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遠方
遠方
華澤站在窗前,目光透過窗口看向穆黎所在的方向,眼裏殘存的一絲留戀,終究還是消失不見。
蒼白的膚色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透明,仿佛能看到骨骼的輪廓。
他轉身離開,絹絲般的黑發随着風飛舞,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後消失不見了......
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趕緊離開。
而穆黎在靠近那只怨靈的時候,總感覺他的氣息不對。
在普通驅靈者眼裏強大如斯的怨靈根本就不堪一擊,在将其驅散後,他終于知道那點不對來自于哪裏。
華澤的怨氣,之前被掩蓋在怨靈本身駁雜的怨氣之下無法發現,現在卻如黑暗中的燈火般顯眼。
同源的氣息,他怎麽就沒有發現,怎麽就大意了!
這就意味着華澤已經擅自把封印解開了。
在他剛剛發現這一點,華澤那邊封印被破開的波動就證實了一切。
他怎麽能……
穆黎緊握的雙拳控制不住的顫抖,心裏是無法抑制的恐慌和憤怒。
他甩下身後圍上來排須溜馬的驅靈者們,拼命地往回趕。
到家後迎接他的只有空無一人的房間,和桌上早已泛着涼意的茶點。
金錢、證件乃至于生活用品,他一樣都沒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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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做什麽?"
他自言自語道,然而沒有得到任何答複。
他只能頹然坐倒在沙發上,雙手抱頭,陷入了深思中。
腦海裏有一些零碎的片段飛快掠過,然後變成一幕幕畫面不停閃現,最終定格在一個深陷黑暗的背影上。
就這麽想要從他身邊逃離嗎!
他以為一切還可以彌補,所有的努力都會有結果。
是他太自以為是了!
既然已經是這樣的結果,或許就該是成全。
他再次放任自己陷入頹喪的情緒中。
等等,不行!
突然想起來,離開他,華澤的安全問題就會在意料之外了。
穆黎顧不上傷心,連忙讓手底下的所有人開始找人。
華澤知道以穆黎的性格,他的離開帶來的必定又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工程。
他現在已經顧不及那麽多了。
華澤發揮怨氣的效能逃了一整夜,才躲得遠遠的。
他之前調查過,南疆是生産金絲楠木的主要産地之一。這種高級木材,買是肯定買不起的,但是他可以自己做啊!
而且足夠靠近邊境,那裏的人口魚龍混雜,更不容易被發現。
圖書館裏的知識應有盡有,而且是免費的。
在這裏,他學到了如何快速賺錢,以最少的金錢到達目的地。
只是這方法着實不太适合他,盡管他的腦子裏各種想法,他也不是厚着臉皮将其實現的人。
于是,他重操自己的老本行,而且他的專業保密性極強。
即使在信息快速流通的現代,這種工作也少不了實體店,只是比尋常店鋪更為隐蔽。
陰暗處總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接下單子賺取錢財,一單便可成百上千萬的比以前值錢多了。
拿着這筆錢他選擇打的前往目的地,沒辦法身份證壓根就不能用。
的士師傅下來可樂意接到這種長途單,看見華澤蒼白的臉色,以為他不舒服,甚至熱情地遞上了一杯熱可可,送上熱切的問候。
華澤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則,即使師傅拼命找話題,都不曾得到只言片語的回應,單口相聲說累了,師傅也跟着沉默了。
八百多公裏的路程着實有些遠,從天剛微微亮開到了傍晚才抵達。
雖然累,不過收益是可觀的,師傅拿着錢樂呵呵的拿着錢踏上回家的道路。
景色又和山城的完全不同。
這裏的樹木郁郁蔥蔥,枝葉繁多,遮天蔽日,濃密得像一堵牆似的。
華澤往叢林裏走了好遠,附近的蚊蟲在周圍徘徊,卻又不敢接近他周邊半米之內。
陽光打落在樹葉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芒,引導他前進的道路
這裏地博物廣,但想要找的木材極其稀少。
要找到一根長為在世人眼中從未出現過的才行,畢竟它稀有珍貴。
仗着自己時間充裕,華澤以地毯式的搜索,走過在雨林的每一處。
這裏樹木的根系錯綜複雜,饒是以華澤的腳力,也無法快速掃完,更何況他一點都不着急。
在尋覓的過程中,他偶然發現了很多書本上描述的草藥肆意在生長着,有毒的沒毒的,比比皆是。
累了他就飛身到粗壯的枝幹上休息,醒了就繼續尋找。
或許這就是他向往的自由,以自己的意願在完成自己的目标,無關對錯,也無關完成與否。
他在這裏逗留了許久,神出鬼沒的蹤跡,讓上山的村民們感到奇怪。
總感覺像是來偷獵的,但卻又是孤身一人,這不合常理。
