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十二點
十二點
用完飯,梁晚回去畫了會畫,宋文鐘在店裏等着客人走後收拾門面。
期間初初來找她,剛吃完飯還打着嗝,提前祝她明天生日快樂。她也想去玩,可惜她要上課。
梁晚看她像一團貓貓在床上打滾,可憐巴巴的,于是問她,有什麽想要的嗎?可以給她帶點回來。
初初哼哧一笑,說明天到底是誰生日,怎麽能讓壽星買東西的。
梁晚撓撓頭,嘿嘿笑,給整忘了。
初初走後她就開始摸魚,一直到宋文鐘來找她才驚:都過去一個小時了!我本來只是想看一下微信有什麽消息的!
幹脆轉移陣地,宋文鐘想陪她到零點,于是提出看部電影,看完差不多就零點了。
她翻出落灰的投影儀,宋文鐘下去洗澡,只不過等他洗完澡上來,梁晚還在跟這個鐵盒子折騰,沒搞懂到底怎麽連上去,明明第一次很順利來着…
宋文鐘三兩下連好藍牙,擺好位置,找到舒服的位置,用巨大柔軟的玩偶撐着背後靠在床上,他們選了一部日本的青春片。少男少女初相識,穿着制服裙的年輕高中生們,飛揚的笑容和汗水,一些遇見和巧合,某些悸動的瞬間,和一些日式搞笑梗,他們被逗得樂不可支。間歇梁晚問他,“你高中時候是什麽樣子呀?”
宋文鐘想了想說,“學習,打球踢球,打游戲,睡大覺。”
“我們學校離這邊也挺近的,下次帶你去看看。早上在蔡記吃碗面,拎袋豆漿——哦以前外婆早上會磨豆漿,給我和初初留一兩袋,其他的都賣掉。下午放學,作業不多的話就在學校附近買點吃的,打打球再回來。忙的話就先回來寫作業,八九點能寫完的話就去西湖邊騎騎車,散散步。那時候初初還很小,上小學呢,我也沒功夫顧她,我出門的時候她還睡着,我回來也沒機會見着她,天天都去找小姑娘玩,一個月起碼得有半個月睡在別人家。”
她吃吃笑,“初初好可愛噢。”
宋文鐘懶洋洋換了個姿勢,繼續說,“所以那時候我對她也沒什麽感覺,妹妹嘛,也不惹事,她也不愛哭。大學之後才開始帶着她一塊玩的。”
“我也想有妹妹呢。”她掰着手指說,“我一直都是身邊朋友裏最小的——或者是看起來最小的,所以每個人都寵我,我也想有個妹妹,我可以照顧她,嗯,打扮她?”
宋文鐘指出真相,“你是想玩真人版奇跡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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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錘他一掌,決定否認,“才不是!”
“那你呢?你高中是怎樣的?”
梁晚笑說,“我嗎,我就是畫畫,學習。哦對,加上瘋狂逛街買東西。那時候我們經常翹課出去逛街,學校附近有條韓國街,批發很便宜,我就是在那裏學會砍價的,經常花一半的錢買衣服。還有古着店,一進去就不出來了,有次逛得連晚上的數學考試都忘了,第二天被罵得狗血淋頭。還有那種夜市,北城之前的夜市蠻多的,也很有意思,什麽都賣,有吃的有喝的也賣小配飾玩偶啊衣服鞋的,高中那幾年買了一堆破爛玩意,到現在還在家裏儲物櫃呢。過節還喜歡去逛廟會,從頭吃到尾。”
他奇道,“伯父伯母不會說什麽嗎?”
梁晚哈哈大笑,“我爸不管我學習啦,他只在乎我畫畫怎麽樣,學校裏的事只要不打架不惹事都無所謂的。媽媽很疼我的,我說什麽她都答應,我要說不想去上學她也會找理由給我請假,好幾年開廟會都在上學,她還請假帶我去呢。而且高中的朋友們也蠻好的,起碼對我很好,怕我被臭男生騙,經常幫我應對他們,導致我後來一個對象都沒談上。”
宋文鐘第一次知道這個,自然繼續問,“為什麽?他們都不怎麽樣?”
