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塵
前塵
三日期限已到，茉染早早收拾好東西在仙宮門外與衆仙道別。
“茉染上仙，您真的是好運氣啊，飛升還沒過多久，就能到南溟宮了！”
“您可得常回來看看呀，跟我們說說南溟宮的事兒。”
“可否替我們将這些敬語傳給辰澤神尊，感謝他守護我們天界的安寧。”
“我們無妄仙宮随時歡迎你回來呀！”
......
衆說紛纭，他們這樣熱情，還讓她如何舍得離開。
“茉染，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太沖動，也別委屈了自己。這些都是我給你做的糕點，去了神宮可能就沒這麽自由了。”千渝眼裏盡是不舍，當得知她要走，還是神尊授意，他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甚至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了，從來沒有這般無力過。
去梧玉仙君處取了仙籍，劃掉仙職，便徹底從無妄仙宮離開了。
“來了，這麽準時啊。”
“小仙拜見神尊大人。”
“不必跪下了，你如今是南溟宮的司花上仙，不需要行此大禮了。”茉染真是滿臉的無奈。
“那天看你舀星星笑得挺開心的，怎麽一到南溟宮這臉就如此臭，又不是見不到他們了，別搞得跟永別似的，你無事便可申請離宮一趟的。”見茉染遲遲不答，便說了句安慰的話。
“謝神尊大人。今後之事有何吩咐。”
“你先休息兩日吧，熟悉這裏的環境，自有管事為你安排職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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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染被管事上仙帶到自己的居所，還未命名，不想命，就叫無名居吧。這房中景物布局竟與她在無妄仙宮基本一致，連她後院的花木品種都是一樣的，看來這段時間神尊大人還在她身上花了些心思，氣也暫時消了許多。
打開包袱，裏面是昔日的同僚們贈送的東西，有本集語錄，收集了大家将對神尊的贈語。布置好房間後，茉染就帶着集語錄前往正殿。管事說神尊已外出，便将集語錄放在他經常批閱奏書的桌子上。
臨走時，在桌子的腳下茉染發現有幾張畫像，都是女子，但每張畫上都有一根大大的斜杠，畫斜杠的力度之深，險些紙張都要破了。
堂堂神尊居然有畫美女的癖好，對欲望如此沒有克制，怎麽當的神尊。
“好看嗎？”突然耳後傳來一聲，吓得她連畫都沒拿穩。
“神……神尊！”
“我站你背後很久了，只是你靈原太弱，一直沒察覺到罷了。”
茉染都懶得和他拌嘴了，直接将畫擺在他面前。
辰澤輕嘆一聲，說：“我在畫栖無，自從她消失後，我對她的記憶就越發模糊了，想畫下來，以免以後更記不得了。”
“這些都不像嗎，為什麽劃掉了？”茉染蹲下去緩緩撿起那些畫。
“總覺得不像，感覺還沒你長得像。”話音剛落，茉染一站起來便與辰澤一個近距離對視，只見二人的眼裏都是緊張和驚訝，此時安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心在砰砰跳躍。茉染站得不穩，準備往後仰去，辰澤迅速拖住了她的一邊肩膀，向自己靠攏，在茉染的臉準備貼到他胸口之際，茉染趕緊用手撐在了他的胸口處，二人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放下在對方身上的一只手。
好燙！耳朵，臉頰，呼吸，手掌，都是滾燙的。怎麽回事啊，她居然有種做錯事想逃的沖動，可是卻覺得無路可逃。
“那個，神尊大人，那個......我其實是來專門找你的......”說完，又覺得不對。
“是專門給你送東西的......就那個......集語錄......對，是無妄仙宮的衆仙寫給你的，讓我轉交給你。”
太燙嘴了，沒一句話是順暢的。
“哦......好。”辰澤終于漸漸找到了平時見她時散漫的感覺了。
“神尊大人要是沒有事安排，我便退下了。”
還未等辰澤回答，茉染便跑得沒了影兒。
……
南溟宮的辰光很充足，每天早晨一開門，太陽的光芒就能直射進來，照亮了整間屋子。
“過來。”這是辰澤用意念傳召茉染，在腦海裏突然出現，吓了她一跳。
茉染只能趕緊收拾去正殿。辰澤在殿外的亭子裏看書飲茶，十分惬意。
“等你很久了。”茉染一直想着昨天的情形，不敢擡頭，聽到這句話，頓時就來氣了。
“神尊大人，我離這裏距離比較遠，又不能像那些上仙一樣直接靠意念傳送，您傳召兩個字，小仙差點跑斷兩條腿！”辰澤突然擡眸。
“小仙魯莽，請神尊大人責罰。”吓得茉染趕緊跪下請罰。
“是該罰了。不過先把這些靈桃吃了吧，有利于你用意念控制行動和交流。”
茉染一驚，他居然是叫自己過來吃靈桃的！這十個靈桃又大又飽滿，靈原至少在五百年以上。五千年靈原，相當于她目前擁有的十倍！
“你明明靈原這麽少，為何會一掌擊落這麽多靈桃？”辰澤見她吃得歡，便索性套套她的話。
茉染頓了一下，才試探地說：“小仙每次危難時刻就會突然擁有很強的靈原您信嗎？”
