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寂靜
寂靜
但人都有逆反心理,叫他們不要說的事越抑制不住想要往外傾訴的心,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客房門口就傳來了說話聲。
似是有意放輕腳步,但又止不住的竊竊私語,本就沒有睡着的二人只好出門看看怎麽回事。
華澤剛剛打開房門就和屋外的人來了個照面,村民們蹑手蹑腳的提着雞蛋,拿着糕點,頂着屜籠,正打算放下,結果被抓了個正着。
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面面相觑最後由客棧老板率先開了口。
“恩人啊,這是鄉親們對您們二位昨晚幫忙的一點謝禮,有人說昨天看見您們想買吃食沒買着,所以逆天我們就送了點過來,如果不夠,歡迎到店裏吃,拿多少都行,不收錢”。
話音剛落,周圍的村民紛紛把自己手上的東西轉而交到華澤和穆黎手中,然後告辭回家。
他們兩個只有在野外磨煉出來的做飯經驗,真要用這些食材拿着鍋鏟做出色香味俱全的
飯菜,卻是有些困難。
東西已經丢在這了,又不好還回去,穆離幹脆讓小二把這些東西帶去廚房,這幾天的吃
食就從裏面做,如有多餘的就随意處置。
今日的街道已有如多攤販出來售賣,雖稱不上人聲鼎沸,但總算是恢複了些人氣。
用過早飯,他們一上街就體會到早上那些鄉親口中所說的吃喝不要錢,盡情拿去。
一看見他們的身影,賣吃食的手腳麻利的将糕點打包,雙手奉上,而後又迅速的回到自己的攤位上繼續售賣。
不過一會兒,他們二人手中都被堆滿了各種小食,華澤終于明白了為何昨天晚上,穆黎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房內,卻還要特意延
緩時間向村民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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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促進了鄉親們對他們的好感,更是免費收獲了許多好吃的,更是實現了當時對他說的'帶你去吃好吃的'這句話。
華澤覺得自己的心情突然變得極好,甚至連這天都明媚了幾分,這種陌生的情感第一次體驗,感覺還不錯。
他不懂穆黎為何突發奇想留在鎮上這麽長時間,但留在這裏的每一天都可以獲得不一樣美食,他已經很滿足了。
穆黎每天除了陪華澤到處逛街,其餘的似乎什麽都沒做。
稍稍不過七天,華澤便經常發現周圍有很多視線盯着他們,雖然不含惡意,但是活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總歸是不舒服的。
要不是穆黎叫他靜觀其變,這些人可能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又隔了兩天,緊張感和氛圍感發生了變化,似乎有更高層面的人來到了這裏。
像往常一樣正要出門溜達,就發現整座客棧都被圍了起來,來人紛紛拔出武器,警惕着二人的一舉一動。
穆黎正打算回大堂上泡杯茶,坐等幕後之人現身,結果還沒邁開腳步,這人就出現了。
“您好啊,尊貴的皇子殿下,許久不見您多到這裏來玩呢?”
蕭琮晏,敵國的三皇子殿下,屬太子殿下一派,性格頑劣,心狠手辣,以天真無邪的面容玩弄敵人而聞名。
倒是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他,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正常都是有哪些暗處的人幹的?
以他的身份怎麽會屈尊降貴,在這裏看到他的出現。
一句話裏充滿了諷刺和不屑,這樣将情緒表露在明面上的人也只适合做別人手裏的刀,而不是成為執刀的人了。
穆黎語氣輕緩溫和的說道“托您的福,無處可去的我只能到這來玩了”,
這一切的結果都是他促成的,眼裏自然也就沒有蕭琮晏想要看到的生氣和怨憤。
“三皇子殿下來這裏找我有何貴幹呢?想來不是特意來調笑我的吧。”
“當然不是,要不是以你的出身,我可沒有那個閑情逸致,跑到這種犄角旮旯來與你這等賤民見面,既然我來了,你就要留在這裏了”。
蕭琮宴揮手示意身後的衛隊将人重重包圍,刀劍都架上了脖子,穆黎都緊緊握住華澤的手腕,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穆黎全程都未曾做出一絲一毫的反抗,随他們的動作遠離都市來到郊區,這裏仍舊荒無人煙,人跡罕至。
蕭琮宴還未開口,華澤就已按照穆黎的示意,衛兵們不過一個呼吸就已全部倒地,獨留他一人立在原地。
蕭瓊宴還未曾見過怨氣實質化的出現,眼裏充滿了恐懼癱倒在地,直對着華澤喊妖怪、妖怪"。“
他吓得瑟瑟發抖,手掌撐着沙土頻頻後退。
想要逃離這裏卻沒有勇氣站起來,生怕華澤注意到他,一個不開心就将他滅口。
穆黎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慢悠悠地走到蕭琮宴跟前,微微俯身。
仍用那輕緩地語氣道“今天放過你,也是看在你的出身,希望你識相一點,不要自讨沒趣"。
昏黃的餘輝将穆黎的身影拉的很長,側臉的陰影部分配上他波瀾不驚的語氣,平淡的有些詭異。
穆黎知道了,自己需要做到斬草除根,否則人心叵測,後事難料。