梁晚歪歪腦袋,“也不算吧。只是會很挑剔,覺得這個有缺點,那個不夠完美——也是她們把我想得太完美了啦,不想我被臭男人玷污。雖然大家都是藝術生,但也不等于大家都是一樣的。雖然都翹課,但有些人玩得很亂,酒吧迪廳亂竄,也有些人像我們翹課只是為了去砍價買衣服。”
他忍不住笑出來,“嗯…很有意思。那我也算臭男人嗎?”
梁晚用審視的眼光打量他,說,“那可說不準。總能挑出毛病,像我現在還記得幾個男生,有個打籃球的體育生,她們有小道消息說他腳臭很嚴重;哦隔壁樓有個彈鋼琴的,她們說他鼻炎超嚴重,每天都能用一包抽紙;還有個很帥的男生,可惜他從小學就開始處對象,都十幾個了——總之就是都有缺點。不過我也不是很想談戀愛,只是總有人追求我,她們只好幫我審查對象,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宋文鐘摩挲着下巴,“那我的缺點是什麽呢,讓我想想……”
梁晚舉手道,“不了解北城歷史,哈哈哈哈哈!”
宋文鐘怔住片刻,随後無可奈何笑着輕輕拍了她一下。
錯過了一小段劇情,但不影響電影的觀看。
字幕出現時,離十二點也只差五六分鐘。梁晚爬起來把投影暫停,燈卻沒開,仍是昏暗的。
她眼睛有些紅,被結局傷感到了,覺得今晚不該看這麽悲傷的電影的。她主動張開懷抱,說,“抱抱我。”
宋文鐘張開手臂抱住她。
“我們不會分開,對吧?”
懷裏的聲音低而溫柔,宋文鐘用力收緊懷抱,堅定道,“嗯。不會分開。”
十二點在他們的等待中降臨,秒針一步步走着,不受任何影響。宋文鐘笑着擡頭,湊過去親在她額頭,輕聲說,“歡迎你來到二十五歲。”
很溫柔的一下,她閉上眼,覺得即使時間在此刻靜止,她也很願意。
過過很多次生日,這是第一次戀人在身邊。
曾在野外寫生,挑着燈,朋友們興奮地祝賀她生日快樂;也曾開過各種各樣的party,小時候是父母在側,長大後是朋友在身邊,喧嚣而熱鬧;去年她也是在外地過的生日,和朋友約在晚上見面,而淩晨是她獨自吹滅買好的蛋糕蠟燭,在黑暗中許下一個願,吃了小半塊蛋糕後又将它放進了酒店冰箱中。
沒有想過,明年的今天會和戀人一起。
意料之外的愛情,命中注定般降臨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眼底只倒影着她。梁晚也笑,止不住的,用力點頭,“謝謝。我很開心。”
手機消息挨個響起,梁晚卻不怎麽想看。宋文鐘輕聲說,“晚上把禮物給你。”
她才不在乎禮物。她安靜地看着他,手拂過他的臉頰,跪坐着往前俯身說,“可以親親二十五歲的我嗎?”
宋文鐘挑眉道,“當然。求之不得。”
倒在床上,梁晚回着神,突然問他,“今晚你能睡在樓上嗎?”
在被子裏撈手機的宋文鐘擡頭看她,“嗯?”
她很純情地說,“可以陪我聊聊天嗎?”
宋文鐘把撈到的手機放到床頭櫃上,重新躺下來,“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靜悄悄的夜,涼氣趁着安靜往裏鑽着,梁晚把被子往他身上塞了塞,然後說,“你冷嗎?”
宋文鐘躺得很拘謹,說,“不冷。”
梁晚往那邊擠了擠,“那你肯定不會拒絕我來蹭蹭熱氣吧。”
果然,他比起來就像個火爐,梁晚依偎在他身前,滿足地嘆口氣。
為防止他遐想連篇,梁晚主動說,“雖然看起來我很像是在勾引你,但相信我,我沒有半點這種想法。”
宋文鐘頓了頓,“如果你不說,我完全沒有想到……”
“……”
梁晚打個哈欠,說,“還是我們第一次住在一起呢。”
“嗯。”
“我來過杭城好多次了,居然一次都沒來過這邊。”她在他胸前蹭了蹭,伸手抱着他,覺得好舒服,“如果我能早遇見你……也說不好,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喜歡上你。”
宋文鐘靜了靜,說,“我也不知道。或許現在就是最好的安排。”
第二天天氣算不上多好,杭城最常見的陰天。雖然天氣預報上說下午會出太陽,但梁晚并沒有抱希望。
和攝影師約在西溪見面,她早起化好妝,順便喊醒還在呼呼大睡的宋文鐘。
和宋文鐘扯東扯西不知道幾點才睡着的,要不是今天約了寫真,她指不定想直接賴在家裏算了。
等她拉頭發的時候,宋文鐘也洗漱完,從樓下帶着早餐上來了。
打着哈切,梁晚咬了口沾滿糖的粢米飯團,含糊不清說,“我們打車去還是開車去啊?”
