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紅燒牛肉面

紅燒牛肉面

梁晚緊急發了條朋友圈,拍上現有的那些游戲卡,問哪個最簡單最容易上手。

評論非常統一地建議她分手廚房。

梁晚一看名字就覺得不對勁,把那張盤拎出來,放到一邊,率先排除了。

半問半搜的,他們說塞爾達挺好玩的,只不過容易上瘾。又搜到原來switch裏面也可以買游戲,她剛打開準備研究一番,宋文鐘推門進來了。

他在蔡記擇了半小時菜,砍了半小時肉,接着為了除味洗了半小時澡,實在有點累。進來直接躺倒,結果一躺下硌到什麽,摸了摸把東西拿起來,一看就笑了,“分手廚房?你想玩這個?”

梁晚一愣,趕緊搖頭,“不是,我朋友圈問大家玩什麽,他們都推薦這個。聽着名字就很詭異,肯定是故意整我的,我就先把它排除了。”

宋文鐘翻個身趴着,笑說,“也還好。一會玩這個吧。”

梁晚猶豫,說,“這個不會玩了就分手吧?”

他嘴角的彎更深了,“肯定不會。”

梁晚去洗澡,宋文鐘原地放松,約定一會來玩。

等梁晚出來,宋文鐘已經把游戲界面設置弄好了,洗好切好水果,找個空閑椅子上放着。

梁晚摩拳擦掌,拿起游戲手柄,鄭重其事坐好。

其實就是個做飯游戲,小隊合作,用做出來的食物拯救洋蔥王國。既要手快,又要合作,還要面對各種小意外小關卡,每一關的背景也不全相同,看起來很有意思。稍不留意菜就糊了,偌大的廚房還要跑來跑去,她和宋文鐘各自劃分了塊地方才解決這個問題。

一開始還不是很難,還能應付過來;後面任務多起來,梁晚覺得自己快手腳并用了,邊操作人物邊無意識蹬腳,急到腦子都接近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只記得沖過去端菜,啊不行鍋裏快糊了,別催了別催了她不是在去了嗎…

宋文鐘還偶爾提醒她,先去竈臺那,不然馬上就沒時間了。但她聽到了也來不及反應,完全就是一個手足無措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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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糊了很多菜,休息空檔梁晚才來得及緩下來,腦袋空空,手腳乏力,歪倒在宋文鐘身上。

“啊啊怎麽這麽難诶,我一點也操控不過來,我手超級慢。”

宋文鐘笑着放下手柄安慰她,“沒事,你第一次玩已經很好了,慢慢來嘛。”

她伸手搭在他腿上,撒嬌說,“給我揉揉,我都摁酸了。”

他一邊接過幫她捏捏指關節,邊說,“還有那種類似馬裏奧闖關的游戲,你要試試嗎?還是繼續玩這個?”

她眼也不睜斬釘截鐵說,“當然是這個!我一定要征服它!”

梁晚鬥志恢複得很快,休憩片刻立馬重整旗鼓,爬起來拎起手柄繼續,“再來!我不信我真的不行!”

宋文鐘邊笑邊說好。

休整片刻後腦子變清醒了,要比之前好一點。雖然還是腳不沾地,但起碼能做到分神去看旁邊的東西。

有空分心才發現宋文鐘做得有多順暢,跟腳底踩了滑板鞋一樣順滑。他們倆分了區域各幹各的,但有時候宋文鐘也會來幫忙,悄無聲息把她的做了——而梁晚也反應不過來,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仍然在她的半畝地裏打轉得腳底着火。

宋文鐘指導她,“走的時候可以沿路看一下旁邊的情況。”

梁晚急得聲音都打顫,“我沒眼睛看嘛…”

宋文鐘繼續說,“那沒關系,你就繼續走,該做什麽的時候就去。”

“可是那就老是糊啊…”

“慢慢來,別着急。”

又是一關過去,梁晚再次躺倒,一摸脖子,流汗了都。

宋文鐘叉了塊草莓給她吃,她嘴裏被塞得滿滿當當,下半身騰空亂踢,表示非常不滿。明明都是手藝人,憑什麽她的手這麽慢!

