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選擇
選擇
抱着禮物和鮮花回家,梁晚大喘一口氣,把玫瑰放到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來,這玩意怎麽這麽沉。
宋文鐘本想幫忙收碗筷,被師傅們聯合趕過來了。未來老板娘過生日呢,哪有老板還在洗碗的道理。
他受命拆了switch幫她裝游戲盤,梁晚去洗澡。終于卸了妝,她邊淋浴邊放空。
白天爸爸媽媽和宋文鐘的父母都給她發了紅包,她下午才來得及挨個回消息,陪家長們甜言蜜語一番,累得夠嗆。
想畫畫來休息會,沒畫一會就收到烏龍玫瑰,給她虎軀一震。
晚上吃得肚子圓鼓鼓,出去坐公交指不定都能有人給她讓座。
她無意識地揉着磨砂膏,思索自己這疲憊的生日一天。
從浴室出來,宋文鐘也從下面濕着頭發上來了。雖然知道男孩子洗澡快,但她每每還能被宋文鐘震撼到。
梁晚剛吹完頭,看不慣他濕着頭發,拉着他進浴室,幾股甜味混在一起,洗發水護發素磨砂膏沐浴露身體乳,直沖她腦門。在浴室裏待久了沒什麽感覺,出去再進來感覺自己要被甜暈過去了。梁晚趕緊摁換氣鍵,扭頭跟宋文鐘解釋,“味道有點重…要不把吹風機拿出去吹吧?”
宋文鐘搖搖頭,低頭湊近她,眼睛瞧着她,輕聲說,“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
梁晚莫名覺得他有點色情,但她沒有證據。
剛想說話,鎖骨一涼,他的濕發上的水珠掉下來了。
梁晚把他摁過去吹頭。
吹完頭,浴室裏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拔插座,關燈關換氣。
她牽着宋文鐘出來,組裝好的switch躺在床上,她懶得看,直接躺下,深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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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舒服啊床。
宋文鐘非常不介意地躺下來。梁晚歪頭看他,說,“你越來越厚臉皮了!”
宋文鐘用眼神表示不理解。
梁晚掰着手指頭舉例,“你第一次躺在我床上的時候,還征求我意見呢,可害羞了,耳朵都紅了。現在那你躺下來都不問我了!”
宋文鐘理直氣壯,湊過來親了她一口,說,“當然。我現在親你也不用問你了。”
梁晚:“……”
她懶得跟他計較,繼續躺着看天花板。
有點困了,她打個哈欠說,“我今天跟阿姨視頻了哦,還沒跟你說。”
宋文鐘側身,托着下巴問她,“嗯?我怎麽不知道。”
“下午的事啦。”她快睜不開眼了,“第一次跟阿姨視頻呢,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阿姨真的好溫柔哦,說話也嗲嗲的,還喊我寶寶…我本來挺不好意思的,但她說是你跟他們說可以這麽喊的,她覺得我很可愛,所以就這麽喊我啦。”
宋文鐘慢慢想起來,笑着伸手揉了把她亂蓬蓬的腦袋頂,說,“之前聊天的時候提了嘴。”
她又掙紮着繼續回憶,“還看到外婆了…她好慈祥,樂呵呵跟我打招呼。看到她,我想了。哦還看到叔叔了,看起來挺溫和的,不過比起來你不怎麽像叔叔。”
他說是,聲音低低地笑,“我和初初都像媽媽。”
她徹底撐不住了,好不容易交代完這些,眼皮重得快擡不起來。迷迷糊糊翻個身,搭着暖爐進入了夢鄉。
再醒來,她安然躺在自己的被窩裏。爬起來坐在原地發了會呆,盯着床前的陽光思索昨晚是怎麽睡的來着…
轉頭看眼床上,哦那個switch被放到桌上去了。
伸個懶腰,她跳下來去洗漱。
後面的美術館更新了波畫,梁晚前兩天在公衆號上刷到,打算找個時間去看看。正好今天陽光不錯,再一看時間,上午十點多,趕上蔡記早的話能吃午飯了。吃完飯就去,晚飯前回來,兩不耽誤。
她收好背包,換好衣服奔蔡記。
廚房裏一股洋蔥的爆嗆味,梁晚還沒進去就打了個噴嚏,眼淚水都冒出來了,嘩嘩往下淌。憋氣兩秒決定放棄,出來坐着發呆。
來了兩桌客人,小房出來領他們去包廂,看到梁晚問她怎麽不進去。梁晚指指裏面問,“洋蔥炒完了嗎?”