宋文鐘也咬了口,第一次吃純糖飯團的他被一嘴的糖齁到了,表情很是複雜的說,“開車。”
梁晚咽下飯,說,“想喝口豆漿,噎到了。”
戳開透明塑料袋子的甜豆漿,梁晚探過頭吸了一大口,說,“宋文鐘,你跟我說實話。”
“啊?”
“我昨晚打呼沒?”
“……”
宋文鐘撓撓頭,“我不記得了。”
梁晚冷靜道,“我記得你打呼了。雖然聲音不大。”
宋文鐘又咬了一大口飯團,“嗯…你需要我做什麽?”
她說,“嗯…以後在我之後再睡?”
“如果你能在十點前睡覺。”
“如果你想我們同居即分房的話。”
“……”
她卷着劉海,看他一臉沉痛,琢磨着嘴裏殘餘的糖味,松口說,“不過也不算不能忍受,說不定住久了我就能适應了呢。”
宋文鐘提出質疑,“但是最大的問題應該是——我們沒有多少機會能同居呢。我現在只能住樓下,能一起合住……起碼得明年。”
梁晚也質疑他,“當然。更何況現在就算你住樓上也什麽做不了。”
宋文鐘思索,一口口吃完了一整個飯團,說,“以後我們搬出去吧。”
“……”頭發卷完了,梁晚拔下插座,把卷發棒收到抽屜裏,聳聳肩說,“明年的事呢,再說吧。”
“啊啊啊我的飯團!被你吃完了!你不是不喜歡吃嘛!”
“……還有一個加了火腿腸的你吃嗎?”
“我才不要!”
最後的結果是宋文鐘早上塞了兩個粢米飯團進去,差點把自己撐死。
到時對方已經等了一小會了,女生比梁晚矮點,不到一米六的樣子,但很活絡,人也開朗,說叫她泡泡就好,這是她的圈名。梁晚不大懂,但答應了她。
買票進去,她們這次約的主題是搖撸船船照,為此她特地穿的旗袍。主題和旗袍都是宋文鐘提出的,梁晚很感興趣,但她沒有旗袍,但城橋路這邊正好有傳統旗袍店。空閑時去店裏試穿了幾套旗袍,糾結下訂好款式和尺寸,備注要加急,成功在生日前拿到了成品。
梁晚膚色很白,是遺傳梁緒川,陳安都埋怨說一個大男人這麽白做什麽,她站在旁邊還沒梁緒川白。但遺傳到梁晚身上,陳安就不說什麽了,只顧得美滋滋,出去誇看我姑娘多漂亮多白呀。
加上是個圓臉,她并不适合妖冶性感的風格,反而清淡秀麗的就很襯她。在顏色中糾結好會,最終店家和宋文鐘都說水藍色要更好看些,于是定了水藍色的一款,因為時間緊急,款式上沒作太複雜,袖口領口處有細細繡花,她穿上非常相稱。
只是今天溫度不高,梁晚特地帶了幾個暖寶寶以防河上搖船太冷。
他們都是逛過西溪的人,在別處沒太停留,直奔搖撸船,買票後她去洗漱間換衣服,披着初初借的貂毛披肩上船。
這兩年在船上拍照的人也不少,船夫深得其道,加之今天人不多,主動說到時候在景致好的地方可以稍作停留。
把船面上擦幹淨,宋文鐘坐在旁邊抱着衣服和保溫瓶安靜地當花瓶,泡泡和梁晚先試了試光線和姿勢,邊拍邊讨論,等駛入內河才開始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