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亂
心亂
“是呀，慶幸她不愛我。守了她一千年了，以前只是仰慕，如今才發現早已情深入骨，再難脫離，真是可笑啊。”
茉染只覺得鼻尖微酸，說不出什麽安慰他的話來，好像也沒有資格再說什麽了。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比我看得還通透，是我多想了，從今往後我便好好當我的掌事，繼續守着她的一片清寧吧。”
“嗨！我就是在凡間時評書聽多了，這種事啊都很好理解了。”
茉染也想通了，也是，除了幫他尋回栖無上神，他也不會跟自己有交集了，管他是愛她也好，不愛也罷，跟自己都無關了。只知花開花落終有時，日後便回到無妄仙宮，繼續當個小仙子，無欲無求，直至圓寂。
“去無妄仙宮待了一天，回來這麽開心呢。”辰澤見她腳步輕快地來給他行禮，也不禁露出了輕松的神情。
“想通了一件事，當然開心啦！”
“想通了便好，今日可有什麽發現？”
“南溟宮的一些掌事上仙借了仙器後不留名，現在又是仙器借出量較大的時期，難免不會出現順手牽羊的情況。”
“居然有此事？”
“還有，梧玉仙君也在渡情劫。”
“哦？她從未禀告，許是自己應付得過來吧。”
“你們兩個誤會頗深，她怎麽可能告訴你。但事關升神，你還是助她渡了此劫才好。”靈原越強的仙神便越難渡劫，極有可能産生心魔，若是有靈原更強之人助她克服，早日喚醒，便能渡劫成功。這是梧玉成神的最後一關。自創世之初起，萬年來都難成一神，如今栖無消失，世間只辰澤一神。
“那好，這件事便派你去查看，一有情況速來彙報。”
“是。”
Advertisement
“另外，後日未時把這套衣服穿上到神株旁邊站着等我。”
“做什麽？”茉染感覺莫名其妙。
“逮人。”
兩日後，南溟宮。
“欸，你們聽說了嗎，前些時日還在凡間作祟的邪祟今日就沒了影了。”
“好像是栖無上神歷劫歸來，邪祟被威懾到了，不敢輕易出來作祟了。”
“太好了，那栖無上神不日便會重回尊位，魔邪再無重現之日。”
……
兩位路過的上仙讨論得津津有味。
“不可能。”梓蘇聽後小聲自語。
為探究情況是否屬實，他便來到茉莉神株處，發現神株沒有了靈原的氣息，而此時她感受到了一股強大靈原朝他這邊靠近。他發現不對勁準備想逃，卻被一掌靈力擊倒。
“栖無神尊？”他轉頭一看，竟真是栖無！栖無眼神深邃而睿智，面容清冷而溫雅，在任何時候都能鎮定自若，但此時的她竟然有一絲怒氣在其中，不對，是茉染！
他凝聚周身準備一掌靈力向茉染擊去，此時辰澤突然現身将靈力一揮而散，并迅速用縛仙索将他捆住。
“神尊這是何意？”
此時茉染已經變回了仙身，明明是同一張臉，茉染卻無一絲栖無的神韻。
“怎麽樣，我模仿得像嗎？”
“茉染上仙，我并未得罪過你，為何如此？”
“從你帶我去栖無上神的寝宮我就發覺你不對勁。你并沒有禀告神尊便私自帶我去，那神株也是你用仙器所傷吧，若不是神尊發現，神株就會靈原枯竭而亡，而神株是栖無上神的靈原所化，即使上神回歸也于事無補了。所以你非常怕栖無上神現在歸來，才來神株處查看，對嗎。”
“梓蘇，你可還記得栖無？”
“禀神尊，小仙侍奉上神多年，上神尊容，永世不敢忘卻。”
“那你為何忘卻了她教過你什麽！”辰澤直接凝聚一掌靈力朝梓蘇甩去，梓蘇口吐鮮血，痛苦不已。
“神尊……事已至此，我願受罰。”
“說吧，拿這麽多仙器，所為何事？”
“我做一切都是為了栖無上神，是洺鶴仙君，他說他有辦法找到上神，只要用仙器煉化成神器，便可助上神歸來。”
“愚蠢至極！他說一個辦法，你就相信，盜取仙器，私自下凡，暗中報信，德不配位，還妄言是為了栖無，若是栖無在此，你早就灰飛煙滅了！”
“哼！神尊你倒是找得辛苦，不過是做做樣子，幾百年來都未有一絲結果！都說您無心尊位，我看你才是為了一己之私陷害栖無上神到如今！”
“事情敗露，想激本尊殺你？口口聲聲為栖無，又怕栖無回歸，如此自相矛盾。恐怕也只有這種蠢貨才會被洺鶴利用。洺鶴當年為成神，不惜修煉慘絕人寰的上古禁術，如此貪念深重之人，你也敢信。說到底，你們不過是一丘之貉，須知修得神力要心懷蒼生，就你們，配嗎？”
“上仙梓蘇，屢犯天規，貶為凡人，永世不得飛升！”
處理完梓蘇一事後，辰澤的頭更痛了。天宮的線索還未得到利用，如今地界又出現了這事，不日後還得下凡間處理一趟。