得知她的困惑後,宋文鐘認真地想,“可能是因為我天天就在廚房裏玩真人版的?”

梁晚:“靠,只記得我們都是手藝人,忘了你是廚子。下次能拉師傅們一起嗎,我想看看你們合作會怎麽樣。”

他想起什麽畫面,有些忍俊不禁,“那可能會有點慘烈。”

一盤草莓吃完,宋文鐘把旁邊的裝藍莓的碗也拿過來。

一顆一顆吃着,梁晚刷着手機,邊享受投喂。看了會朋友們的聊天記錄,她總算明白為什麽別人建議他們玩分手廚房了,“原來是因為玩這個很容易吵架啊?我怎麽沒感覺?哦是你太溫柔了,你都不罵我。”

宋文鐘聳聳肩,“你第一次玩嘛,菜一點很正常。”

梁晚不服拍床,“我沒有很菜吧!我在努力跟上你的節奏!”

他只好說,“嗯嗯,你沒有很菜啦。”

梁晚還是不服,繼續爬起來,“再來!”

誰能信他們打分手廚房打到半夜十二點,又下來煮了兩碗泡面當夜宵。梁晚坐在地毯上吃沒有牛肉的紅燒牛肉面,覺得自己餓得不行。

宋文鐘和她截然相反,可能是他得心應手,沒怎麽費力費腦,吃了半碗就堪堪收工;而梁晚四肢并用,腦瓜子也轉得嗡嗡的,比做運動還累。

“這玩意是不是有減肥效果哇?”她努力在吃宋文鐘那份泡面了。

“有,”宋文鐘補充,“但前提是不能吃宵夜。”

她頭也不擡,“這是意外,十二點了肯定會餓啦。下次早點睡就行了,夢裏餓就沒關系了。”

“不過還有那種運動的健身游戲,你要玩的話我買給你。”

她瞬間兩眼放光,還有這等好事?

“行啊行啊,不費腦子對吧?那我們一起來健身!”

“但是你怎麽吃了半碗就不吃了,不餓嗎?”她偷瞄他眼,低下頭咕嚕喝湯。

宋文鐘托腮笑,“想起上回你偷吃泡面那次了。”

“…………”梁晚努力澄清,“我那是明目張膽的吃!”

“那明天要吃牛肉面嗎,有真牛肉的那種。”他偏頭問。

梁晚用力點頭,“要!”

“所以,那時候你是因為我帶的牛肉面當早餐,還是只是随便帶的?”她提出當時沒好意思說出口的質疑。

宋文鐘非常無語,“當然是因為你,你不至于這麽單純吧?”

她抽紙抹嘴,“所以才懷疑啦,我只是不想那麽自戀哦。那時候初初還和我說,覺得你這陣子溫柔多了,主動帶了好多次早餐。”

他摩拳擦掌,“這話說得以前的早餐不是我帶的?明天必須不帶她吃!”

梁晚好心提醒,“明天放假,初初中午才起,不吃早餐。”

“……”

她打個嗝,吃得非常飽。宋文鐘端起碗筷去洗,梁晚在旁邊原地踏步走做運動,順便翻到一包薄荷糖,給他喂了顆,自己也含了兩顆,陪他洗完碗才打算上樓。

宋文鐘今天睡樓下,臨走前向她招招手。

梁晚不明所以,走過去,被他低頭吻住。

嗯…紅燒牛肉面和薄荷糖味混合味道的吻。會是很難忘的回憶。

還好兩個人都吃了,誰也不嫌棄誰。

她抓着他的領口推開他,喘着氣說,“為什麽不能刷完牙再接吻?”

宋文鐘想了想說,“突然很心動。”

梁晚不理解,猛地蹦起來薅他頭發,試圖怒瞪:“你平時不心動?”

他耐心解釋,“就是一瞬間的喜歡值達到頂峰吧?”

她不明白了。

“為什麽?因為我吃了泡面?還是我在旁邊做運動?你的性癖會不會有點奇怪啊喂…”

宋文鐘表示非常不理解梁晚的腦回路,只好解釋,“因為你在旁邊等我洗完碗呀,讓我想到我父母了。”

她還是覺得奇怪,“哦我知道了,是阿姨也會在叔叔洗碗的時候在旁邊等着嗎?”