小房點點頭,“開窗通風了。”
于是再進去,雖然還是有股洋蔥味,但比之前好多了。
她随手撿個幹淨口罩帶上,走到宋文鐘身邊。他在竈前背手無聊站着,師傅們有炒有切,忙得不可開交。
梁晚揶揄,“有人偷閑功?”
宋文鐘低下頭,口罩下看不清表情,只看見他眉眼彎了彎。
“做鍋巴呢,還得等等。”
“昨晚睡得怎麽樣?”
梁晚自然點頭,“挺好的?”
宋文鐘說,“我被你抱了半晚上,天一亮就跑了。”
梁晚:“………”
她摸摸鼻子,結果摸到一層口罩,只好讷讷,“有這麽誇張?我說昨晚怎麽那麽熱…”
宋文鐘指責她:“倒打一耙。”
梁晚聳聳肩,接受指責。
到點掀開鍋,裏面的鍋巴倒是很漂亮。宋文鐘不知道怎麽使的鍋鏟,鍋巴被完整的扣出來。旁邊的醬汁也準備好了,宋文鐘一拿出來她就知道:是昨天吃的番茄蝦仁鍋巴那味。
“今天也做了這個呀,有客人點了?”
他點點頭,一邊把番茄醬汁慢慢倒上去。金黃的鍋巴,和鮮紅的番茄醬汁,汁水順着鍋巴往內滲透,又順着弧度滑下來落在盤子裏,留下飽滿圓潤的外殼。
“午飯後我想去美術館轉圈。”
“嗯,最近有展嗎?”
“嗯,花鳥展。”
他放下鍋,有點遺憾的說,“可惜不能陪你一起。”
梁晚晃晃腦袋,笑得眼睛彎彎,“所以你要補償我知道嗎,做好吃點!”
簡單的八寶飯,亮晶晶甜滋滋,斑斓的一碗,再蓋上糖藕的汁,饒是梁晚都得說一句真甜。切了根甜口臘腸,結實的五花肉炒辣椒,清炒茼蒿,玉米粒炒火腿,絲瓜雞蛋湯。
梁晚扒着飯,嘗了下甜口臘腸,覺得怪怪的。
各地的臘腸其實也不相同,陳安之前嫌在北城吃了十來年一個味的灌臘腸,特地在網上淘臘腸。有很辣的,也有鹹口的,還有偏甜味的。宋文鐘蒸的這根就要比她之前吃過的更甜一點,不過也可能是記憶太久遠,淡化了味道。
但她還是不喜歡吃臘腸,各種臘味。即使她願意嘗試,但她還是不喜歡。
騎車去美術館的路上,她腦袋空空的想着,其實一個人的喜好是很純粹、很簡單的東西。它很難被改變,即使能接受,即使知道道理,但不影響它就是在那裏,不被改變。
就像習慣,它刻在骨子裏。
她想起宋文鐘,又想起蔡記,心裏始終空落落,像是不踏實。
之前是作為朋友,她總想着不要越界,不要太在意,不要幹擾他。
現在作為戀人,她又有新的顧慮。比起宋文鐘,她其實要更果敢些。可能源于每個人的經歷,她沒經歷過什麽挫折,總是自信昂揚的,毫不猶豫願意散發自身光芒的。宋文鐘則更內斂些,他像一杯陳釀的酒,亦或是在開水中數次翻滾的茶,品嘗後,接近後,才知道他的味道。
梁晚想,她只希望宋文鐘做出他願意的選擇。那就是現在她對他的所有希望。
她對他永遠不止戀人的喜愛,還有同為手藝人的欣賞——是的,她畫畫,他做菜,怎麽都算手藝人吧。縱使他們當初沒能走到一起,梁晚也衷心希望他能在自己喜歡的領域大放異彩。無論是教書育人,研究學問,還是在竈前持着鍋鏟菜刀。那都很棒。
可人總得背負起什麽,她很理解宋文鐘,卻無法完全共情。他再過兩年也要到而立之年,總得有番成就,渾渾噩噩只能得過且過一年半載。他遲早要做出選擇。
花鳥展還是頗有意思,有過來看展的畫師,也有消遣時光欣賞藝術的,更有帶着孩子來陶冶情操的,一大一小站在畫前盯着看,都挺有意思。
她來過幾回美術館,熟門熟路,卡着關門點出來,買了瓶水坐着喝了一半,擡頭看天。天快黑了。
嘟嘟嘟的小汽車一輛接一輛,從山上駛下,擠在路口水洩不通。梁晚伸個懶腰,也起身返程。
回去路上收到隐藏任務——宋文鐘打電話來問她能不能幫帶只酥魚回來,晚上沒多餘的肉了。
梁晚欣然答應,騎車掠過蔡記時還打量了眼——生意挺好。
天黑後的菜市生意真不錯,酥魚店前排了一長溜,她耐心排着隊,回複工作室夥伴的消息。
上回南宋禦街系列湊了十幅圖,賣了個印刷版的版權。這回有人看中西湖十景的畫,也提出想買印刷版的版權,她自然欣然答應。誰還能嫌錢多。
只不過在價錢上他們還在打推诿戰,這種事梁晚都是全權放手讓工作室去做的,自己不管,只要結果。小夥伴得到她的意向,表示明白,明天繼續談。
隊伍又往前動了動,梁晚探頭看了眼,又低頭打字問。
“你覺得杭城怎麽樣?”
