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菲

菲

我舉起木倉，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對面的男人。

“木倉放下，滾。”

“這麽久沒見，你就是這麽打招呼的？”

男人從陰影中走出，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與我舉木倉相對，斯派克臉上絲毫沒有緊張的神色，相反，還帶着吊兒郎當的笑容。

我緊緊盯着他，食指緩緩的勾上扳機。

——砰！砰！砰!

三聲木倉響，男人應聲倒地。

“好可惜啊.......”

血液在腳邊蜿蜒着流開，斯派克踢了踢倒在他腳邊的屍體，語氣遺憾。

“賞金可是要活人的。”

沒理他，收起木倉，我轉身離開。

“就這麽走了？”

我剛走出三步，斯派克便追了上來。

他強勢的堵在我的身前，高大的身軀壓迫感十足。

“不給個解釋嗎？”

*

三年前，在紅龍的總部，我将斯派克從死人堆中挖了出來。

找到斯派克時，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身上的血都快流幹了，尤其是腹部深深的刀傷，幾乎要了他命。

“別誤會，我當時只是碰巧路過。”

“路過？”男人嗤笑了一聲，“正常人會路過那裏？”

“......信不信随你。”我繞過他準備離開。

“随便決定人的生死，就想這麽撒手不管嗎？”

斯派克抓住我的手腕，執拗的不讓我離開。

我有些煩躁。

“那你想怎樣？”

“你要負責。”

微微張大眼眶，我看向斯派克。

“我不管，你要負責。”

無理而惡劣的話語，讓我想起與他的初見。

只不過角色互換了。

斯派克猛地一拉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了他的懷裏。

“醒過來以後，我想了很多。”他略啞的嗓音自頭頂傳來。

“你是對的。”

“是我太執着于過去，反而忽視了未來。”

“人總該往前看的。”

我擡頭看向他，瞧見了他眼底的複雜。

“......你知道就好。”

擡手，我想要拂開他的手，卻未曾想他抓得我更緊了。

“放手。”我吃痛的皺了下眉。

“菲。”他沉沉的喊了我一聲。

“我知道在我昏迷的三年裏，一直是你在照顧我。”

我掙紮的手微微一頓。

“所以呢？”我假裝聽不懂他的話。

“這只能說明我善良。”

聽見我的回答，斯派克怔愣了半秒，繼而輕輕的笑了出來。

“所以......給我個機會，菲。”

“就當是贖罪了。”

贖罪？

我感到了幾分可笑。

“斯派克。”

我擡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像是情人間的愛撫。

男人乖順的低下了頭，用他的大掌輕輕菲覆在我的手上。

我看見斯派克的眸子裏逐漸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我笑了。

下一秒，我舉起木倉，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擊。

一聲槍響，子彈穿透了他的肩膀，鮮血頃刻間氲濕了他的衣服。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但抓着我手腕的手卻依舊沒有放開。

掃過他發紅的眼眶，我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掰開。

我冷冷的看着斯派克，看着他眼中的希冀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我從見過的悲傷。

那是我在提起茱莉亞時，他才會有的眼神。

偏執，痛苦，以及如潮水般的洶湧的愛。

我釋懷地笑了。

“你也是我的過去式。”

斯派克。

我已經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