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狼子野心的攝政王1
第039章 狼子野心的攝政王1
心高氣傲,一手遮天的攝政王在新帝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額頭和地板甚至碰撞出明顯的聲響,這一幕驚呆了所有在場的人。
要知道哪怕是先帝在世的時候,也沒見他如此恭敬地對待過先帝。
一品大将軍已經出鞘的劍芒一頓,不由看向年輕的新帝。
裴明珏眼中的恨意被封存起來,他低頭看着跪在自己腳邊的簡子晏,眼底光芒明滅,臉色一下子變得深不可測。
“皇上……皇上!老臣終于等到您回來了!”
剛才被押着的吳大人擺脫同樣怔愣的士兵,猛地撲到裴明珏面前跪下,聲音蒼老哽咽。
裴明珏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仍然沒有擡起頭來的簡子晏,神色緩和些許,甚至親手去攙扶他:“吳大人快請起,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皇上。”吳大人顫巍巍地随着起來,含着熱淚的眼中滿是欣慰地望着裴明珏,“只要您能平安歸來,老臣做什麽都是值得的,唯有正統的皇室血脈,才能統領江山社稷!其他猖狂豎子都只是跳梁小醜罷了。”
這句話明顯是在點簡子晏,然而簡子晏就像沒聽見一樣,仍然穩穩地跪伏在地上,裴明珏不發話,他就不起身,角度遮掩下,細密的長睫在俊美面容上落下厚重的陰影。
裴明珏唇角噙着意味深長的笑意,口中回道:“卻是如此,朕先前被奸人所害,不得不出此下策暫時逃亡,好在一品大将軍忠貞為國,不遺餘力地幫助朕恢複勢力,否則這裴家的江山,可不知道要改了誰姓。”
他顯然是把之前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明着擺了出來,相當于是撕破了臉皮,對攝政王當場宣戰,大殿上一時靜默,無論是哪個黨派的人,都默默地交換着驚駭的目光。
攝政王把持朝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任誰都知道,這個小皇帝八成是得到了一品大将軍的全力支持,以至于可以對攝政王叫板了。
朝廷的天,要變了。
但是也沒有人認為簡子晏會就此伏誅,他經營多年,手中勢力也不容小觑,于是所有人都在等着簡子晏會作何反應,如何回應這段明着譴責的言語。
萬衆矚目之下,簡子晏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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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姿态恭敬,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一個忠心耿耿的臣子,看不出分毫狼子野心的跡象。
然而他不說話,裴明珏卻不會就這麽放過他。
在他的眼中,簡子晏姿态越恭敬,他就越覺得這人在裝腔作勢,狡猾無比,他如今這般伏低做小,一定在背地裏做着某種準備。
能屈能伸,簡子晏果然是江山社稷的心腹大患。
“攝政王。”裴明珏主動開口,“對方才吳大人所言,你如何看?”
他在激他。
他斷定,就算簡子晏是在故意忍讓,也不會忍受這樣明顯的嘲諷。
畢竟……如今在面前的是心狠手辣的攝政王,而不再是當年那個溫潤如玉,一笑如春風拂面的少年郎。
不知想到了什麽,裴明珏神色微微恍惚一瞬,但很快就恢複成譏笑的模樣,在故作平靜的外表下,他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生長。
當年這人如此風姿綽約,這副容貌迷惑了多少人!他和他的父皇都是被蒙蔽,父皇甚至還被這人親手殺死……
陰暗的寝宮,斑駁流淌的鮮血,老皇帝大睜無神的眼眸,以及手持匕首,衣衫不整的簡子晏……
記憶呼嘯而來,裴明珏呼吸霎時有些不穩,望着簡子晏的目光中,愈發摻入深入骨髓的厭惡與憎恨。
頂着這種目光的凝視,簡子晏即使跪伏在地也仍然挺直的背脊動了下,冷靜而喑啞的聲音傳出。
“回皇上,微臣,深以為然。”
裴明珏眼神變換,周圍的大臣也控制不住響起竊竊的私語。
他們誰都弄不明白,簡子晏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看來攝政王大人的記憶不太好,不如朕來幫你回憶一下吧。”
裴明珏冷笑一下,聲音低沉下來。
“當年攝政王以十五歲之齡,被先帝欽點為狀元,從此帶在身邊悉心培養,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但是還有衆人所不知道的事。”
只聽到這個話題,簡子晏就了然他想要說什麽。
即使之前早就預料到會有如今一幕,但是真正發生的時候,意識到那些醜陋的秘辛和疤痕全都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被狠狠揭開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身軀微微輕顫。
他用力閉了下眼睛,強行穩住自己。
這不就是你所期待的嗎?到頭來無非就是一死,一命換一命,你也算還了當年的恩情了。
裴明珏看着似乎完全不為所動的簡子晏,心中再次冷笑。
你是有恃無恐,覺得哪怕是這樣的醜聞都無法動搖你的根基嗎?那就來試試吧。
“知遇之恩,該湧泉相報,這是連三歲幼童都了解的道理,然而,我們大景朝最尊貴的攝政王,卻選擇了恩将仇報!”裴明珏瑩潤的指尖一指跪地的人,聲音悲憤,“先帝待他如此之好,甚至與他同進同出,如此殊榮,他卻……他卻選擇仗着這副皮相誘惑了先帝!”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雖然簡子晏容貌非凡,快速上位的時候也難免有異樣的聲音傳出,但他的驚才絕豔卻也是衆人目睹,因此這些話也只是大家在私下裏說說。
這種沒有根據的謠言,誰都知道若是被攝政王本人聽到了,少不得要割幾條舌頭。
然而他們沒有想都,這些小道消息居然成了真的!