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有勇氣敢在他面前再次出現,想必也是做好了準備,也不會手下留情。
蕭琮晏仍癱坐在地上動也不動,華澤以防萬一還是留了個心眼,往他身上放了一縷怨氣。
等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蕭琮晏才敢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就跑。
趁夜一路快馬加鞭地回到都城,尋求新的帝王,他的父親的幫助。
蕭琮晏是第一次遇到,蕭景琰作為一個君主,能夠當上這個帝王,靠的不僅是手段,還有對那些擺不上明面事情背後的推波助瀾。
以姚司羽幕僚的名義,他招攬了許多擁有特殊能力的人,也知道這些人是一把雙刃劍。
很多事情由他們出馬都可以迎刃而解,但相對的駕馭不好,也有巨大的反噬能力。
做任何事都是有風險的,聽他這不成器的兒子描述,這皇子也不像傳聞中那樣軟弱。
第三日,他傳召姚司羽前來觐見,作為這方面唯一的能人,蕭景琰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蕭琮晏回想起面對那護衛的手段就忍不住發抖,斷斷續續的向姚司羽複述了昨天的情景。
話音剛落,姚司羽就饒有興趣地靠近了這傳聞中的三皇子。
蕭景言看着他比劃了幾下,就從後者身上劃拉出了幾道怨氣。
這東西他再熟悉不過,怨氣剛染上姚司羽的手指就發出了一聲嘯叫,随即湮滅。
有趣"
姚司羽當即向蕭景琰請辭,出發前去退治前朝"餘孽”。
這次蕭琮宴可不敢再去湊這個風頭,那種非常人所能及的力量已經在他心裏留下了恐懼的種子。
第七日,穆黎意料之中的等來新一波的使者。
姚司羽戴着帷幕,穿着白袍,孑然一身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他不像蕭琮晏那般盛氣淩人,第一目标也不是穆黎,而是一旁默默無言的華澤。
他略過穆黎來到華澤跟前,興致滿滿地打量着他周身浮動的怨氣。
“你這種情況百年都難得一見啊,居然還能修煉成如今這種地步,給我你幾滴血,保你榮華富貴”。
前面是威逼,後面是利誘。
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嗎!
話說看看穆黎再看看姚司羽,說實話他有點意動,畢竟他很早就很想隐居。
想是想,他也不傻,拿了這顆棗,想必也是有去無回。
“不必了,我自有安排”。
穆黎雖然沒有動作,但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對這個回答的滿意程度。
姚司羽的臉上流露出可惜的神情,但他的眼裏依舊冰冷。
他的雙手猛的按住了華澤的肩膀,沒等二者反應過來,怨氣沖天便帶着人從原地消失了。
穆黎波瀾不驚的眼神不見,怒濤般的殺意席卷而來。
他周身的靈力迅速地向四方撲散開來,卻捕捉不到一點獨屬于華澤的氣息。
好在他們兩個的靈力與怨氣相輔相成,隐約能感知對方的存在。
姚司羽似是施了某種術法,讓這一點鏈接也變得飄渺不明。
但現在也別無他法,只能依靠這一點點線索來探明華澤的位置。
而華澤發現,蠻橫的使用怨氣根本無法反抗姚司羽對他施加的力量。
姚司羽使用的同樣也是怨氣,卻更加的高深莫測。
轉眼之間他就到了某個山洞裏,這裏用靈力布了層層陣法。
一落地,華澤就感覺到渾身的抗拒和憋悶,只能用怨氣覆蓋軀體以抵抗靈力的侵入。
随着時間的流逝,這種感覺越發嚴重,他體內留存的怨氣開始有了潰散的跡象。
“我本來是想,如果只是一個稍微強大點的怨靈我提前布置的這個陣法就可以将你就地抹殺,但現在看來似乎不行”。
姚司羽站在陣法之外,皺了皺眉,擡手又将其中的靈力加重了許多。
“以你現在的體質,我殺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在你醒來之際,一次又一次的封印你”。
華澤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麽,只是感覺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慢,他的氣力也逐漸消失不見,最終陷入一片黑暗。
陣法的運轉并沒有因為華澤的昏迷而失去運轉,源源不斷壓榨着他體內剩餘的怨氣。
他原本就依賴着怨氣才算活着,伴随着怨氣的流失,消失已久地疼痛感随之而來。
他感覺自己的思緒已經沉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身體卻仍然走在無邊際的混沌和無聲息的空虛裏。。
氣息逐漸變得微弱,直至完全消失。姚司羽并沒有多做停留,确定他身上的怨氣已經徹底清除便轉身離去。
等到穆黎趕到的時候,留給他的只有一具冷冰冰的軀體。
由靈力環繞的陣法發出瑩瑩微光,華澤獨自一人躺在中心位置。
穆黎被擋住了靠近的腳步,就算如此之近的距離,也感受不到華澤一絲一毫的氣息。
那個姚司羽維持陣法的靈力十分強大,但好在和他的力量同源,但憑借他的力量将陣法沖破也需花費大量的時間。
逢魔之時,穆黎才堪堪靠近華澤。
靈力探尋下,這副軀體已然是一個空殼,多年累積下來的怨氣此時已經蕩然一空。
若不是體質早有變化,恐怕此刻剩下的只有一壞灰。
穆黎心中有些悵然,将華澤打橫抱起,提步離開。
又要自己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