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決裂斷情

決裂斷情

“哦?是嗎?那我可真要小心點了。”李煊冷笑一聲回複,陰冷的口氣,無所畏懼的表情讓人感到戰栗,他慢悠悠的站起身繞着桌子走了一圈,步伐沉穩,邊走邊說:“本就想同你平和了結此事,這樣吧,你我都各退一步可好?”說完便拿出一錠銀子放到婆婆面前,“就這些,人我帶走,這樣也算是一筆合格的買賣。”

那婆婆氣得嘴唇發抖,就準備伸手拿銀子扔掉:“不要臉的兔崽子,打發叫花子呢啊·····”話沒說完就一聲長音慘叫,原來是李煊在婆婆伸手之際用匕首把她的手釘在了桌面上,又立馬從身後捂住婆婆的嘴,湊到耳邊狠狠的說道:“給你個臺階就趕緊下,還有這一刀算是你欠那孩子的,讓他從小在這兒受了那麽多苦。”

蓉歡站在一旁看到這樣的場景,兇狠的李煊,流滿鮮血的桌面,被吓得呆住了,而伊翊倒是見怪不怪,一臉淡定。婆婆地震似的瞳孔裏滿是恐懼,一陣掙紮過後,痛苦的問李煊:“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奈何不了的人。”李煊留下一句話後就讓伊翊把人綁起來,然後帶着還在驚慌中的蓉歡從別院後門離開了,這是李煊從風流園帶走的第二個人了。

背着行李的蓉歡跟在李煊和伊翊身後,一聲不吭,滿臉憂愁。伊翊湊近李煊問:“怎麽安排,你不會要把她帶回去吧。”李煊看了伊翊一眼,沒有說話,然後轉身對蓉歡說:“我知道你擔憂什麽,現在你自由了,可自己選,是要留在麟城,還是跟我們走?”

“我····”蓉歡眼神躲閃,猶猶豫豫。

“我懂了,伊哥,咱們的鋪子中,哪一間最偏僻?把她送過去吧。”李煊問伊翊。

“城北的藥鋪。”

就這樣,二人帶着蓉歡往城北方向出發。半道遇到一小隊人馬,老百姓們都紛紛避之不及,讓出一條路來,伊翊和蓉歡一看到也立馬就停下腳步背對躲到路邊小角了,李煊很奇怪:“你們怎麽了,這人是誰啊?”

伊翊和蓉歡幾乎一起回答:“商将軍,他就是商将軍。”“他就是陌卿他爹,見過我的。”

李煊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這個居高臨下威風凜凜的将軍,喃喃自語:“他就是商箭。”李煊的眼神充滿了質疑和不忿,商箭雖與逝世的李楓差不多的歲數,但看起來卻很精神,一雙劍眉英氣十足,身形修長,與李煊想象中的五大三粗的莽夫形象差距很大,而此刻李煊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楓的那些書信,心想:原來義父心中一生的盼望長這樣,你也是個外貌協會啊。

“好了,走遠了。”李煊讓伊翊和蓉歡轉身繼續趕路。在伊翊的領路下,很快就到了城北,這裏不似城南正門那般繁華,人煙稀少,進門口後一股中藥味刺鼻而來,在伊翊的介紹下,店裏的仆人們整齊劃一的點頭:“李少好!”

“我第一次來,今後和你們見面的機會也少,你們聽好伊掌執的吩咐就好,不會虧待你們的。這位蓉歡姑娘安頓在你們這兒,替我照顧好,護她安全。”李煊安頓好蓉歡便要離開,不想蓉歡卻追出來把李煊拉到一旁:“你不和我一起嗎?這裏的人能信嗎?”