他神情古怪的說,“不會哦,她一般都會自己出去散步了,爸爸會洗完碗再去追她。”

“……”

論一覺睡醒,有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的牛肉面是多麽幸福的體驗!

幸福的梁晚在早上十點享受到了這碗已經坨了的牛肉面。

白大褂長手套的宋文鐘站在旁邊沉思,“或許下次我可以在你睡醒之後再去買。”

梁晚努力挑着面,說,“還好啦,其實也能吃啦。”

泡發的面非常膨脹,幾乎把湯汁都吸光了。

張師傅剁着豬肉白菜餡,随口出主意,“小宋自己做不就行了!”

梁晚眼睛一亮,覺得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宋文鐘繼續在原地沉思,“或許…過兩年我就可以開個早餐店了。”

她笑得直打嗝。

吃完這碗面,直接影響了午餐的質量。

還好今天的菜色都不怎麽合她胃口,清炒苦瓜,花菜炒肉,鹹菜疙瘩炒辣椒,還有份土豆雞丁。梁晚只盯着土豆雞丁下口,想不通怎麽會四個菜有三道都精準踩雷。

宋文初也不喜歡吃花菜,但她能接受鹹菜疙瘩,很下飯。屢次勸說後,梁晚終于試探性地下了筷子。

味道居然還可以,辣辣的,鹹鹹的,确實很下飯。宋文初露出“不愧是我”的表情,說,“小波他們都是整盤扒拉的,可好吃了。”

宋文鐘木着臉吃苦瓜,說,“又不是你做的,有什麽自豪的。”

宋文初立馬回嘴,“要不是我的安利,姐姐一口都不會嘗!你是不是嫉妒我能說會道?”

宋文鐘淡淡呵一聲,“我還以為你嫉妒她是我女朋友呢。”

宋文初氣得想揍他,可以下犯上沒道理,沒理也沒詞,轉頭跟梁晚告狀,“姐姐,我哥欺負我!”

梁晚板起臉教訓他,“當哥哥的,怎麽可以欺負妹妹呢!”

宋文鐘擡眼回憶片刻,裝柔弱道,“我沒有,姐姐不要冤枉我,明明是她欺負我。”

“……”

宋文初茫然。

梁晚也茫然。咦,突然感覺綠茶男也挺有意思的。

下午打算來畫蔡記內部圖,從廚房着手。下午他們打算腌臘肉,搬了紅色大盆出來,置辦了十來袋鹽,都放在堂屋裏。

王師傅和她商量在哪畫,“……我和老李帶着小子們在堂屋和門口腌菜,老張和小宋在裏面腌肉切菜,你打算擱哪畫呢?”

梁晚指指角落裏,“那吧,也能畫到你們呢。”

“行,需要那種擺pose不?”他躍躍欲試。

她趕緊揮手,“不用不用,你們就當我不存在。”

擺好支架,放好顏料畫筆,師傅們已經開始馬不停蹄工作。先是大白菜,小房從外面騎着三輪回來,把車上的大白菜挨個搬下來洗淨擦淨,準備腌制。

梁晚收回目光,她對蔡記廚房可以說是很熟悉了,在這裏呆了近半年的時光,幾乎是不用看都能畫出構造。

她先細細描底,把人物的位置作出一定預留,等宋文鐘他們一會開始。

張師傅去買醬油和醋了,店裏貨不夠了。帶回來一包找零的硬幣,在兜裏清脆響,領着宋文鐘一進門,看見作畫的梁晚,吹了個口哨,笑說,“都開始了啊。”

她沒擡頭應了聲,在畫布上用手指輕輕擦拭痕跡。

寫生說起來是個費力又費神的事,她喜歡邊畫畫邊胡思亂想。勾勒角落線條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記憶裏第一次來杭城寫生的事了。

