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咖啡大師

咖啡大師

“什麽?你和晚晚姐在一起了?”

梁晚趴在樓上準備偷聽宋文鐘和宋文初說話,剛打開門就聽到關鍵一句,吓得她呆滞兩秒,思考要不要現在關上門縮回去。

随即是宋文鐘的聲音,他聲線低,隔着傳上樓一片模糊,梁晚聽得稀裏糊塗,幹脆悄悄關上門,跳回床上去了。

打開手機,鎖屏是回來路上換的,宋文鐘和她對着攝像頭比着大大的耶,笑得一樣傻。梁晚抛開戀人濾鏡認真地觀察照片,發現——宋文鐘的臉好像比她尖哦。好傷感。

宋文鐘的臉有點像梁晚在網上偶爾會刷到的俗稱少年感十足的臉型,下颌線分明,高挺的鼻梁連着微微肉感的唇,蓬起的頭發,發絲在光下跳動。不笑的時候氣質偏冷,眼角雖向上,但無笑意;大笑起來就是照片裏這樣了,難得流露出爽朗一面,她看着也實在是忍不住會跟着笑起來。不過大部分時候他只喜歡淡淡的彎唇笑,仿佛省電版,她還是更喜歡這樣爽朗陽光的笑容,讓她忍不住肖想他曾經校園時期的模樣,得多英俊啊!

但她也很可愛不是嘛,算下來肯定是宋文鐘賺了!

還沒想完,門被猛地推開,她茫然擡頭,和焦急的宋文初對上視線。對方手舞足蹈在原地比劃了幾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忘了什麽,卡了殼,弱弱說,“那個…我現在敲個門,還來得及嗎?”

梁晚陷在床被裏笑,揮手讓她進來。

宋文初奔到她懷裏大笑,“晚晚姐,你真的和我哥在一起了嗎?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喊你嫂子呀?”

梁晚愣了下,“也不必這麽早喊,萬一——”

前面傳來敲門聲,她和宋文初齊齊擡頭,門沒關,宋文鐘立在門口靠着門框,懶洋洋地笑着。

難得在這樣的場合下見到他,卧室燈暖融融,他散漫地撐在門旁笑,梁晚感覺自己心裏一角在慢慢的漲起來——好簡單的滿足,居然只因為他這樣生活化的一面。宋文鐘頂着一頭炸毛的腦袋,她忍不住笑,“你的頭發有點嚣張。“

宋文鐘伸手撓了把,“和初初打了架。”

宋文初撲進梁晚的懷裏,“我實在是太興奮了!”說着嗷嗚幾聲,把梁晚整茫然了,下意識拍着她的背邊想這兩者間有什麽聯系嗎?

宋文鐘及時打斷,“媽媽給你打電話,我還沒挂,你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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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初依依不舍走了,宋文鐘仍在門口立着,梁晚努力從柔軟的床上站起來,揚頭向他笑,說,“快來,讓我摸摸你的頭,看起來就很舒服的樣子。”

他不由得笑起來,乖乖走過來讓她摸,“初初很高興,看來我順利完成使命了。”

梁晚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真好呀。”

他坐在她身邊,環顧了圈四周,說,“話說,我之前也在這裏住過,不過是很小的時候了。”

“真的嗎?哇。”她光着腳在地上摩挲拖鞋,然後領着他去陽臺,梧桐搖曳,漆黑的夜空看不見星星,“我好喜歡站在這裏看下面,我還畫了好幾張速寫,好喜歡那個感覺。”

他笑着說,“你喜歡的話,也可以一直住在這裏。”

梁晚想起什麽,問他,“你平時住在哪裏呀?我隐約記得是…”

他指着高架對面說,“那裏。”

“那蠻近的耶。我還沒去過你家呢,和這裏一樣嗎?”

“可能不是很一樣?”宋文鐘試圖描述,“那是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年代有些久了,比這裏簡樸。媽媽曾在這裏住過,初初也是在這裏長大的,所以這邊的裝修會比那裏好一點。我真正的家其實不在這裏,但現在空着,平時也沒人去,等過年大家回來了,我領你去看?”

梁晚猶豫,“過年嗎,可是我那時候也要回家的…”

他笑起來,“沒關系,以後總有機會。”

“不過,叔叔阿姨平時都不回杭城嗎,他們好忙哦。”

“嗯,杭城有我照顧初初就夠了,他們也不必擔心什麽。”他們站在陽臺上,迎着掃街串巷的風,涼意使得她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剛想說要不要進去,下一秒宋文鐘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手掌自然地握着她的肩頭,側頭問她,“冷嗎?”

