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最後沒等到許溺過去哄,薛溢輝就回來了, 回來時桌上已經重新回歸的原來的樣子。

剛才薛溢輝出去洗了把臉, 水珠挂在臉上,滴滴答答流下來, 長長的睫毛上也沾着幾顆小水珠。

許溺走了神,喉結一滾。

下午還有一門考試, 不能掉以輕心,許溺這樣安撫自己。

薛溢輝倒是無所謂, 除了英語, 其他功課都還行, 他又不是像許溺那樣所謂的學霸,成績這種東西, 考個還行就成。

預備鈴響了,班裏的同學把卷子塞到了桌肚。

監考老師是高三三班數學老師, 一個抹濃妝穿紅裙子的女人, 名叫張雯逸, 以前聽許溺說這個老師博得不少學生的喜愛, 他當時理解不了,現在看到真人, 那股濃濃的禦姐氣質糊人一臉。

“考試時間一個半小時,發到試卷先檢查一下有沒有漏印,”張雯逸放下卷子掃視全班,确定沒有人還把書放桌上才道,“拿到卷子先寫班級姓名。”

張雯逸低頭數着卷子:“有打小抄的把小抄收起來, 要是給我發現了一律按作弊處理。”

這位老師話不多,氣場很強,數完卷子張雯逸看了看表,還剩十分鐘的時候把卷子發了下來。

“十分鐘看卷的時間,不要動筆。”

說是說的不能動筆,但是還是有幾個人拿着筆圈圈畫畫開始寫題了,張雯逸敲敲他們的桌子。

對薛溢輝來說,語文不是弱項,恰恰相反,他的語文反而非常好,以前在二十四中作文還拿過一次滿分,陸校之前大概就是看到他語文成績所以才認定他為“好學生”的。

明天上午考地理和數學,下午才考政史,二中這種第一天考兩門第二天考四門的考試安排還是挺奇特的。

不論是哪個學校,晚上殷永梅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薛溢輝還在複習明天的考試內容,手機屏幕上刺目的“老媽”兩個字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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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薛溢輝說。

“你還知道接電話啊。”殷永梅諷刺道。

如若不是薛志剛,殷永梅對他這個“兒子”永遠不會上心,這次應該又是薛志剛讓她來打個電話問問情況的。

“什麽事?”

薛溢輝食指和中指夾着筆,輕輕一彈,筆杆繞食指轉了一圈又回到原點。

殷永梅剛從醫院回來,連着三天的不眠不休讓她聲音沙啞:“你爸住院了。”

薛溢輝轉着的筆掉了下去,随即蹙眉。

在印象中,老爸一直是鋼筋鐵骨,從小到大連感冒都每有過幾次,現在好端端的突然住院了?

薛溢輝問:“什麽病?”

殷永梅重重地呼吸了一下,似是很生氣:“腎小球病變。”

薛志剛因為事業經常玩兒命地加班,他自己要強,什麽都不肯說,有天殷永梅買菜回家發現薛志剛面龐虛腫地倒在地上,一只手握着電話一只手捂着心口。

那天殷永梅急壞了,忙打120送到醫院,檢查下來的結果就是“腎病綜合症”,加上平時作息時間不規律以及勞累過度導致的高血壓,整個人的狀态一滑再滑,最終身體承受不了住進了醫院。

殷永梅繼續道:“其實那天,你們校長還打電話給你爸爸,說是你在學校……”

薛溢輝到這裏聽不下去了,冷聲打斷:“你的意思就是說,是我把我爸逼成這樣的?”

“不是嗎?要不是你……你爸會這樣拼命?”殷永梅語氣提高,“你爸爸現在這樣子公司裏一團亂,你就應該……”

薛溢輝再次煩不勝煩地打斷她:“講重點。”

“醫院說要做腎穿刺,怎麽了?你爸生病了都不知道回來看一眼是嗎!”殷永梅喝了一口水,氣沒喘勻嗆到了,一陣猛烈地咳嗽。

薛溢輝沒說話,客廳外面傳來洗水果裝盤的聲音,薛溢輝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等殷永梅緩得差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氣:“我爸那公司還不夠你們花的?”

“你爸爸那公司早晚有一天是要重新有人管的,我看我幾個朋友現在都讓他們的兒子接手。”殷永梅說。

薛溢輝卻是聽懂了,殷永梅在暗示他不要和薛逸誠争財産。

都到這個時候了,老爸在醫院受苦,她卻在關心老爸什麽時候死,關心他這個大兒子千萬不要和薛逸誠争遺産。

薛溢輝心裏狠狠一疼,轉而又覺得可悲又可笑,老爸怎麽就找了這樣一個女人當妻子,自己全心全意顧着家,到頭來還沒有半點真心回饋于他。

見薛溢輝不說話,殷永梅又道:“薛溢輝。”

“那公司我不要,你愛讓誰管讓誰管去,”薛溢輝心下一片涼意,打斷說,“反正你也不認我這個兒子不是?”