有的熱心村民将這種情況報給警局,認真來巡視時,又找不到一絲蹤跡,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華澤每每察覺出到有人靠近,都會提前避開,這樣就沒人能知道他的蹤跡了。
他在這片森林裏晃蕩了近一個月才找到中意的木材。
等身寬的比例,只要将中間鑿空就能立刻拎包入住了。
這棵樹坐落在森林深處,華澤挑了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一把砍斷。
獨屬于木頭獨特的清香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
不枉費他查了這麽多的課外書。
接下來的時間,只需要慢慢将這根木材打造成自己喜歡的樣式。
他借用周邊聳立的翠竹和芭蕉樹葉,建了個小小的房子來遮風避雨。
夜深人靜時,這裏只有溫柔的風聲和清脆的鳥鳴聲。
這裏的雨極其豐滿,纏綿的雨宛若情人耳邊的私語,窸窸窣窣地絮說着。
華澤呆在這裏不理世事,不見外人,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眼前的木板。
總算是在冬季來臨之前,将這副棺材打造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樣。
藍天白雲,太陽月亮,流水人家,能在棺材上雕上這個,想來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創意。
尋了個隐蔽處,刨了個坑,放下棺材在蓋上蓋子,留了個縫扯動機關,讓機關能順利把土揚起來蓋上。
在初雪到來之際,華澤凝視着眼前的黑暗,傾聽無邊的寂靜,妄想着永恒的安眠。
棺底銘刻的陣法持續發揮作用,隔絕了他的所有氣息。
蒼茫的白雪覆蓋了他留下的所有痕跡。
這樣以來,無論是誰都找不到他了。
遠在另一座城市的穆黎清晰地感受到,他和華澤之間的聯系斷開了。
本來在就算在華澤的掩蓋下,還或多或少也還能感受彼此的存在。
現在卻斷了個一幹二淨,穆黎溫和穩重的面具再也維持不住。
“找,全都都給我出去找,所有的城市最近有奇人異聞的情報的,全部收集起來給我”。
打完電話,穆黎只能焦急地在書房內來回踱步。
以華澤的性格,他做的事,一旦被人看見,必定引人注意。
但凡有一個目擊證人的情報,就一定能夠找到人。
在這消極的時刻,門鈴卻還在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
穆黎火氣大的都快要爆炸了。
也只能在心裏不停地告誡自己忍耐忍耐,現在是法制社會。
還真就是那幾個臭老頭子找事來了。
一進門就巴拉巴拉的說教,真以為他長得年輕就好欺負麽!
把他說的話都當作耳旁風。
穆黎搭在膝上的手腕微微活動了下,對面的幾個老頭就像是被掐住喉嚨,半點聲音的發不出來。
“說夠了嗎,你們以為是誰給你們的資本對我這麽說話的!”
千年積累下來的氣勢和威壓讓人不敢直視,而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裏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就像是一頭即将出籠覓食的猛獸。
然後他們就是穆黎嘴下的獵物。
“我之前就警告過你們,在我眼裏不過是區區蝼蟻,真以為我不敢動手?”。
伴随穆黎的話語,幾個老頭的面色逐漸出現青紫,呼吸困難,最後在他們發出難聽的嗬嗬聲後才放過他們。
終于逃離窒息感的他們拼着命大口呼吸,揉捏着脖頸以緩解疼痛。
“我警告你們,不要教我做事,也不要越界來管我的事,否則讓你們悄無聲息的消失,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低頭掩下眼裏怨恨和不滿,恭敬稱是。
看出夢裏讓他們趕緊滾蛋的眼神,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剛松了口氣,收集的一部分情報就通過電子郵件發來了。
現代社會的信息流動性很強,以訛傳訛的虛幻謠言更不在少數,要從裏面找出真實的情報,無疑是大海撈針。
距離華澤跑出去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但是他卻什麽都沒做。
嘴上說着趕緊把人找回,自己卻一點都沒有行動。
穆黎失望自己的努力沒有得到回報,也躊躇自己是不是仍舊做錯了什麽。
現在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了,他才開始慌了。
在看到堆滿郵箱、甚至還在持續增加的情報,穆黎才發覺一個月真的太長了,足夠發生任何事。
想想華澤的氣性,他不會選擇熱鬧的地方;再以他的目标來看,以生死靈異的事件來選。
可是發生靈異事件的地方,通常都是人煙稀少的,以此能夠排除的也不過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