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第一章   初遇

玄陽曾對沉言說:“你需要一段緣,也必将有一段緣,人需要靠緣來活着,等那段緣到來的時候。。。。。。”

沉言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算了,時候到了,自會明了。”

有些緣分,命中注定,有些歡喜,一眼足矣。

正如此刻,水潭石臺上,眼前這個被鐵鏈束縛的人,只是一副衣衫褴褛,破敗不堪的景象,卻讓沉言看了許久。

白衣上沾滿血漬,看起來驚豔又污濁,身體前傾,頭沉沉的低着,若不是四肢和頸項被鐵鏈束着,怕是要一頭栽下去,一頭銀發更是散亂,完全遮住了前胸,導致沉言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而他身後才更是觸目驚心,九條白尾标示着他的身份,九尾平鋪在地,每條尾尖卻都被一根黑色長釘釘在地上,半分移動不得,光是看着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種痛楚。

沉言走近他後發現,自他胸前有一根細細的紅絲穿過銀發,鏈接着地上的一個小白頸玉瓶,瓶中隐約透出些紅色,聯想到民間關于九尾的傳聞,便能猜出些什麽。

沉言以指尖輕觸那根細絲,才有觸覺,便引得那人悶哼一聲,身形卻分毫未動,顯然是在沉眠中本能的痛苦□□。

沉言撚了撚指尖印上的絲痕,有看了看瓶中的液體,是心頭血無疑了。

九尾狐是天地靈獸,自帶祥瑞,本就數量稀少,還喜歡躲在青丘山裏深居簡出,在這人間能見到一只實屬罕見。

雖然沉言不是那種熱心腸到誰都會救的人,但卻繼承了玄意宗歷代宗主惜才愛寶的特性,眼前這只就算派不上什麽用場,當個吉祥物也是挺好的。

思及此,沉言手中乾坤玉骨扇微開,對着絲線輕輕一扇,繃緊的絲線便斷裂開來,消融不見,随後又用同樣的方法切斷了鐵鏈,沒了鐵鏈的支撐,那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沉言順勢接住,讓他倒在自己肩頭,近距離接觸才發現,這家夥似乎是個男的,只是依舊睡得沉,絲毫沒有醒的跡象。

接下來就是尾尖的長釘,傷口與長釘緊密連接,有的甚至都結痂長在了一起,生拔是不行了,沉言思考片刻,手中聚力,對着一排長釘掃過,只見長釘瞬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連傷口處也凍結了血液和痛感的傳輸,随着地一聲聲叮鈴聲,長釘碎裂成小塊,不等落地便化成霧氣。

沉言微微偏頭看了看他的後腦勺,在他後背輕輕一點,人形就變成了一只小狐貍的樣子,落到沉言懷裏,除去尾巴,身體還不足一只成年貓的大小,妥妥的幼崽,一時間沉言不知該作何感想,實在是太小了,但是真的可愛,皮毛軟的像沒有實物一樣,礙于他身上的傷,倒是控制住了手沒有捏兩把。

Advertisement

此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宗主,都收拾好了。”

沉言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嗯,回宗。”

“是。”

七裏山,山如其名,方圓不過七十裏,位于瀾州大陸東南方,玄意宗便坐落于七裏山巅。七十裏說小不小,但相比于其他門派所在的仙山名山,實在是小的可憐了。

一回到宗裏,沉言顧不得其它,便先去了後山的清水潭,譚中一位白發童顏的青衣老翁正寧神靜氣的盯着蓮花臺上的棋局。

“涼仙。”

潭中的老翁似驚醒般看過來:“小阿言,這次的任務這麽快就辦完了。”

沉言不答,而是将懷裏的小家夥遞給涼仙,涼仙左右看了看,驚嘆:“好重的傷啊。”

沉言滿不在意的回道:“若非重傷,又豈會送到你這裏來。”

涼仙點頭承認:“這倒是。”說着将小家夥接過,沉入譚底安置好。

涼仙是水精靈,大概就是這一潭清水,沉言不确定,只知道他在這個潭裏時間很長,不知是不是應了水清無魚的俗話,潭中真的一條魚也沒有。

清水譚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就是療傷,所謂活死人,肉白骨,哪怕一只腳踏進了閻王殿,在這潭裏泡上幾日都能給你拉回來,唯一一個弊端就是,只對重傷有效,輕傷無效。

沉言曾經研究過這水,和普通的水完全沒有區別,也問過涼仙,可涼仙只敷衍的對她呵呵笑,于是沉言有一段時間就總是坐在潭邊,兩眼盯着涼仙一動不動。

涼仙被她盯得心裏發毛了,就問沉言老盯着他作甚,沉言也不回答他,或許涼仙永遠也不會知道,那時候沉言滿腦子想的都是放他點血研究研究,而沉言到如今也還不清楚這潭水療傷的功效是哪來的。

“大約幾日能好。”

“得有七日吧,傷的這麽重。”

“好。”

簡單幾句,說完便走,涼仙忙伸手攔住她:“幹嘛那麽急匆匆的,先陪我破個局再走嘛。”