李煊淡淡地笑了一聲:“放心吧,這裏都是我的人,能信,我還有其他事,住在城外的,不能一直待在這裏。你有什麽需要就和他們開口,或者想找我也告訴他們就好。”

“你确定嗎?你在這兒到底是個什麽身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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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身份,就是收養我的那位義父臨終前把他所有的家産都托給我了,算是繼承了他的衣缽吧,家在城外,城內有幾間鋪子,有些生意而已。你不是不想離開嗎?住在這裏比較隐蔽,風流園的人就算想找也不容易,他們會保護你的。”

蓉歡心裏放不下商陌卿才不願離開麟城,而李煊也是從進城門的那一刻就一直強忍着想去看趙清之的心。一直心不在焉的李煊走路失神撞到了一位穿着華麗的姑娘,拿着飯籃的她身邊還帶着一位小女孩。

“對不住,對不住,姑娘你沒事兒吧?”李煊急忙道歉。

對方不急不慢,大方得體:“無礙,也是我走得太急,沒有及時避開公子。”這是李煊第一次看到這麽溫婉柔美的女子,身旁的小孩護住女子的肚子說:“嫂嫂,沒事兒吧?小心肚子裏的嬰兒。”然後就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李煊。

李煊這才注意到身旁的小女孩,覺得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就在轉身準備離開之際,李煊聽到那女子問身邊的小孩:“玲兒你今天怎麽有點反常,那位公子有何處異常嗎?”

“我就覺那位大哥哥有點眼熟,好似在何處見過,想不起來了。算了,嫂嫂,咱們還是趕緊去給哥哥送飯吧。”

沒走多遠的李煊越想越不對勁:玲兒?玲兒?那不是清之他妹妹嗎?

李煊想起來了,然後就打發了伊翊說自己有事要處理,偷偷的追上了那女子,一路尾随出了城門,她們走了李煊最熟悉的那條路:通往末念的那屋子的路。這一路上李煊都很忐忑,心裏七上八下:玲兒叫那女子嫂嫂,那那位豈不是就是清之娶過門的兵部侍郎的女兒,她···她還有了身孕?她們去送飯,難不成清之一直待在那間小屋裏?

躲在窗外的李煊看到了許久沒見過面的趙清之,還是那身素衣,但似乎變了一個人,骨瘦嶙峋,十分憔悴,和之前那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判若兩人。看着他身邊溫柔喂飯的發妻和悉心問候的妹妹,李煊很傷心,自己終歸什麽都不是,躲在牆外偷偷流淚。

玲兒對喂好飯的嫂嫂說:“嫂嫂,我們走吧,哥哥不喜歡別人在這個屋子久待。”看着二人走遠,李煊才敢踏進屋子,他一步一步走到喝得醉醺醺,癱坐在地上的趙清之面前,強忍着心中的激動:“在這兒做什麽?還把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頹廢的趙清之盯着這雙陌生的腳緩緩擡頭,看着眼前這個高馬尾的胡須少年,遲疑了一會兒:“你是···”

李煊撕掉了假胡子,趙清之驚訝的神情中眼神立馬有了光,踉跄着站了起來,死死抱住李煊不停的抽泣着,嘴裏不斷嘀咕着:“活着就好····”

簡陋的屋子裏沒有第三個人,趙清之就這樣抱着李煊。過了許久情緒似乎緩過來了,才發現李煊的反應有些許冷淡,試探性的問:“你··你怎麽了?”

李煊嘆了一口氣,嘗試用這樣的方式來隐藏心中的情緒:“沒什麽,這麽久沒見覺得你變化有點大,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你說什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我來說,我來問?”趙清之後退了兩步,用疑惑的口吻質問李煊。“留一封書信便一走了之,從此銷聲匿跡,什麽叫做讓我好好成家生活,你憑什麽來安排我的生活。你可知我找遍了整個麟城,甚至是方圓千裏的住戶,直到··直到陌卿帶來你身殒的消息··無論如何,你能回來就好。”趙清之越說越軟。

“對,我知道,我一直都沒資格。可當時我也有難言之隐,必須離開。”

趙清之看到李煊淚光閃爍,情緒一轉又變得很溫和:“無礙無礙,你不想說的事我也絕不過問,可咱們當時不是說好了,找陌卿一起帶人去救那個孩子嗎?你又何必一人獨自前往,何況淩峰寨還是那麽危險的地方,那孩子現在在何處?”

