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遇蓉歡兜底坦白
再遇蓉歡兜底坦白
抵達麟城,李煊心裏說不出來的苦澀,時刻提醒着自己這趟是來辦正事的,伊翊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并沒有以乞丐扮相示人,而是李煊身後的随從。
兩人牽着馬,走在車水馬龍的大道上,伊翊問道:“李少,你想先去哪兒?錢莊?當鋪?古董絲綢店?還是藥堂?”
“不急,咱們先吃飯。”李煊笑着說,然後就牽着馬大步向前了。
伊翊在後面追着:“都是咱自己的店,随便到哪家都有得吃啊。”
一會兒,李煊停在了醉仙樓外:“小二,把爺的兩匹馬伺候好了。”伊翊随着李煊坐在了第一次和李寒來的位置上。酒樓的生意不減當初,依舊熱鬧滿座,李煊熟門熟路的點了幾個菜和一壺酒。
“為何來這兒?”伊翊有點疑惑,本以為越低調越好,沒想到李煊挑了全麟城最繁華的酒樓。
“吃頓好的?放心,越熱鬧,咱們就越不顯眼,說不定還能聽些好玩的事情?”李煊胸有成竹。
“好玩的事?”
“這裏坐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不乏官場的人,我們正好看看最近有什麽風聲。”
“原來如此,其實咱們城內有不少眼線····”伊翊解釋道。
“自從你接手寨內的事務,不也許久沒有下山了,其他人我信不過,再說指不定我們聽到的更有趣呢,一頓飯而已,吃飯吃飯。”李煊打斷伊翊說道。
鄰桌吃飯的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吸引了李煊的注意:“這老商将軍為了那小兒子也是操碎了心,據說昨天把他從風流園抓回去關起來了。”
“誰說不是啊,自打上次進攻淩峰山戰敗而回,就變了個人似的,整日在風流園買醉,就連平日裏最要好的兄弟成婚都沒參加,也不知當日在那淩峰山到底發生了什麽?”
其中一人搖搖頭:“不好說,不好說啊,幾百人上去最後就十幾人灰溜溜的下來,聽說他們一個活人沒見到就被殺得片甲不留,估計這以後是沒人再敢提及淩峰寨了。”
“哎,你們說咱這麟城中最風度翩翩的兩位公子如今都變成這般模樣,也不知是着了什麽道了。”另外一人惋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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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趙侍郎家的公子據說到現在還卧床不起呢,說不定接親那天是回光返照,日子不長了哦。”
聽到這些,李煊一下子就沒了胃口,悶了幾口酒,和伊翊拿了一錠金子,然後就招呼了店小二:“和你打聽點兒事,說完就錠金子就是你的。”
小二看到金子後兩眼發光,立即點頭哈腰的蹲下:“沒問題,公子,一看您就是外地來的,我可是麟城消息通,您想知道什麽,盡管問。”
“我想知道這商府和趙府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李煊湊近問道。
小二屈身低語:“這要從幾月之前的血月之夜說起,這淩峰山上的那群土匪也不知發生什麽事,往日裏燒殺搶奪,無惡不作,但那晚之後就銷聲匿跡了,就連幾年前抓上去的人也都下來了,不過都折磨得不成人樣,又聾又瞎又啞,連手都砍掉了,那叫一個慘啊,這山上流下來的水染紅了整條護城河,都是血啊,啧啧啧。”