梁晚在寒風裏努力搖頭,“我不冷。”

結果因為一個噴嚏破功,宋文鐘笑着推她進來,讓她坐回床上。梁晚不甘,又從床上爬起來,問他喝咖啡嗎?她可以親手煮一杯,她煮得可好了。

“喝這個吧?我新試出來的,可香了。”梁晚嘀嘀咕咕,在一衆咖啡豆裏選妃,非常之糾結。宋文鐘已經摸去畫室了,在門口問她能不能進去看看。她沉浸在咖啡香裏,頭沒回說行。

心裏還嘀咕,都談朋友了,這點小事還要問?什麽純情男人?

等端着咖啡去畫室,看着他坐在她平時的位置上,正襟危坐,拿着張畫紙看着。梁晚下意識瞄一眼,下一秒差點跳腳——靠,忘了把偷畫宋文鐘的那張收起來了。

宋文鐘笑着把畫往背後一藏,抓住她想奪過來的手,仰頭說,“送給我,好嗎?”

她對上他,一下子就軟了,有點不好意思地往他另一只手瞅。好像畫得還行,當時純屬畫不下去了想拿來練練手的,畫好了也沒收起來,就放在桌上,一直想再添點什麽,也沒添。

咖啡香氤氲屋內,梁晚一個勁瞅着那張畫,半帶舍不得的,“你想要嗎…那就,那就給你吧。”

宋文鐘笑着松手,随即攬過她的腰,帶着坐到他的腿上。梁晚坐上大腿和畫桌面面相觑時還覺得有些離譜,這是怎麽演變成這樣的?

畫紙重新放回桌上,他執過馬克杯柄,一股濃郁的咖啡味撲面而來,梁晚扭頭看他,有點小得意的,“是不是很香?”

他點點頭。

“我煮咖啡的手藝可是一絕哦,以後想喝咖啡就找我,知道吧?”

“好。那我做飯,你煮咖啡?”

梁晚想了想,“行,不錯。”

“所以,這是你什麽時候畫的?”他們重新将目光投回那張畫紙上,紙上的宋文鐘眼眸含笑,草草幾筆把神韻勾勒得恰到好處,眉眼處雖含笑,但仍有幾分不近人意。

宋文鐘虛虛指向眼角處,“看起來我有點不好相處。”

梁晚吃吃笑,“是哦,我覺得這是平時的你,有點高冷,雖然看起來在笑,但細看就發現,好像笑了,又好像沒完全笑。”

宋文鐘也笑,笑聲低低的,近在耳膜處,梁晚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頭,耳尖被熱咖啡吹紅了。

她小心地伸出手指,湊近他的臉頰,落點在他的眼角。很漂亮的瑞鳳眼,她見他第一眼就心動的地方。

宋文鐘安靜地坐在那裏,任由她擺布。

她的眼神裏有幾分亮晶晶,像是觸摸珍寶般小心又謹慎的,撫摸着眼角的褶皺,眼睫毛偶爾拂過她的指尖。那其實有點癢,但他更覺得有點燙。

終于了卻心中夙願,梁晚心滿意足地放下手,覺得人生都圓滿了。

“我真是太喜歡你的雙眼皮了!太漂亮了!”梁晚眼饞得不行,“要是你能送給我就好了!”

他故意道,“我割下來送給你?”

梁晚皺眉,“不行,放我臉上就不好看了!”

宋文鐘看她羨慕得緊,說,“但是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呀,是遺傳伯母還是伯父的?”

她捧着臉說,“是媽媽。我和媽媽很像的,只不過我的臉更圓一點。”

宋文鐘認真端詳,“确實。”又補充,“不過很可愛。”

她長嘆氣,“可愛有什麽用,在漂亮面前什麽也不是。”

“嗯?誰說的,可你漂亮又可愛,你說怎麽辦。”

她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你可真會說話,我這麽漂亮,還不是你占便宜啦。哎呀,也不能這麽說,我倆彼此彼此啦,我覺得我也很占便宜,畢竟你這麽好看。”

“所以是什麽時候畫的?能告訴我嗎?”

梁晚非常糾結地想了想,看他敬業地一口口喝着還有點燙的咖啡,心想說吧說吧,這有什麽,然後翻着桌上的日歷說,“大概…上個月吧?我畫了蠻久的。本來想拿去裝裱的,但是最近都沒什麽畫,就一直放在這裏了,有時候就看一看。你看,邊角都有點黃了。”

“那我會好好珍惜的,明天就裝裱起來。”

“那好吧,我明天喊師傅來。”

“不過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畫的有什麽用嗎?”梁晚抱着馬克杯表示不能理解,“我又不是上個月開始喜歡你的。”

他想了想,也沒找到合适的理由,于是說,“只是想知道而已。”

梁晚放棄,“拉倒!诶明天你做什麽好吃的呀?”

