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柳家慈煙
柳家慈煙
“你想都別想。”
溫峫驀地向後一仰,拉開了和辛晝的距離,好像一瞬間生吞了幾十只蒼蠅,又好像受到了什麽奇恥大辱,總之,表情一語難表。
辛晝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哈哈地笑開了,慣常虛情假意的笑容終于看着有了幾分真心。
只是這種真心是建立在惡心溫峫的前提上,這就讓溫峫有些不美了。
如果說他之前打算走,為了聽辛晝的樂子還能停步一二。那現在就真的沒什麽理由再讓他能站着同辛晝呼吸同一片天空的空氣。
溫峫轉身拂袖,腳下生風,連頭發絲都寫滿了抗拒。
辛晝對着他的背影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拖長了調子好似不經意般地說道:“若是請不來煙煙,這濯音芝要何年何月才能結果啊~”
話尾的音調繞得那叫一個千回百轉。
蠻荒陽盛陰衰,畢竟自古以來都是男的都慣愛惹事挑事,相對而言女子就要講道理許多。
也因此一意孤行非要長成個禍亂三界大魔頭的女性便也随着少之又少,被抓進來的絕大部分都是些憤世嫉俗的男魔頭。
偌大一個蠻荒,發展到現在少說也有幾百人,但是妙齡少女還真就五根手指頭便能數得出來,其中還不乏張莺莺這種五音不全的,所以留給溫峫辛晝他們的選擇可以說是少得可憐。
基本上是屬于過了柳慈煙這村兒,就再找不到下一個店。
溫峫板着一張霜風凍骨的冷臉,在辛晝欠揍的語調中緩緩放慢了腳步。
濯音芝能不能長成對辛晝而言其實根本沒什麽影響,但是對溫峫來講意義就大不相同了。
他就是吃準了現下此乃溫峫的軟肋,才會如此好整以暇地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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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莺莺一開始本來想對辛晝這個辦法拍手叫好,但看到溫峫的表情就乖覺地慫了,縮着脖子當鹌鹑,一句話也沒敢說。
如今看到溫峫又停住了腳步,有些拿不準地湊過去和辛晝說悄悄話:“他怎麽又不走啦?”
辛晝張口就來:“他其實心裏巴不得同我扮相好,只不過臉皮薄,不好意思說,才故意裝生氣,等着我去哄他。跟他認識久了你就知道了,他這人,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其實就是別扭,唉~”
他嘆了口氣,看着跟真的似的:“那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再去哄哄他了。”
辛晝編排起人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他雖然聲音壓得低,看着是在竊竊私語,但其實知道這些話已經一字不落地都落入了溫峫耳朵裏。
張莺莺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無意識的火上澆油為虎作伥。
重重點頭:“懂了!”
溫峫黑袍裹身的背影隐隐約約透出了殺氣,辛晝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現在的臉色黑成了什麽樣,估計刮下來就能直接當鍋底煤。
想到此處,沒憋住撲哧笑了一聲。
剛笑完又趕緊在張莺莺疑惑的目光中假咳一聲掩飾了過去,保持着一臉正經上前幾步搭住了溫峫肩膀,低聲說道:“臨崖啊......”
更惡心的話尚未出口,溫峫就霍然轉過頭來與他視線相對,漆黑的瞳仁在溫暖陽光下竟然閃現寒光。
溫峫咬牙切齒地憋出冷笑:“走吧,相好。”
最後那兩個字咬得極其用力,仿佛要把辛晝嚼碎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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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不愧是村長,連房子都是砌的三層小樓,一看就比其他人家氣派許多。
溫峫一行人神色各異地趕到柳家門前的時候,正看到柳慈煙在院內翻曬藥材,纖纖五指翻動,邊曬還在邊哼着不知名的小調。
其音空靈婉轉,如潮海回聲,比起辛晝的不堪入耳和張莺莺的曲不成調,那可真是一個天庭一個地府。
張莺莺率先揚聲喊道:“柳姐姐!”提着裙子步伐輕快地跑了過去。
溫峫與辛晝在後面看她們姐妹倆親親熱熱地湊做了一團,像兩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地說了幾句姐妹間的小話,然後柳慈煙就神色一頓,喜上眉梢地擡眼朝辛晝望過來。
辛晝站在挂了“辛晝與狗不得入內”木板的院門邊嘴角一抽,溫峫則是抱臂又開始看起了好戲,還不陰不陽地點評了幾句。
“字體稚拙,但頗具童趣,嗯,寫得不錯。”
能得眼高于頂的魔尊大人一聲誇獎,對普通人來講不啻于祖上燒了高香。
但得此殊榮的顯然不是那個雞腸狗肚的陳明駿,如此四仰八叉的字體,顯然是出自不知哪家喜歡裹亂的頑皮小兒之手。
辛晝小指微動,那塊木板就凄凄慘慘地碎成了一地木渣。
辛晝視若無物地走了進去,對着柳慈煙揚起笑容招呼道:“煙煙。”
溫峫試探着将木板複原,但靈力微薄未能成功,頗覺遺憾。
柳慈煙聽到辛晝的聲音便心生歡喜,三步并作兩步迎了上來,靠近了之後又開始踟蹰,應當是想起了父親的訓誡,站在距離辛晝十步外的距離殷切切地問:“辛晝哥哥,今日怎麽得空來看我?”
自從上次鬧過那一回将話說開了之後,辛晝就再未踏足過柳家方圓五裏之內,柳珑也不再允許她去見辛晝,算來二人應當已有快一個月沒見過面了。
辛晝倒是無所謂,可就苦了日日在家倚門思念的柳慈煙,雖然知道不過自己一廂情願,可少女初次動心,哪有說放下便能放得下的,如此日思夜想下來,連人都消瘦了一圈。
辛晝也看出來了,下意識便關切道:“怎麽瘦了,是陳明駿待你不好麽?”
他這話聽得溫峫冰塊兒似的臉色差點沒繃住,撩撥了別人又不負責,直言我只把你當妹妹,嘴上又噓寒問暖百般關切。
如此招蜂引蝶的無恥浪蕩之徒,他要是老天爺,現下便直接降道天雷來給他劈死為民除害。
溫峫這樣想,還有一個人也是這樣想的,那便是柳慈煙的未婚夫陳明駿。
穿着一身褐色短打的男人放下背上背簍,顯然是才從集市上賣貨回來,看着眼前的場景怒發沖冠,雙目都快要噴出火來。
“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