正在吃飯的伊翊聽到這話,立馬就嗆了一口,店小二眼疾手快,倒了一杯水遞上:“是吧公子,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
李煊問:“然後呢,繼續。”
小二繼續道:“然後吧,城裏就開始風言風語傳了,都認為是老天爺滅了淩峰寨,可沒法證實啊,于是這商将軍為了平息傳聞,自動請纓,還派出了自己的兒子,去剿匪,查看實情。誰不想,幾百號人上去最後就不到二十人活着下來,小商将軍回來更是變了一個人,問什麽也不說,就和趙家公子見了一面,然後就整日待在風流園醉酒尋樂,這不,昨日剛被老商将軍強制抓了回去,不過也有小道消息說是因為商公子喜歡的那位姑娘,老商将軍看不上,不同意才把人抓回去的。”小二說的津津有味。
李煊和伊翊對視了一眼,然後問:“那趙府呢?”店小二看着金子沒有說話,李煊便把金子給了他:“現在可以說了吧。”
“嘿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趙家就稍微離奇點了,沒有人知道實情,不過傳得最多的是說趙家公子得了怪病,趕着成親沖喜的,那兵部侍郎的千金本就與趙家公子有婚約,即便是知道趙公子得了病,依舊一往情深,嫁了過去。這婚前婚後就沒人見過趙公子本人,接親當天帶着面具,趙老爺說少爺染疾,不便示人。”
自當日一別,這是李煊第一次聽到趙清之的情況,他知道怪病也許是當時受的傷,太嚴重了,趙家是為了封閉消息。一旁的伊翊看到李煊有點走神了,便問道小二:“還有呢?”拉回了李煊的思緒。
“不過小的知道,這趙家公子不一定是得了怪病,因為這剛過門的趙家少奶奶每日都來請咱們的大廚做幾道拿手菜帶回去,既不來我們店裏吃,也沒讓大廚去府邸做,這其中肯定有貓膩,您說對不對?”店小二低下身子,說得很輕。
李煊面無表情,但伊翊看得出來他在思考什麽,就打發小二離開了,過來一會兒才問道:“趙清之我不熟悉,商陌卿你怎麽看,有沒有可能是他們父子倆使的障眼法?”
李煊嘆了一口氣:“不會,商陌卿這小子雖看起來心高氣傲,但為人還算正直敞亮,和他爹不像一路人。上次估計是受了不小的打擊,不過他确實在風流園有個紅顏知己,我都把她給忘了。”說着說着,李煊淡笑了一聲。
“紅顏知己?”伊翊八卦的問。
“對,紅顏知己,吃完飯我們去會會她。”
“你不去店鋪了?”
“賬目明細我都看過了,沒必要每家店鋪都跑一趟,日後再說吧。”李煊清楚自己下一步想做什麽,直接推掉了伊翊的計劃。
二人大搖大擺的踏進風流園,老鸨子一看到李煊和伊翊的着裝,就知道身價不菲,立馬上來迎接,十分熱情:“兩位公子,看樣子不是本地人,頭一回來?是逛清館啊,還是紅館呢?中意哪一款,咱們這兒應有盡有。”
伊翊一臉嫌棄的往李煊身後站了站,李煊到是一回生二回熟:“我們找清館的蓉歡姑娘。”
老鸨子立馬面色尴尬,改換了口氣:“蓉··蓉歡啊,實在不好意思,她近幾日身子不太舒服,正在休養,不接客的,要不您換一個?”
“不,就要蓉歡。”李煊态度強硬。
“這個嘛,這孩子本來就是我的頭牌,現在還帶着病,起碼這個數。”老鸨子豎起五個手指晃動着,一臉狡猾。李煊二話沒說就讓伊翊把錢掏了,“好嘞,來,我給您帶路。”
“不需要,我知道怎麽走,你不必跟着。”李煊打發了小厮,帶着伊翊就往清館裏走,路上看伊翊很不自在,邊走邊問:“你第一次來?”
