出白皙柔軟的手，拂掉他的手掌，“樊大哥，你先跑吧。我沒事。”
語氣很鎮定，并不像被吓到的樣子。
這時，他們身後的人朝着半空發出一陣驚呼，樊松也仰頭看去。
魔物太高了，現在又離他們這麽近，得把脖子揚到極限，才能勉強看到它的全貌。
只見一個身形瘦削的年輕男人，忽地出現在魔物的頭頂，對着那裏狠狠地插了一刀。
葉洛羽眯着眼，看到随着成風的動作，他胸口心髒的位置發出一陣刺目的白色光芒。他的晶核，竟然在心髒處。
成風一擊即中，毫不留戀，在魔物的怒吼聲中，施展瞬移異能，原地消失。
只見那只魔物笨拙但憤怒地轉身，朝着遠離基地的方向移動，似是追逐着什麽。
随着它的轉身，衆人齊齊倒吸口氣。魔物的後背上，被開了三道血口子，正在涓涓不絕地流出黑色黏稠的血液。
“這是……剛剛那個仆人做的？”樊松喃喃道，神色複雜。
彭坤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眯了眯眼，“據說，那名仆人的異能是瞬移，很不好管教，滑不溜手的。要不是他主人的異能烙印，估計早就跑了，哼。”
“也不能這麽說吧，”望着剛剛被成風引走的魔物，樊松低聲道，“他還救了我們呢。”
葉洛羽沒有留意他們的話，而是眼睛發亮地看着那只魔物。
就在它轉過身後，她看到了魔物晶核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