辰澤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書，用靈力查看了茉染的元神。并無不妥之處。
“你受過天雷？”
茉染連連點頭，說道：“嗯。就是天雷帶有靈原，我便用靈原修煉成精。”
“難道是栖無？不可能，栖無真身是上古神鳥，與你相差甚大。”
是呀，她不過是一株凡間最普通的茉莉，怎敢與神相提并論？可不知為何，茉染一聽到栖無二字，總有苦澀之感。
“神尊大人，既然您已繼位，栖無上神又無人能敵，可能只是不想回歸，您又為何非要尋回她呢？”
“你可知魔邪？”
“我在書中看過，魔邪出自上古，即心魔，最擅長攻入人心，此物還能吸收萬物之惡念，一旦出世，便能毀天滅地。當初創世元尊稷元就是被它害得元神盡毀，只得将所有靈原凝集成玉，以此封印魔邪。”
“神尊世代鎮守魔邪，栖無消失，卻并未給我稷元之玉，單憑我的靈原并不能支撐太久，如今封印微裂，我尚能修複，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這……”茉染突然有點同情他了，世人以為他只愛雲游兩界，卻不知他也是神，守護蒼生也是他的使命，他也想好好守護，卻是有心無力。
“我與栖無交集甚少，只知她生性淡薄。這些年亦是苦苦尋她未果。”“不過，你身上倒是有許多疑點，或許與栖無有些關聯。”
茉染頓時又驚又怕，她也不知如何解釋這些，這個看似雜亂無章的謎題，好像确實是以栖無為中心。
“你該領罰了。”茉染正想這件事入了神，突然被辰澤打斷了。
“說吧，怎麽罰？”茉染眉頭一皺，直接給他翻了個白眼。
“我聽說凡間有茉莉花入茶，能解熱毒，鎮心神，且飄香淡雅，餘味悠長，今日想品上一品。”茉染故作鎮定地笑了笑。
“神尊大人的意思是要拿小仙的真身泡茶咯？”
“不然呢？”
好，很好，吃了他家幾個桃子，便開始編排起自己來了。不愧是愛計較的缺心眼神尊。
“小仙馬上去泡，等我一個時辰，包您滿意。”
時辰一到，茉染便端着一套茶具從偏殿過來，端放在觀星亭的玉石桌上。
辰澤擡眼，微微一笑，“剛得了些靈原，還沒吸收完，便用來拔真身泡茶？”
“神尊大人請品嘗。”
辰澤想嘗嘗看她到底耍的什麽花招，沒想到一入口，便覺清潤香甜，那茉莉的淡淡微香由唇齒進入鼻腔，沁人心脾。
“茉染上仙竟還泡得一手好茶。”這句話越聽越覺得不像是在誇她。
“神尊大人謬贊，小仙在凡間的茶館當過沏茶師，略懂一些茶藝。權當為您效犬馬之勞了。”
“哦？茉染姑娘？”辰澤扯了扯嘴角，又是那個歪頭的動作。
姑娘？茉染頓時想起那個場景，想起那個人所說的“茉莉如雪，一塵不染”！
突然，她感覺像是被針紮一般，不可思議地吼出：“是你！”
辰澤繼續悠悠品茶。
茉染無法想象，辰澤一介神尊，對那時的她來說比星辰還遙不可及，居然會來品一個凡人花魁的茶！
“是我又如何，只是想嘗一盞清茶，那時茉染姑娘的茶可是天下聞名，我費力些心思才得見真容呢。”
“為什麽？”她不懂一個神尊哪裏沒有茶喝，為何要來找那時的她？被人知道自己的前塵往事，她只覺得無地自容。
“因為本尊就喜歡茉莉。”
“您太荒謬了！”
“就因為我是神，在你們眼中，這些便是荒謬之舉？”
“……”茉染也不知如何回答，自己是仙曾經還是花魁呢，又有何資格說神？
“對了，這杯是你用真身所泡？”
“我說神尊大人，您要求是不是高了些，小仙真身早已不會開花了，怎麽給您弄茉莉花呀......”茉染意識到說漏了嘴，但已沒有回頭路，硬着頭皮上。
“不是你，那就是神株？”辰澤頓時反應過來，直直地盯着茉染。
“不然呢？不是您非要喝茶嗎？”沒辦法，只得袒露實情。
“你敢拿神株泡茶，膽子不小嘛！”
“神尊大人請息怒，那神株開了又謝，謝了還開，每一朵花都含有靈原，白白謝了豈不可惜？為了摘到有靈原的花，我還專門托梓蘇上仙去找我昔日的同僚借了斷生剪，別看小小一壺茶，包含了小仙多少心血啊！”
“神株何等珍貴，我煞費苦心将其從神域邊境移到此處，精心培育，你尚未禀明就私自用來泡茶！”
“煞費苦心？神株好端端在萊茉源長着，原來是您非要将它遷移至此，還損了根脈，害我等大費周章地修複，神尊大人您這樣怕是不妥吧！”忍不了了！誰怕誰呀，高低是自己占理，還怕周旋不過來？
辰澤無奈一笑，“茉染，你既然在萊茉源照顧神株及草木，連神株根脈早已受損都沒探出來嗎？”
茉染頓時語塞，沒辦法，是自己能力不濟在先，只得另辟話題。
“我和同僚們昔日在萊茉源對神株的照顧可是細心得不能再細心，每日都會有記錄，長勢向來很好，去仙宮任職後也沒聽說神株如何，怕是有人故意損毀又施法讓我們這些靈原低微的小仙難以察覺吧？”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弱，又不丢臉，且看神尊該如何應對。
“神株乃是栖無靈原，幹系重大，本尊得好好查探一番。這件事與你也有關聯，就先從你開始查起。”
果然，一旦事關栖無，辰澤就十分在意，茉染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當年栖無離開的真相可能與辰澤有關哦。
“想什麽呢？此事下不為例。”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