殷永梅沒否認,看着病床上睡着的薛志剛,沉默不語。

薛溢輝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穴,過了一會兒道:“你這段時間照顧好我爸,改天我抽個空回去一趟,挂了吧,我去複習了。”

挂了電話,薛溢輝也沒有了複習的心情,回到座位上,望着書上被許溺圈圈畫畫寫出來的重點,有點出神。

幾下敲門聲,許溺轉開門把手,房門被打開,許溺拿着果盤走了進來。

房子隔音不好,薛溢輝切身體會,有時候隔壁打麻将的聲音都能在半夜把他吵醒。

薛溢輝看着前面,覺得心累。

“我媽剛剛打電話給我了。”薛溢輝猶豫了一會兒,拒絕了許溺遞過來的蘋果。

許溺沒說話,轉身走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把刀。

“……”薛溢輝看着他,“你要幹嘛?”

“削蘋果,不然削你嗎?”許溺坐在床沿,前一陣子感冒好點了,神色卻還是淡淡,“你說你的就成,我聽着。”

薛溢輝看着他一心一意削蘋果的樣子,心神有一瞬間亂了。

許溺總能把人照顧得很好。

“我媽想讓我回去一趟,說我爸生病住院了,”薛溢輝說,“我準備這個星期再回去一趟,可能有些事情要和他們講清楚。”

“嗯。”許溺切了一片蘋果遞過來。

薛溢輝遲疑片刻,最終還是用手拿了吃。

蘋果的清香在口腔裏炸開,甜絲絲地侵占着整個味蕾,蘋果肉不算脆,沙沙的,但是薛溢輝覺得還不錯。

“我爸有個公司。”薛溢輝突然說了一句。

許溺擡頭看着他,等他把話說完。

薛溢輝嚼了嚼口裏的蘋果殘渣,吞咽下去:“我媽說我爸得了這個病,有可能以後很難再管理公司了。”

許溺削蘋果的動作頓住:“什麽病?”

“腎小球病變,我也不是很懂,但要做穿刺。”薛溢輝仰頭靠在椅背上,“我媽的意思……大概就是讓我別添亂了吧。”

許溺微覺氣氛有些壓抑,想要說些什麽話安慰薛溢輝,視線卻情不自禁落到了薛溢輝的手指上。

修長而有生氣,談不上有多骨節分明,渾身都漏着一絲陰郁,他已經很久沒再見過薛溢輝這種樣子了。

“無所謂了,我這個星期就回去,”薛溢輝手放了下來,把話說得輕松些,“再回去一次。”

再回去一次,以後再也不進那個家。

“行。”許溺沒再問什麽,總是恰到好處地給人一個臺階下。

能讓人難受的話題終止就好,他大概能理解薛溢輝的心情,有家可住與無家可歸,“家”這個字對他們來說僅僅不過是一個“住”處。

“想不想聽我彈鋼琴?”許溺手指彎曲,伸向前去,輕輕刮了一下薛溢輝的鼻尖。

薛溢輝愣了一下:“我不想聽《小星星》。”

“今天不彈《小星星》,”許溺笑了笑,拽着薛溢輝走到自己房間,打開琴蓋滑了個音階,“一首挺簡單的曲子……”

“《野玫瑰》。”

二中的考試節奏不快,一門功課挨一門功課,中間還有很長的時間留給學生複習,高三三班和高二三班的學生商量好,中午不回本班,留在考場看書複習。

老師們應該是放棄梁旭了,任他在教學樓胡亂地竄,勾搭女孩子,欺負男孩子,薛溢輝在校這麽久了,覺得這人還真的始終如一。

“對了,問你個事兒,”薛溢輝突然想起來,“那個鋼琴比賽最後名額給誰了?”

上次陸校硬要把這個名額給許溺,許溺還特大方地把它讓給梁旭,也不知道後來怎麽解決的。

“最後高三部的誰都沒給,初賽就沒人通過,”還有幾分鐘監考老師就要來了,許溺在寫卷子,有道新題型沒見過,翻書翻了好幾頁,停下來看他,“你問這個幹什麽?”

薛溢輝把桌面稍微理了理,咬着筆蓋:“那天梁旭來我們班門口碰瓷,我記得他後來直接去了校長辦公室。”

“他不會去給你找什麽麻煩吧?”

雖然梁旭和薛溢輝結了梁子,可能因為梁旭這人欺軟怕硬,從不正面和薛溢輝剛,這都多久了,這個僞混混怎麽還不來找自己麻煩?

許溺點點頭,也把卷子收了起來,專注和薛溢輝聊天:“他要去找陸校就肯定沒什麽好事,指不定又告誰狀呢。”

上次“照片”風波過去,現在走在路上偶爾還能碰見梁旭朝他吸溜溜吹口哨,眼神裏充斥着“死gay”一詞。

但是朱正澤他們都沒人願意理他,有時候許溺見他太可憐了就給他個飛吻,然後再換得梁旭一臉的鐵青。

“那傻逼在校外有個女朋友,可能自我感覺有優越感吧,只不過他告狀也沒什麽用。”許溺說,“陸校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聽他胡言亂語的。”

薛溢輝自動忽略了許溺的第一句話,梁旭都有女朋友……鬼信。

“那你也用不着給他飛吻吧……”薛溢輝覺得這對于梁旭那樣的大直男來說簡直殘忍得一批。

“知道了,”許溺看了一眼薛溢輝,嘴角一勾眨了眨眼,“以後我只給你飛。”

許溺(飛吻):mua。

梁旭:duck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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