“恩,我從未踏足過煙花之地,有點不習慣。”伊翊神情尴尬。
“我也就來過一次,聽了一首曲子而已,這蓉歡姑娘和商陌卿交情匪淺,上次見過面,就在前面了,你在外面等我。”李煊敲門而入,讓伊翊在外面候着。
屋內還是一樣的陳設,檀香味依舊,李煊動作很輕,走到屏風後才看到蓉歡側卧在床上休息。蓉歡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閉着眼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接客。”
李煊走近床邊拍拍蓉歡:“是我,上次見面的李煊。”聽到是李煊,她立馬睜開眼坐了起來,一臉驚訝,卻沒有說任何話。李煊到是有一點尴尬,畢竟上次見面沒有把話說開:“你是生病了嗎?感覺比上次瘦了好多。”說着就用手比劃了一下。
“李··李煊,上次那個李煊?不對啊,你不是短發嗎?怎麽短短幾月長這麽長,還有這胡子?怎麽··”蓉歡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用手摸了摸李煊的臉。
“假的啦,找人做的,叫易容,真的是我。”為了證實,李煊把胡子撕了下來。
“你怎麽才來,上次你走後我一直托人在城裏打聽你的消息,都說沒有李煊這個人,後來陌卿又來告訴我說你死了,你到底是誰啊,也是穿越來的吧?”蓉歡突然變得興奮。
“對的,所以我又來找你了,上次離開後發生了很多事,我今天剛回麟城的,哎,說來話長了,我本名叫房意,在這兒叫李煊,你呢,蓉歡是本名嗎?來這個世界多久了?”李煊找到了“自己人”,非常高興。
蓉歡拍拍床邊:“你先坐下再說,我不方便下床,他們把我腿打瘸了。”
“瘋了啊,打你幹嘛,再說你不頭牌嗎?不是還有商陌卿頂着,他們怎麽敢打你?”李煊不敢相信。
“我也說來話長,我姓胡,就叫胡蓉歡,到這兒來大概有三年多了,被人拐賣到這裏就沒出去過,也就偶爾去城裏逛逛,所以對時間不太清楚,你呢?來這兒多久了,你在這個世界怎麽生活的啊?”
“我也很少出門,糊裏糊塗的,大概六年左右。我住在城外,被一戶姓李的人家收養的,一開始被誤認成男的,後來我就将錯就錯,女扮男裝生活了,對了,你記得你怎麽來的嗎?到這三年有變化嗎?”李煊和蓉歡交換着信息。
“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我爸剛退伍,帶着我去爬山,好像是天太熱,我中暑暈了過去,還是摔了一跤暈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醒過來意識清晰後就發現自己躺在野外,後來就被人綁了。你說的變化是指什麽?”
“就是能證明你的身體有時間上的變化,比如頭發指甲有沒有長,或者生理期之類的。”李煊迫不及待想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不老。
“有啊,一切正常,怎麽了?”
李煊倒吸一口涼氣:“我··我沒有诶,一點變化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我來的那年二十歲,今年應該有二十三了,你看起來不過也二十三四左右,那你實際幾歲了啊?”
“算着時間應該快三十了。”
二人坐在床上談了很久,各自的經歷和遭遇,李煊言簡意赅的告訴了蓉歡自己的生活,省略了那些血腥不快的過程。而蓉歡則慶幸自己從小學習古筝,有個手藝能混飯吃,同時也羨慕李煊能被人收養,不必在這煙花之地,魚龍混雜地生活着。
“對了,幫我上個藥吧,後背夠不着。”蓉歡解開衣帶要李煊幫忙塗藥,背後全是大大小小的鞭痕,看着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傷,李煊一邊抹藥一邊問蓉歡:“你經常挨打嗎?”
“一開始是的,後來就沒有了,畢竟我給婆婆賺得多,這次是因為我不願意接客,每次都把客人趕跑,才挨打的。”蓉歡雖然是個瘦弱的女生,但是卻一點不矯情,也是個能吃苦的人。
“趕跑客人?是因為商陌卿嗎?”李煊繼續問。
蓉歡猶豫了一會兒:“他這段時間很不開心,一直呆在這,喝多了就說自己很沒用,也不知道什麽事,昨天被他爹綁着回去了。”
“你喜歡他?”李煊繼續一點一點的塗着藥。
“嗯?不過他爹瞧不上我。”蓉歡低下頭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他不可能對我有承諾的,我也從來不問,只要他能多來陪我就心滿意足了。其實他幫我也挺多的,有他在,這兒的人對我還算客氣。”
李煊沒有說話,他知道這裏的門第很重要,趙清之于自己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嘶,輕點兒,疼。”李煊有點走神,抹藥的手稍重了些,疼得蓉歡大叫了起來。門外的伊翊聽到裏面的動靜以為出了什麽事,一腳就把門踢開了:“發生什麽事了,李少?”