“你想吃什麽?”

“不知道,我都行。我們明天早上跑步吧,早上好涼快哇,我們去吳山上走一走好不好?”

“好,早飯想吃什麽?”

“都行,你看着辦嘛。”說完她有點憂傷地扶着下巴,“我們好像聊的最多的就是關于吃什麽了。”

宋文鐘笑着點頭,“沒辦法,我是個廚師嘛。”

“也是哦,那我是什麽?”

他想了想,舉着馬克杯認真說,“咖啡大師!”

秋雨來得猝不及防,明明前一天還風和日麗,第二天就斜風細雨,好歹不算嚣張,但散步計劃泡湯,梁晚郁悶地趴在陽臺上橫眼看秋雨,怎麽看怎麽不高興。對面蔡記早早開張,宋文鐘在煮老鴨粉絲湯,一會端過來吃。

初初還沒醒,宋文鐘給她在鍋裏留了一份,端來兩份在客廳茶幾上盤腿一坐,盤起長發,梁晚拿着勺子舀了口湯,鹹香十足,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好喝诶。”

宋文鐘邊遞着筷子邊歪頭看着外面的雨勢,随即道,“過兩天就快到蔡記周年了,最近可能有點忙。你有什麽很想吃的嗎?”

她“啊”了下,有點茫然,“很想吃的?”

“就是平時吃不着的。”說起這個,宋文鐘倒是忍不住笑了,“每年周年慶,蔡記都會做很多好吃的。大家都能點餐,淨挑好吃的、貴的,平常吃不着的來點餐。你有什麽想吃的,到時候一塊采購了。”

她了然,繼續埋頭吃她的老鴨粉絲湯,再擡起頭時滿口油地宣布,“還是大閘蟹吧,我饞大閘蟹好久了,那種蟹膏很肥很肥的。”

“行,這肯定能滿足你。”

得到首肯,她原地飄飄欲仙,這日子真是太美了吧!就是體重可能不太好過,沒關系,過完周年慶再說!

真要說戀愛對她有什麽影響——其實好像也沒有。她不是那種很纏人的性格,也知道兩個人都不空閑,宋文鐘要上班,她也要畫畫,白天各做各的,唯一有些改變的是通訊變多了。

他變成了微信置頂,頭像換成了她拍的一幅照片。是從她很久之前的朋友圈裏找到的,三年前在杭城寫生時拍的一株玉蘭。

梁晚倒是沒什麽變化,只是還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談戀愛,惆悵着刷了很久手機,試圖找到答案。

忙碌了一整天,幾乎沒怎麽見上面,晚上她還在畫室準備熬大夜。咖啡喝完了,她伸個懶腰,打算去卧室重新取點過來。

剛推開門,看到樓梯口正在猶豫着的宋文鐘。

她驚喜迎上去,“來找我嗎?”

宋文鐘笑着抱住她,“不然呢?樓上還有我的第二個女朋友?”

她靠在他胸口前笑得停不下來,“萬一呢!”

挑好咖啡豆,放進咖啡機裏,梁晚不再管它,拖着宋文鐘進畫室。

“怎麽樣?這一幅好看嗎?”

是暴雨後的秋,梧桐落葉黃,西湖邊水汽彌漫,天呈現淡粉色,月亮正從飄逸的雲中掙紮——左右不過一分鐘的時間,梁晚喜歡得緊,拍了照錄了像,後來又把它畫了下來。

那天一個人去西湖逛逛,沒想到遇上一場大雨。趕到一處亭子裏避雨,沒想到雨越下越大,亭子都快護不住避雨的人們,紛紛站了起來,亭子裏的另一邊被大雨潑灑,湖水悠蕩,天陰暗又沉悶。她身旁有情侶,有夫妻,有獨自來游玩的旅客,還有個在直播的阿姨,舉着手機戴着耳機,給直播間裏的大家看着大雨傾盆的西湖,說着杭城的某些人文故事,又推薦着買直播間裏新上的充電寶和垃圾袋。

梁晚聽着覺得好有意思,一個亭子裏的人,也就這麽靜靜聽她說着,聽雨聲嘩啦,側過頭說說私密話。亭外暴雨鋪天蓋地,亭內有風吹,有雨打,也有一個沒什麽人知道的冷門小故事。

回來晚上感冒了,宋文鐘托初初送了碗避寒湯,她又喝了藥,昏昏睡下。

宋文鐘不知是那天的景,認真端詳這幅上色到一半的畫,點頭說,“好看,月亮最有神韻。”

她笑眯眯地,“畫這幅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想你。”

他不解,“想我什麽?”