那是在暑假,她才七八歲,第一次去外地寫生。本來是去南城看姥爺,後來說去旅游逛逛,于是轉道去了杭城,梁緒川領她去西湖上的小瀛洲。只是還上船呢,估摸着是前天晚上吃壞肚子,她抱着肚子喊疼。不知道怎麽走的路,走到片茂密竹林,裏面藏着座寺廟。可能那也不是寺廟,只是在她的印象裏,它高大而幽深,梁緒川問環衛工人,人家說裏面有廁所,于是她一股腦沖進去,還不忘捎上陳安遞給她的廁紙。

再等出來,她迷迷糊糊逛了半圈才走出來。只記得它安靜,沉默,又有力量。深綠青蔥,整片竹林很幽靜,靜靜的在市中心的土地上坐落。她第一次見,她好喜歡。

出來後,梁緒川和陳安牽着她往碼頭走,上船去小瀛洲。

很快她就不喜歡這個地方了。

好大的湖,好多旅行團和帶着喇叭的導游,整個地方鬧哄哄的,不大的島被擠得哪哪都是人。

梁緒川找了個合适地方,他們擺了架子寫生,陳安一個人去拍照。不一會就迎了不少人,好多人在旁邊看,權當看熱鬧。還有很多被父母領着來的小孩子,也被勒令在旁邊看着她,指着她說看人家多優秀,暑假都出來畫畫寫生,再看看自己,出來旅游還啰哩巴嗦想買玩具,能不能學學人家。梁晚不想聽,奈何話往耳朵裏灌。偷瞄梁緒川,他面不改色,認真臨摹着眼前的景致。她不喜歡這種話,只好繼續坐着也跟着畫。

目光雜亂,她不樂意,但知道梁緒川的性格,看她分心肯定要訓斥她,那些話她都會背了,只好乖乖在原地拿筆畫着。

有小孩哼着說,她畫得也不好看,這有什麽了不起的,誰誰誰可比她厲害多了。

她最吃不來別人說她,一說她就委屈,一委屈就止不住的掉眼淚。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淚失禁體質。誇她她可以不在乎,但罵她她會記得可深了。

梁晚吸吸鼻子,眨眼睛不想讓眼淚往下掉,努力告訴自己,不要聽他們說話,他們都是在幹擾自己,不要管他們。

只是說說而已,幹嘛要難過。

有人喜歡她就肯定有人不喜歡她,這都很正常。

可還是有點委屈,她從來沒經歷過這些。就算有人不喜歡她,也都是偷偷在背後說的,她從來沒面對過這樣的。明明她就在面前,為什麽他們那麽大膽,都不小聲說呢。

人随着人流走了,又來批新的。她漸漸不去聽,不去看,只顧眼前景。

時不時還是會分心,聽他們叽裏呱啦,有人誇有人就不樂意,她的眼眶卻不會紅了,都紅過了嘛。

後來陳安來尋他們,他們畫得也差不多了,收了畫和支架,慢慢往裏走,隐在了人群中。

她背着大大的包,被梁緒川抱起來。那時的他還會年輕,單手抱她都不在話下,抱着她看她垂着眼睛,故意逗她,“我們小晚怎麽?不高興呢?”

她搖搖頭,“沒有啦。”

陳安遞個眼神,梁緒川微微搖搖頭,說,“小晚,咱們畫畫的就是這樣。我們是作畫的,其他所有人都是觀衆。無論是你在畫畫,還是你畫完了,都随時有人可以觀賞你的畫、評價你的畫,那都很正常,你會慢慢習慣的。”

她趴在梁緒川肩上,回想起來還是有點傷心。都是沒見過的人,為什麽要說話那麽傷人呢。

梁緒川聽她磕磕巴巴說自己的困惑,笑着說,“這世上有好人就有壞人,有說話好聽的,當然也有說話難聽的。小晚,大部分人說話可能都沒有惡意,只是他們說出來了他們想說的而已。以後會有一千個人,一萬個人對你的畫評價,你要在意每個人的話,給每個人反饋嗎?不要因為他們的評價影響自己,很不值得哦,哭鼻子也很不值得。”

梁晚點點頭,繼續趴着不說話了,安靜往後看着人群往前慢慢動着。

她默默想,不喜歡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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