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斷雁

斷雁

羽睫微顫，薛洋睡得不好。

曉星塵試探着抽出身來，剛輕輕一動，衣袖便被薛洋緊緊抓住了。

薛洋沒有睜眼，道:“曉星塵，就怎麽惡心我？”

高興的時候叫道長，生氣的時候叫曉星塵。

這是曉星塵近日略略察覺到的。

見他不答話，薛洋也不惱。但曉星塵卻感到，薛洋抓着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像個孩子在賭氣。

曉星塵嘆了口氣。

兩輩子了，還是跟這個人糾纏不清。

曉星塵伸出手，接住了空中落下的一片櫻花。

薛洋察覺到，血符越來越控制不住了，現在咳血已是常态。

曉星塵的白衣又被染紅，薛洋伸手輕輕擦了一下，反倒暈開了許多。

薛洋聲音有些含糊：“唉，我怎麽又弄髒了他的衣服？”

“嗯？你說什麽？”曉星塵低下頭輕聲問道。

薛洋嘴角還有血跡，他也不擦，轉頭不答曉星塵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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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睜眼，眼神有些渙散，但臉色好了一些。

他強行壓制住怨氣，故作輕松道：“道長，你願意陪陪我嗎？”

活脫脫的小流氓啊！

明明就是他自己将曉星塵威脅擄來，還偏要曉星塵自己願意陪他。

曉星塵在心底笑了一下，像是開了一朵小花，生機勃勃。

薛洋感到怨氣強烈，聲線顫抖，道：“道長，對不起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曉星塵臉上的紅腫未消，脖子上被薛洋掐過的痕跡也猶在。

薛洋本來就不輸曉星塵多少，怨氣附體，更加厲害了。

曉星塵被他打的這幾下，皆為狠厲，說不疼都是假的。

眼底明顯黯淡無光，薛洋不敢去碰曉星塵被打過的地方。

他自顧說道：“我不想傷你的，可是……我控制不了，怨氣驅使，我壓制不下了。”

“……”

曉星塵沉默，現在看來，這怨氣非同尋常。

他道:“別說話，我帶你回去，先看看再說。”

薛洋像是沒聽見，繼續道:“道長，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惡心我。可是，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薛洋還執着于這件事。

曉星塵咬牙道：“薛洋，你該知道，我不可能喜歡你，更不會此生只伴于你身旁。”

“對，你喜歡宋岚那樣的，志同道合嘛。”薛洋不等他說完。

曉星塵噎住了，他與宋岚是為摯友。

雖然他很欣賞宋岚，也很喜歡他，但絕不是那種喜歡——結為道侶。

薛洋:“道長，不是怨氣，我能感覺到，是一個兇靈。”

他不再跟曉星塵糾結，繼續道：“雖然不知道是福是禍，但無所謂了，我不在乎，只是……只是怕傷了你。”

薛洋抱着了頭，恨不得去撞牆。

最痛苦的事，莫過于身不由己。

我要記住你的好，而不是你的不好。

薛洋上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逼死了曉星塵，可是好不容易能重來了，薛洋又傷了他。

像上輩子那樣，與他針鋒相對，還是處處與他為敵？

不要！我不要啊！放了我吧，我只有……曉星塵那一個人在心尖上了。

薛洋早就知道，附身的不是普通怨氣。

可是，究竟是什麽？

威力強大，控制人的心神。

從未聽聞。

在失去意識前，薛洋模模糊糊聽到了曉星塵一聲焦急的“阿洋！”

幻覺吧……

兩人看不見的地方，一名白衣女冠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正是抱山散人，臉色極為平淡，伸手送了一縷靈氣在薛洋身上。

曉星塵功力不及抱山，并未察覺。

良久，女冠收手，低頭沉思片刻，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