霎時間,無數尖銳的目光如針般,紮在了簡子晏的身上。
簡子晏的雙肩輕輕一顫。
裴明珏心中暢快,繼續道:“諸位想必都還沒有忘記,先帝一向秉公聖明,但是在臨終之前的一段時間,他不但情緒變得喜怒無常,甚至忠奸不分,險些釀成大錯。如此大的轉變,若說沒有小人在後面挑唆和操控,誰能相信呢?”
“而這個小人,如今正跪在你們的面前,正是攝政王!”
這個秘辛太大了,以至于終于塵埃落定,朝臣一時居然無人敢出聲,哪怕是吳大人這種忠貞之臣,都忍不住屏住呼吸,謹慎地望向簡子晏。
誰也無法預料,被當衆揭穿這等醜聞,他會不會有什麽反撲征兆。
然而簡子晏仍然一動不動,好似裴明珏說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
看到他如此沉默,裴明珏以為他是早有安排,因此氣定神閑,他露出一抹譏諷的微笑:“攝政王,對于朕方才所言,你是否承認?”
“臣……”
衆人的注目中,簡子晏終于緩緩地擡起頭來,他的神色沒什麽變化,仿佛仍然是那個運籌帷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知罪。”
哦,知罪。
果然不出所料,攝政王怎麽會乖乖認罪……什麽?!
所有聽到的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懷疑自己的耳朵。
簡子晏,居然認罪了?
連裴明珏也沒想到,他居然會認得如此幹脆,心中狐疑,眯起了那雙漂亮的眸子,靜靜地打量簡子晏許久。
簡子晏定定地回望他,這一瞬間,他似乎覺得籠罩在這雙眉眼間的陰鸷之氣退去了,恍然仍是當年如初雪般幹淨剔透的少年。↓
深色的玄袍覆蓋在這人身上,仿佛将他整個人罩了起來,讓人驚覺原來權傾天下的攝政王,身形居然如此瘦削。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裴明珏的眼神沉了下來,他心中戾氣增長,再看這張好看的面容,已經覺得如此惡心。
他還在懷念什麽?當年那個令人心折的少年早就已經死了!死在對權力的渴望裏,是這人親手殺死了那個少年。
既然讓他懷念的少年已經死了,如今留在世間的是攝政王,那他也不必顧慮了。
“既然攝政王已經認罪,那朕将依照大景律法處置,衆卿家沒有意見吧。”裴明珏冷冷地說。
文武百官中有人面露猶疑,有人神色大喜,以吳大人為首的大臣更是當場下跪,高呼萬歲英明!
裴明珏故意問:“攝政王可有意見?”
簡子晏靜靜地望着他:“微臣沒有意見。”
“如此甚好。”裴明珏揮了下手,“來人,将罪臣簡子晏押入大……”
牢字還沒說出來,就有一個大臣撲到裴明珏面前跪下,高呼:“皇上!就算攝政王大人身上有嫌疑,但如今情況未明,還需謹慎調查啊!”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簡子晏本人。
他仔細地望去,發現是戶部尚書上官林,當年他見此人有才,就順手挺拔上來,後來再也沒有籠絡過,甚至算不得他的派系,沒想到如今落難,他竟是第一個站出來為他說話的人。
裴明珏眼中閃過一道不悅,但上官林這人他也知道,這人同樣出身寒門,在朝中沒有黨派根基,又身居要職,算是一股清流。
這樣的的人開口,他不能完全無視,因此他道:“上官大人有何想法?”