蓉歡見到有陌生男人闖進來,吓得裹起被子,大聲喊道:“你誰啊,出去。”李煊急忙解釋:“沒事,我沒事,你先出去。”
伊翊尴尬的轉過身去,背對着說:“對不住,我以為···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
伊翊出去後,蓉歡驚魂未定的追問是誰,李煊解釋說:“和我一起的,既是朋友也是助手,總之是自己人。”
蓉歡呼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吓死我了,我以為又是哪位喝多的客人亂來呢。”
李煊收起手裏的藥瓶,小心翼翼地幫蓉歡把衣服穿好;“好了,你小心點兒。”看蓉歡的生活狀态如此糟糕,李煊于心不忍,沉默了會兒:“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
蓉歡聽到這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能帶我離開這兒?你嗎?”李煊點了點頭:“對,我。”
“不是,我逃過很多次,你知道這裏裏外外多少打手嗎?那婆婆看我又看得特別緊,逃跑是幾乎沒可能的。”蓉歡把嗓子壓低了告訴李煊。
“我雖然能打,但也不想鬧出多大動靜,要是把你買出去,需要多少錢?”李煊問蓉歡。
“別開玩笑了,陌卿都拿不出來的數字,你能有嗎?”蓉歡不相信李煊,“多少?”李煊沒有解釋,而是态度嚴肅的問。
“我··我也不知道具體多少,當時陌卿和婆婆談完就告訴我他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錢。”
“清楚了,你把衣服穿好,東西收拾一下,我來找那位婆婆。”李煊勢在必得,鐵了心要帶蓉歡離開,重新戴上胡子就交代伊翊把那位婆婆單獨叫到了蓉歡的房間。
婆婆快步疾走,還沒進門就大聲嚷道:“蓉歡,你是不是又趕客人了,別以為有商公子撐腰,你就無法無天了,告訴你,他現在都自身難保,勸你還是識相點。”
“找你來有事商量。”李煊坐在桌旁,示意婆婆坐下聊,然後就讓伊翊把門關起來。
“呦,公子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婆婆手帕一揮坐在了李煊的對面,伊翊就在門旁守着。
“我要買蓉歡姑娘,你開個價吧。”李煊直截了當,一旁的蓉歡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麽藥,只能靜靜的看着。
“哈哈哈哈,公子,您說笑吧,她可是我這兒的頭牌,不賣。”婆婆趾高氣昂,絲毫不把李煊放在眼裏。
李煊低頭淺笑:“翊哥。”站在門旁的伊翊聽到後,下一秒就把短劍架在了婆婆的脖子上,還沒等對方開口,李煊就發話了:“我勸你不要叫,不然在你的人趕來之前,你會先斷氣,而以我們的身手還能全身而退。”一旁的蓉歡也很緊張,不知道李煊到底想做什麽。
婆婆立馬精神緊繃:“你到底是誰?”
“你甭管我是誰,這姑娘我今天要帶走,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你報個數。”
李煊目光如炬,淩厲的眼神讓婆婆看得瑟瑟發抖,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刀:“好··好吧,過去也曾有人想贖她,我開價千兩黃金,你要掏得起,便可帶她離開。”一旁的蓉歡非常吃驚:“什麽,這麽多,你搶吧你。”
李煊情緒一直很平穩,戲谑的說:“哼,本想給你個臉,不料你獅子大開口,這千兩黃金我倒是拿得出來。啧,可惜我不想給,怕你拿不動。”
李煊這口吻讓蓉歡摸不着頭腦,旁邊的伊翊沒忍住,笑出了聲。婆婆被惹惱了:“我看你是口袋空空,拿不出來吧,還想英雄救美長面子,告訴你,敢在風流園鬧事,上面有人饒不了你,讓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