她沒說話,只看着他的眼睛。

他喜歡把她放在他的腿上坐着,梁晚也喜歡這樣親密的姿勢,轉過來環住他的頸,突然止不住的心動。

不知道那天,如果初初不在,他會親自上來給她送藥嗎?

如果是那樣…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迷糊中向他告白。就像知道他下班後還特地熬了半個小時的湯時,她心裏某一塊,止不住欣喜,又止不住的的酸澀。

如果錯過他,他以後也會為某個人,在下班後熬半個小時的湯嗎。

如果錯過他,她以後也能得到為她熬湯的人嗎。

她突然伸手摩挲他的唇瓣,“宋文鐘,我能親你嗎?”

宋文鐘頓了一下,感覺有點突然。

她倒也沒指望宋文鐘回複她,喃喃說,“就是有點眼饞。這麽看,你的嘴唇形狀也很好看嘛,嗯,有點上翹——笑什麽,像只狐貍。”

宋文鐘歪着嘴角,剛想說什麽,她猝不及防迎過來,咬了下他的嘴唇。剛剛她才撫摸過的地方。

她輕聲,“挺軟的。”

宋文鐘邊笑邊抱住她,真沒想到…這麽突然。

低頭吻在她唇上,唇珠被輕輕咬了一口,梁晚吃痛瞪他,他卻帶着笑意加深這個吻。她只好聳聳肩,起碼得償所願了不是。

不過為數不多的幾個晚上,他們還是吃完飯出門散步,現在天慢慢涼下來了,他們牽着手在附近走走停停,說些沒營養的廢話,嘻嘻哈哈。

“明天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不知道,你做的都好吃。”

“到時候會有不少人來,你要過來看看嗎?”

“嗯?什麽人,老顧客?”

“差不多吧。周年的時候我們不做生意,中午會邀請一些老顧客過來品嘗,晚上關門歇業,好好吃一頓喝一頓,然後休息三天。”

她努力掰着宋文鐘的手指頭,有些驚訝,“那麽有意思的嗎?休息三天,你想要做什麽嗎?我最近沒什麽靈感呢,可以陪你逛逛。”

宋文鐘稍微一用力她的手就被反包裹住了,只好投降般的仰頭撒嬌。

“我也都可以。你想在杭城玩玩嗎,出城去附近也可以。”

梁晚想了想,“算了吧,初初還在家呢。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有人發來消息,宋文鐘掏出手機查看,梁晚打個哈欠,靠在他肩膀上思考,休息三天可以做什麽呢?

好像窩在家裏不大現實,出去轉轉…能去哪轉轉呢,要不還是出去玩吧,西溪最近是不是挺好看的,去那也行。宋文鐘一年上頭才放個兩三天假,聽起出來屬實有點凄涼了,還是陪他出去玩玩吧。

宋文鐘回完消息,把手機湊到她跟前,問她,“這是明天的菜單,你看還有什麽想吃的,可以的話我加上。”

梁晚粗粗掃了眼,說實話都不大認識,好多菜色都是她沒聽過的,比如什麽荔枝白腰子…她想象了一下,實在不知道荔枝怎麽和腰子一起搭配。問宋文鐘,他搖頭,“那就明天讓你嘗嘗。這次做的多是南宋古菜,最近做了覺得還可以的,改良了不少,想着這次試試手,讓大家都嘗嘗。”

她笑着擁住他,“那一定會很好吃的,加油!”

繼續散步回去,在樓下她又舍不得宋文鐘離開,抱了好會才依依不舍揮手。明明每天都能見面,明明就住在對面,卻每晚都整得生離死別似的。

她咬一口在宋文鐘嘴上,仰着頭,楚楚可憐地,“不想你走。怎麽辦,我覺得我離不開杭城了。”

他笑,“到底是離不開杭城,還是離不開我?”

她又咬了一口,“你少自戀。”

宋文鐘笑着埋得更深了些。

到底得送走他,梁晚趴在陽臺上目送他離去的背影,撫着唇瓣有些許感傷——她确實是還不會談戀愛,但無師自通會了接吻和粘人這可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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