沉言看了一眼潭中的蓮花臺上,棋局已近尾聲,又看了眼涼仙,眼神中極為少見的有了一絲無奈和小怨念,涼仙察覺,呵呵的笑兩聲掩飾尴尬。

沉言雖然不情願,卻也端坐在了蓮臺對面,涼仙迫不及待的坐好,準備博弈一局。

“哎呀,今天可得把這盤棋下完了。”

沉言頭也不擡,在棋盤上胡亂落下一子:“這話說了幾次,你自己還記得嗎。”

“那還不是你每次都不跟我下到最後。”

沉言不語了,她對棋并不感興趣,會下棋純粹是因為玄陽,名義上她的大師兄閑的。

玄陽愛棋,但并不是像那些文人雅客一樣,将棋捧上高雅的高座,對玄陽而言,棋是一種能消磨時間又有樂趣的游戲。

在閉關的三年時間裏,因為閑的發慌,玄陽硬拉着沉言下棋,一邊學一邊玩,縱使沉言聰明伶俐,學的極快,但玄陽的棋招總是層出不窮,三年時間裏,她從未贏過一次,而每次贏了的玄陽,就會露出孩子贏了游戲一樣的興奮和得意。

出關後,玄陽仙逝,涼仙難過了好一陣子,除了傷心之外,也惋惜他與玄陽的棋局還未分出勝負,後來便盯上了沉言。

他說,沉言是唯一一個得玄陽棋藝真傳的人,玄陽不在了,就只能由沉言來替他分出勝負了,沉言用看神經病的眼神回敬他,那只眼看到是真傳了。

閉關的三年裏,沉言未曾贏過玄陽,如今,玄陽仙逝後的三年裏,沉言仍然未贏過涼仙,不過也未曾輸過,因為每當沉言一旦處于下風,需要思考膠着的時候,她便會甩棋不下了。

“這個小家夥留下嗎?”涼仙問到。

“留。”

“若他不願呢?”

“想辦法,九尾罕見,豈有放手之理。”

涼仙嘴角不自覺的一抖,道:“你這可是強買強賣,這又不是那些無主的山野精怪,即便想留,你也得先問過人家自己的意願吧。”

沉言正要落子的手,因為涼仙的話停住了,沉默了一會兒後,将棋子扔回棋罐裏,說道:“若是有處可去,怎會傷及至此。”

衆所周知青丘護短,又子嗣稀少,對自家人那是偏愛的不得了,是絕不會讓自家子孫被這般欺辱,這點和玄意宗倒是不分上下。

“那興許人家就是偷溜出來的呢,你怎知青丘此刻不是心急如焚呢。”

沉言沒好氣的撇他一眼:“那又如何,人是我救的。”言罷,便起身要走。

“哎,還沒下完呢。”

回應他的只有一串尾音:“不下了。”

涼仙氣的跳腳:“臭丫頭你又甩棋。”

眼看人已走遠,涼仙只得收起棋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都習慣了。

沉言離開清水潭,便直奔書房,找出玄陽的自記翻看起來,這本自記她已看過兩遍有餘,書中唯一提及青丘之事的地方,是以講故事的口吻記載了自家師傅與青丘一位上神之間的故事,故事并不詳細。

大體就是講了自家師傅承了青丘上神的一個人情,然後許下了一個承諾,但是師傅很雞賊的沒有用自己的名義,而是用了玄意宗的名義,也就是說彼時玄意宗是誰在位,這個承諾便落到誰身上。

故事中提及這位上神并不在青丘居住,且行蹤不定,想找他都很難,對于師傅的承諾,他也沒有多說,只給了一個圖案,若有朝一日見到這個圖案,便是兌現承諾的時候,旁邊還畫出了這個圖案。

沉言将自記合上放在一邊,絲毫猜不出小家夥到底是青丘哪一脈的。

此時,外面傳來腳步聲:“宗主,三長老傳回來書信了。”來人是岚風,是宗裏的五師兄,因在家中也排行老五,因此人稱小五,有一孿生胞弟,人稱小六,兩人除了長得像,真是哪哪都不像。

早期沉言總是搞不清楚兩人誰是誰,就給他們做了個标記,小五發帶上紋了淡藍色花紋,胸前一朵同顏色的小花,小六則是淡粉色。

沉言接過書信,信中還夾着一枚乳白色玉佩,是一朵花的形狀,花生九瓣,每瓣形狀各異,花蕊中心是九滴血紅色的水滴,甚是醒目,若不細看,真會當成是血滴在上面了。

沉言大致浏覽過信中的內容,對小五道:“去叫五釋來。”

“哦。”

不一會兒五釋聞訊而來:“言丫頭,你找我。”

沉言擡頭,看到五釋的瞬間,幾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發淩

亂,衣着松垮,配上灰白的發色和沾了灰塵的白袍,十足的

一個邋遢老頭。

沉言兩指夾着信遞過去,道:“ 卿修寫給你的。”

“我的?”五釋接過信,認真看起來。

看過之後,五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老小子果然了解我,玉佩呢?”

沉言又将玉佩遞給他:“你看得出信中講的是誰嗎?”

五釋接過玉佩仔細端詳着:“約莫是哪位前輩吧。”

“是時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