趙清之溫柔的口吻和以前一樣,李煊的淚水再也兜不住了,無聲的掉落下來:“與我一起,活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他現在在哪兒,你們與我一起回家,在趙府絕對安全,淩峰寨的人不會找到那裏的,你也不用再女扮男裝了。”他抱住李煊依舊自顧自地說着。

李煊推開他,無奈地笑了一聲:“去趙府?什麽身份?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

趙清之搖着頭嘴裏重複着:“我沒有,那不是我。”

“沒有?那你三書六禮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兵部千金算什麽?十裏紅妝,舉城同慶,好不熱鬧,你卻告訴我沒有?你一讀書人怎也學會睜眼說瞎話。”李煊滿滿的不屑。

“當真不是我,當日迎親拜堂全部都是我爹尋的與我身形相似的人帶着面具行的,我一身素衣甚至連喜服都沒有穿,你相信我。”趙清之解釋得十迫切。

聽到這些,李煊的心情似乎有了一點釋放,可轉眼又眉頭一緊:“那孩子呢?她有了身孕,不能也是別人替你行的吧?”

趙清之臉色大變,手無足措,猶猶豫豫:“我···那晚我喝多了,把她錯當成你了,我···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一臉愧疚的看着李煊,期待着李煊能理解自己。

“不管怎麽說,她與你門當戶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又有了你的孩子,那就是你該負的責任,好好對她,她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妻子。”李煊醞釀了好久才對趙清之說,她知道自己與眼前這個人注定無緣了。

“好好對她?那你呢?你我之間呢?”趙清之質問李煊。

李煊笑着回答:“我們?我們什麽也沒有啊,只是偶然相識,朋友一場,僅此而已。”

“不可能,你心裏明明有我,那晚不是也默認了嗎?那晚我們不是···”

“對,那晚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個人情,可初見時我也救過你妹妹,咱們就兩兩相抵吧,不互相欠。”趙清之還沒說完就被李煊打斷了。

“互不相欠,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我不是個傻子,那些日子的相處,你明明是在乎我的,告訴我為什麽,就因為我有了家室嗎?”趙清之不死心,硬要問出所以然。

李煊背對着他,強忍着傷心:“不,即便沒有這些陰差陽錯,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你仔細想想我們之間發生的所有事,幾次相遇,為什麽我被人追殺,現在又站在這裏,你那麽聰明,好好想想會明白的。”

李煊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解釋,也不想到最後一直騙着他,索性把所有的事丢給趙清之,讓他自己想明白,見趙清之許久沒有聲音,李煊便打算告別:“日後恐怕再無相見之日,就此別過吧,還有,這間屋子不屬于你,煩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說完李煊就往門外走去,突然身後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回頭,回頭看着我,回答我最後兩個問題。”趙清之懇求李煊回頭。

李煊停住腳步,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頭,等着趙清之開口。

一人站在屋內,一人站在屋外,雙方都哭紅了眼睛,趙清之緩緩開口:“第一,你到底是不是淩峰寨的人?”

李煊目光堅定地點了頭,趙清之複雜的神情中又加入忐忑:“好,第二,之前的相處你是否真心?”李煊還是以堅定點頭的方式回答了。“那你心中可有我?”趙清之迫不及待的問了第三個問題。

李煊遲疑了一下:“兩個問題已經問完了。”說完就回頭離開,可沒走兩步,趙清之又大喚一聲:“阿煊。”

李煊再一次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只留下了最後一句話:“生活中很少能有完美的起因、經過和結果,你我之間就當是場錯誤的相識吧。”

不知過了多久,趙清之也離開了,不過門前石板上卻多了一句話: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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