辰澤在忙于政務，茉染這段時間潛心修煉，将靈桃的靈原盡可能化為己用。好幾天未見辰澤了，也未有意念傳來，還是去看看他吧。
正殿無人，偏殿緊鎖，再去寝宮找找。
“神尊大人，茉染請見。”
“那我自己開門咯？”見無人回應，茉染準備推門而入。
手剛碰到門，就被結界彈開了。
“何事？”裏面傳來辰澤有氣無力的聲音。
“原來您在裏面啊！我給你做了些點心和茶飲。”
結界化開，茉染便推門而入。
深紫色調的寝宮裏，用具寥寥幾件，比起偏殿少了些許詩意，多了幾分華貴。只見辰澤側靠在一張靠窗的椅子上，閉目養神。今日的他，沒有着往日重工的長袍，只是一襲素色單衣，別了一只銀簪，剩下的青絲散在肩上，面色略淺，更加散漫悠哉。
見茉染進來，便微睜眼，又緩緩閉上。
“放那裏吧。”
“神尊大人您怎麽了？”
“累了，休息些時日就好。”
茉染還是不放心，便走到他身邊，把着他的手腕查看。指尖沿着脈搏向上一撚，竟然是一處傷口！
“你割腕做什麽？”傷口還未結痂，看來是不久前割的，還在慢慢凝成暗紅色的血痂。
“封印只能用血修複……”
“這……疼嗎？”茉染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蒼白無力。
“有點兒，但我恢複得很快的，放心吧。”
茉染趕緊将發帶取下為他包紮好，她散落的發絲間的茉莉清香飄進了他的鼻腔，擾亂了某人的心神。“我去給你摘靈桃！”
“沒用的。”茉染準備轉身，手腕便被他的另一只手攥住了，掌心的溫熱讓茉染不禁又心跳加快起來。
還未等茉染掙脫，便被他帶了點力直接将人拉進了懷裏。
此時趴在懷裏的茉染眼睛和身體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辰澤的那只受傷的手扶着她的後腦勺，另一只手繼續牢牢地抓着她的腕，呼吸在茉染的額間吹亂了幾根發絲。此時萬籁俱寂般，連自己的心跳都因為緊張而聽不到了，她的心口只感覺到了他急促起伏的呼吸。
她戰戰兢兢地緩緩擡頭，只見他雖疲倦的雙眼中盡是溫柔。他漸漸将臉靠近，茉染又一次震驚地睜大了眼，而她的嘴唇與辰澤剛剛沾上，就被她一歪頭，錯開了。
茉染的頭停在他的耳邊，許久後，委屈的淚水在她眼裏流轉，她才緩緩開口：“辰澤，神不得有情……”
茉染掙開他的懷抱，徑直轉身向門外走去。
“神也可以是普通人！”在她開門的一刻，辰澤突然開口。
自從與茉染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發現自己漸漸地克制不住對她生情，他難以說服自己神不得有情，神若是沒有情，又如何愛蒼生？
茉染放在門上的雙手緊張地顫抖，眼淚也是怎麽都止不住。她不知要如何回答他，神愛蒼生，可神亦是蒼生，誰又來愛神？大概只有栖無吧。
又是一個無解且令人痛苦的話題！
“你好好休息吧，我們都冷靜一下，可好？”
辰澤長嘆一聲，眉頭緊鎖，又緩緩閉上了眼……
過了兩日，辰澤在正殿召集所有仙君議事，安排今後的一些事宜。
事畢，回到寝宮更衣後，用意念傳召茉染。
茉染在無名居聽到辰澤要帶她下凡，頓時激動起來。能與神尊一同下凡，若是凡界那些朋友還在就好了，自己可不得被他們崇拜死？
茉染一路都帶着激動的心情，在南溟宮偏殿等候辰澤。雖然最近發生了太多事，但聽到能下凡她還是非常期待，離開百年了，不知是何種光景了？
今日的辰澤身着暗紫色短袍，只別了一只鑲紅玉白銀簪，一改散漫之氣，與往日華貴重工的拖尾長袍不同，短袍便于靈活行動，更顯他高挑孤傲的氣質，這樣一看，倒有些許凡間仗劍天涯、不茍言笑的少俠的影子。果然，雲游世間千百年，不覺已是道中人。
“讓你隐瞞身份，你穿這身仙服是恐自己暴露得比我晚嗎？”茉染上一秒還對他今日的服飾欣賞不已，下一秒他一開口，除了白眼什麽都不想表示，他還是那個缺心眼的神尊！
“神尊大人，我只有仙服，不然就沒得穿了，飛升之時連仙體都是重塑的，哪裏還會帶衣服啊？”
“來不及重做了，栖無的便衣你先穿上。”辰澤直接用意念将衣服取來。
哼，記得這麽清楚，平時怕是沒少去栖無上神的寝宮閑逛吧。
待茉染換好衣服，便随神尊的意念直接傳到了飛升池。
“念你飛升時的口訣。”
“曾許香雪沐汾溧，今贈人間第一香。”二人一瞬間被傳到了地面，此處是汾溧河邊，茉染飛升之處。
“為什麽你不用念？”
“天界本就為神所創，沒有任何結界困得了我。”
“是。是小仙愚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