小夥伴問她:“什麽方面的怎麽樣?”
梁晚說,“在這邊開工作室怎麽樣?”
上面的正在輸入中亮了又黯,黯了又亮,最後說,“我不好說,但是肯定有人願意過來。”
又問,“大老板知道嗎?”
梁晚趕緊說,“當然不知道,你先別說哦,我還在計劃階段呢。”
“是打算自己成立工作室嗎?”
她沒否認,畢竟總挂在梁緒川名下也不是回事,只說,“總該獨立門戶的。”
“倒也是,提前祝順利嗷!”
“嗯嗯。”
收了手機,梁晚覺得腦袋大。成立工作室也蠻辛苦的哦,還沒做過這種事呢,下回問問師姐他們。
她又開始翻存款餘額,不知道夠不夠她用呢。這兩年還真沒想過存款的事,只把以前的壓歲錢零花錢彙到一起存了定期,還得等幾年取出來。其餘的她都是想花就花,她随了陳安的性子喜歡買東西囤東西,這麽看未來一段時間需要克制克制呢……
終于排到她,她老老實實遵循宋文鐘的交代,只要一只酥魚。挑了只順眼的,付了錢,看着店主把魚拎到後面去開始深加工,她站在旁邊再次開始走神。
說到錢,她又開始想蔡記。這一年下來流水能有多少呢…她對餐飲業沒什麽概念,像蔡記這種走高檔私房菜路線的,雖然客人不多,但勝在它貴且精,還能雇上六個員工,估計流水下來也得幾十萬吧…
再轉頭看眼長長的隊伍,攢動的人頭,老板忙成殘影。梁晚思索——但可能還沒這家酥魚店賺錢。
拎着酥魚回蔡記,她一路企圖和外賣小哥比速度,當然毫無疑問的慘輸。
大部分客人都在包廂裏,今天人多,堂屋還放了桌,幾個大男人在拼酒,旁邊放了一打酒瓶,從隔壁直接搬的貨。梁晚鑽進廚房裏,果然只剩宋文鐘。哦不對,角落裏還蹲了個小黃。
見梁晚來,小黃識時務地打了個招呼,說出去轉轉。
他們吃得早,宋文鐘估計是為了等她才沒吃。
她笑着走過去,說,“排了會隊,好多人哦。”
宋文鐘接過酥魚,準備去洗盤子,“你去喊初初?”
“喊過啦,她說馬上來。”
“那我們就先吃。”
拉過小馬紮,支開矮桌,宋文鐘掀開鍋蓋,裏面炖着南瓜糯米粥。舀出三碗,他轉頭道,“下午畫展怎麽樣?”
梁晚立馬答,她可憋了一路了。
“很好,我很喜歡。其實比起鳥,我畫花比較多,可能是我不太擅長。今天看了很多張花鳥圖,發現他們着墨點的選取都很有意思,各有側重吧,給我有不少啓發。要是過兩天天氣好的話,我打算找個公園去寫生半天。”
宋文鐘起身,支持她道,“那我給你帶便當,我新買了保溫便當盒。”
梁晚把酥魚嚼得嘎嘎響,打量宋文鐘的背影,覺得他真的很适合人夫這種角色诶。
初初姍姍來遲,梁晚把粥推給她,輕快道,“正好涼了點,今天很忙嗎?”
宋文鐘微不可查的搖搖頭,果然下一秒宋文初爽快道,“還好啦,又在排位上王者!”
她好奇,“怎麽又在上王者?之前不是上去了嗎。”
“不是啦,每個賽季會重新劃段位,我又掉回星耀了,繼續努力早日上王者!”
梁晚低下頭扒拉南瓜粥,說好吧,她也不太懂。
宋文鐘問她,“我們什麽時候有空打游戲?”
她努力想了想,這有什麽着急的。不過還是試探地說,“那今晚?”
對方點點頭,表示可以。
梁晚決定馬上就回去搜索switch裏什麽游戲最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