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斯派克

斯派克

天空下着雨。

我看見了茱莉亞。

她站在不遠處的玫瑰花叢裏，微笑着，向我張開雙臂。

我飛快的奔向她，像漂泊的船終于找到了港灣，迫切的想要擁她入懷。

可是，當我快要觸碰她時，槍聲響起。下一秒，子彈便穿透了她的胸膛。

鮮血在我眼前濺開，像是冬日裏的梅花。

她終是倒在我的懷裏。

一次又一次，永無止境。

*

好消息，我醒了。

壞消息，已經過去三年了。

看着眼前陌生的病房，我卻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床頭擺放着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濃郁的花香充盈了整個房間。

鮮紅的花瓣，像是肆意噴濺的鮮血，大片大片在我眼前鋪開。

或許，這就是我夢中出現玫瑰的原因。

“……茱莉亞。”我疲倦的捂上臉。

三年如一日的夢境，已經讓我內心麻木不堪了。

我對茱莉亞，還能算上愛嗎？

我反問自己。

茱莉亞的死一次次在我腦海中回放，我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放下，遲早都會瘋掉。

三年了，也是時候該放下了。

*

我喊來護士讓她把玫瑰丢掉。

“确定嗎？她早上才送過來呢。”

看着那束玫瑰，護士有些不忍心的問我。

“她？”我捕捉到一個關鍵字。

茱莉亞已經死了。

還會有人送我玫瑰？

見我沒回答她，護士便先将玫瑰抱入了懷中。看得出來她很想要。

“她說她叫費伊，短頭發，長的很不錯呢。”

短頭發，長的不錯，叫費伊？

“費伊......菲？”我腦中浮現出女人的身影。

“她隔幾天就會來看你，事情也都是她打點的，說起來也有三年了吧。”

我感到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菲照顧了我三年？”

“菲？原來叫這個名字嗎？......哎，也可以這麽說吧。”

聽完護士的回答，我沉默了。

我告訴護士這束玫瑰就送給她了，有事我會再找她，她便抱着花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病房內恢複了安靜，我盯着自己傷痕累累的手，眼前又浮現出了菲的面容。

“.......菲。”

*

我醒來以後，從沒有見過菲。

好像那三年她都不曾來過。

在得知她照顧了我三年後，莫名的，我的夢境中開始頻繁出現菲的身影。

離別前，她不舍的眼神深深的烙在我的腦海，每次半夜醒來，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

我迫切的想要見到她，好向她道歉，承認自己的愚蠢。

我不該執着于過去。

然而，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中，我卻等來了傑特。

三年不見，除去幾條新長出來的魚尾紋，他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傑特并不知道菲去了哪，而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我還活着的消息。

傑特把我接回Bebop，我們又重新開始了搭夥的生活。

看着空蕩蕩的Bebop，我竟懷念起了以前四人一狗的生活。

雖然聒噪，但勝在熱鬧。

我知道愛德和艾因在地球，而菲......

菲，我最想見的人，她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擡頭看向對面的沙發，淺黃的沙發上，似乎出現了女人翹着二郎腿的身影。

我一定是瘋了。

*

我終于見到了菲。

身材窈窕，紅唇鮮豔，一頭利落的短發，潇灑又風情。

然而，她眼神中的冷漠卻讓我沒忍住顫了一瞬。

我自然想過再見時她對我的厭惡，但真正遇到時，我卻又有些束手無策。

她開槍射爆了想要逃走的男人，鮮血濺在我的臉上。

随後，她收起槍，毫無留戀的離開。

我三兩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想讓她離開。

看着那張我日思夜想的臉，我掩下內心的激動，小心翼翼的學着以往的語氣和她說着話。

然而她完全沒有要跟我敘舊的意思，很冷漠也很不耐煩，不停掙紮着想要離開。

當我跟她說我知道這三年是她一直在照顧我時，她明顯頓了一下。

“這只能說明我很善良。”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我笑了。

“所以......”我的目光貪婪的在她臉上流連：“給我個機會。”

“就當是贖罪了。”

聽到我的回答，她掙紮的動作明顯頓住了。

我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唇。

“斯派克。”

我聽見她輕輕的叫了我一聲。

随後，一只溫暖的手撫上了我的臉頰。

心跳霍然加快，我垂下眸子，握住了她的手。

下一秒，槍聲響起。

我只感覺肩膀一陣劇痛。

不可置信的擡眸，我對上了菲那雙墨綠的眸子。

帶着諷刺和嘲笑。

心髒一陣陣抽痛，我看着菲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斯派克，你也是我的過去式了。”

她笑着抛出了這段話。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們都心知肚明。

“你是我的過去式”這句話就像一只冷冰冰的利刃，直插、我的心髒。

我三年前開的槍，經菲的手，重新射在了我的身上。

那感覺，比看見茱莉亞死在我面前還要痛苦。

然後，菲沒有再和我說任何話，轉身離開。

我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沒有追。

沒有意義了。

我只能說，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紅尾在我頭頂破空而出，不帶一絲留戀。

一如多年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