上官林顯然也很害怕,他快速地擡頭看了簡子晏一眼,又跪伏回去,聲音雖然緊張,但吐字清晰:“回皇上,此案牽涉甚廣,想必也不止是攝政王大人一人牽扯其中,微臣以為,攝政王大人多年來為國為民,所作所為百姓皆看在眼中,如果貿然打入天牢處置,恐怕會引起民間的不滿!還望皇上深思!”
裴明珏微妙地沉默了片刻。
上官林所言不虛,即使滿朝文武都知道簡子晏的心思,但是站在百姓的立場的确不得不說一句,簡子晏沒有做過一件危害到他們的事,他的鐵腕與殘酷,更多是針對朝中百官,以及……他和他的父皇。
裴明珏心口有些疼痛,又被他強行壓下。
他不說話,自然也沒有人敢說話,衆人都感受到皇帝的雷霆震怒,紛紛低下頭不敢直視,因此也就沒人看到,簡子晏趁這個間隙擡起頭來,目光直直地望着裴明珏,眼中閃過極深的欣慰和愛憐。
當年那個精致漂亮得像個女孩,總是帶着一股怯意的孩子,終于還是長大了。
他變得隐忍,變得強大,變得成熟而英俊,同樣也變得……心狠。
即使這份心狠就是針對他的,簡子晏也仍然感到無比欣慰,在裴明珏看向他之前,他再次垂下纖長的眼睫,遮擋住眼角一閃而逝的淚光。
他以為沒有人發現自己的動作,然而卻不知道,自己的行為盡數落在站在裴明珏身後的顧問山眼中。
顧問山望着蒼白陰鸷的攝政王,臉上劃過一道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裴明珏目光掠過簡子晏,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上官大人所言有理,既然如此,在案件查明之前,先将攝政王送回府中,非傳召不得踏出府中一步。如此一來,可沒有意見了吧?”
任誰都能聽出他的不悅,即使是上官林也不敢多說什麽,連忙磕頭,跪謝聖恩。
在即将被押下去之前,簡子晏路過裴明珏,聽到了他極輕又極恨的聲音。
“姑且讓你多活幾天罷了。”
簡子晏不但不生氣,反而勾起唇角,不含情緒地笑了一下。
“微臣告退。”他說。
看着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金銮殿,衆大臣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一場驚天動地的突變居然就這麽過去了。
不,也許還沒有過去。看着新帝陰沉的臉色,這些混成人精的大臣戰戰兢兢地想道。
真正的雷霆,也許從此刻才真正開始。
……
說是被護送回府,實則就是被軟禁起來,攝政王府所有的下人都被撤了出去,全部換成帝王親信禦林軍,府中沒走幾步就有精兵強将在看守,別說攝政王是個不會武功的文人,哪怕他長了雙翅膀,恐怕也飛不出這重重牢籠。
簡子晏對這些視若無睹,更将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置于身後,回來之後就直接進了房間。
他似乎嚴格遵守着皇上的禦令,哪怕沒有人限制他走出房間,他也一步不曾踏出,對于水準驟然降低了好幾個層次的餐食也不在意,其他人送什麽他就吃什麽,其餘時間都安靜地在房間裏看書,安靜得像個死人。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盡數彙報給了裴明珏。
是夜,禦書房中,裴明珏看完呈上來的密信,眉眼間淌過一絲陰郁。
顧問山問道:“皇上,可是簡子晏那邊有什麽動靜了?”
“還沒死。”裴明珏的聲音中帶着淡淡的不耐,說到這個詞,他眼神忽然一動,若有所思地望向顧問山。
顧問山也心中一動:“皇上是想?”
“只要他還活着,就是一個巨大的隐患。”裴明珏道,“連上官林都敢站出來為他說話,他的勢力也許比我們之前調查的還要大,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果不一下就将這條蟲的頭顱砍下,它遲早還會複活,等它再活過來,可比先前還要難對付千百倍。”
顧問山認真地看了眼裴明珏,對方的五官在燈火邊緣閃爍着不明的陰影,只一眼,就能感受到那股極具壓迫感的氣勢。
“陛下是想直接殺了他。”顧問山道,“您已經等不到大理寺調查出最終結果了。”
“是,我想殺了他,這些年我無數次午夜夢回,做過最美妙的夢,就是親手殺了他。”裴明珏說着陰狠的話,面上卻沒什麽波動,只有背在身後握成拳的手暴露了他并不如表面這般平靜,“我親眼看見他走進父皇的寝宮,也親眼看見他殺了父皇,難道這還有假麽?無論大理寺調查出來的結果是什麽,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顧問山沉吟:“既然皇上如此堅信,那為何不多等一段時間,等罪名落實之後,好将他……”
“我等不及了!”
驟然爆發的大吼讓顧問山将話都吞了回去,裴明珏臉色變了變,壓抑地沉默了須臾,才道:“問山,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從我看見他殺了父皇那天開始,從他恩将仇報,給我喂下那種毒時,我就無時無刻不在幻想着殺了他,你懂那種親眼看見親人被殺的感覺,現在仇人就在我随手就能殺死的地方,我等不了。”
顧問山面容沉肅:“臣當然知道,當年臣的一家被連夜血洗,如果不是那名神秘人将臣救下,現在與皇上說話的,就是一縷孤魂野鬼了。”
對于這件事,裴明珏當年雖然還年幼,但也聽說過。
忠勇大将軍一族一夜之間被血洗,最後只剩下顧問山一人僥幸存活,還是被人所救,這件事當年名震一時,連他父皇也被驚動,不但給了唯一幸存的顧問山諸多賞賜,還令嚴查兇手。
然而奇怪的是,在天子腳下犯下如此匪夷所思的罪行,匪徒卻躲藏得毫無訊息,連救下顧問山的那個神秘人也沒有絲毫消息。
想到這件事,裴明珏也面露嘆息,他拍了拍顧問山的肩頭。
顧問山不顧生命危險掩護他東山再起,回朝奪回屬于他的一切,他們之前已然不像尋常的君臣,更像是生死之交的兄弟。
顧問山很快收斂起情緒,他感嘆地道:“皇上能這麽想,比之從前可真是讓臣甚為欣慰。”
他還記得當初裴明珏剛剛逃離皇宮的時候,那麽狼狽不堪,卻還是心地軟弱,一直說着不相信簡子晏竟真的這麽狠心,将事情做到這一步。
年輕的皇帝終究還是成長起來了。
“如今的我已然不是當年的我了。”裴明珏微微一笑,頗有幾分簡子晏陰鸷狠辣的風采,“簡子晏,必須要死。”
顧問山沉默良久,還是隐晦地嘆了口氣。
明知道不應該,他這些天卻總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偶然一瞥到的青年的神情。
那種眼神,絕對不是看着仇人,而是猶如望着剛剛長大的孩子,雖然只是一閃而過,讓時隔幾日,已經開始懷疑是自己當時看錯了。
不過如今裴明珏是皇帝,他決定要誰死,誰就不得不死,這種小事就不值得特意提出來說了,徒增厭惡。
“不知皇上想賜他何種死法?”顧問山道,“應當不甘于将他直接砍頭吧。”
“當然不能如此便宜了他。”裴明珏眼中流過一抹暗色,指甲幾乎掐入自己的掌心,才勉強壓制住那股巨大的惡意。
“我要選擇讓他最痛苦的方法,讓他死在曾經他自己的手段裏。”
……
這晚沒人來給簡子晏送飯,等來的是一道聖旨,命令簡子晏即刻入宮,接受聖上親自的審問。
簡子晏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接了旨,就準備前往。
在踏出房門之前,他回過頭,最後望了一眼他這住于 嚴師了許多年的屋子。
也許今晚之後,他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簡子晏心中沒有恐懼,有的只是即将迎來解脫的輕松和坦然,他細細地将屋門鎖好,然後被押送進了皇宮。
他被帶到金銮殿上。
偌大的金銮殿此時空曠冷寂,只有燭火在搖曳着幽明的光,踏進去猶如進入一座巨大的墳墓。
簡子晏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沒想到在進來之後,卻看到一桌酒宴擺在金銮殿正中的位置,上面已經擺好了酒菜,正冒着香甜的氣息。
簡子晏停下腳步,複雜地望着這桌酒菜。
“怎麽,朕特意吩咐人做了你最愛吃的菜招待你,你不滿意嗎?”
年輕而充滿威壓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裴明珏身穿龍袍,一身明黃更襯得他龍章鳳姿,挺拔不凡,赫然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少年君主。
簡子晏望了他許久,緩緩下跪:“參見吾皇。”
看着他恭敬的動作,裴明珏唇畔劃過一抹冷笑,又很快隐去。
“坐。”
君有令,臣不得不從,簡子晏沉默着坐在酒桌前,望着這桌誘人的菜肴。
裴明珏坐在龍座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為何不動筷子?”
簡子晏道:“皇上沒有下令,微臣不敢。”
裴明珏的手扣在龍椅的扶手上,緊得指甲邊緣都泛起白線:“你如今倒是學會忠君之道了,到了這個時候,你覺得你的僞裝還有意義麽?”
簡子晏臉色本就蒼白,此時更加仿佛沒有一絲血色,他唇邊流過一絲苦笑,伸手主動為自己斟滿一杯酒。
動作無比平穩。
“皇上,微臣知道你恨我,也早已在等着這一天。”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成王敗寇,微臣認了。”
随即,他在裴明珏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仰頭将這杯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