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南喬已經不記得，她第一次聽到許光塵收黑錢這個消息時的心情。
她只知道自己從來沒有信過這個消息。
她不相信許光塵會收黑錢，不相信那個每次任務都沖在最前面，眼中滿是熱忱的男人，會背叛自己自己忠于的信仰。
所以南喬一直在等許光塵來找她，就這麽等了三年。
在她以為自己可能永遠都等不到許光塵了的時候，卻又那麽觸不及防的遇到了他。
她設想過無數次和他重逢的境遇，卻怎麽都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地址，撞上那樣的眼神。
一個一掃而過的看向陌生人的眼神。
夾雜在極致熟悉中的陌生，把南喬死死的釘在原地，直到許光塵的背影徹底消失。
她站了很久，把自己雜亂的思慮一點一點捋清楚。
她心中有太多的困惑需要許光塵的答案，無論是三年前收黑錢事件的真相，還是這三年他為什麽不來找她？
今天的許光塵和她記憶裏的那個人反差太大，南喬更想知道這三年來他都經歷了什麽？
壓下心頭萦繞的問題，整理好情緒，南喬才擡腳跟上。
卻被一個穿着酒保制服的男人攔住。
“小姐你好，前面你不能進。”
南喬敏銳的察覺到酒保話裏的重點是‘你’。
“為什麽我不能進？”
酒保臉上挂着職業微笑，眼神示意了下一旁走過客人的胸前。
南喬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那人胸前別着的金色徽章，一個很簡易的橫長豎短的十字，只是上面的紋路十分奇特，像是某種神獸。
酒保的介紹聲在耳邊響起。
“前面是本店的vip消費區，非會員是不能進入的。”
“會員？”
南喬腦海中忽然閃現劉晴雲的話，‘胡東輝是這家店的會員’。
南喬點了點頭，剛要轉身去找劉晴雲，就見她從會員區走出來。
見到南喬，劉晴雲也愣了一下：“你怎麽在這兒？”
南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而問道：“你剛剛說看到胡東輝了？”
“對啊。”
劉晴雲點頭，向上指了指，“他在樓上KTV和朋友一起，怎麽了？”
南喬深吸一口氣：“我能借他的vip胸章用一下嗎？”
“你用vip胸章幹嘛？”
“我看到了一個熟人，但是他進了vip區。”
劉晴雲瞪大眼睛：“你在臨城還真有熟人？”
南喬語氣不自覺的急了幾分：“你先去幫我借章，我回去再給你解釋。”
見南喬有些着急，劉晴雲也沒再多問，只是耐心的解釋道：“他們這裏是認人不認章，你就算是拿了章也進不去，但是會員可以帶一個人進去，我讓胡東輝下來帶你進去吧。”
劉晴雲轉身走到一旁給胡東輝打電話。
挂了電話，劉晴雲繼續說：“‘純夜’酒吧是臨城最大的聲色場所，這棟樓從外看是一整棟，但從內部被分為兩部分，以這段走廊為界，無論是一樓的酒吧，還是二到五樓的KTV，亦或是再往上的酒店，都被分為了vip區和非vip區兩部分。”
想到許光塵可以輕而易舉的進入vip區，南喬問道：“是要消費達到什麽标準才能成為會員嗎？”
“這我還不太清楚，至少也得百萬吧。”
說完，劉晴雲就看到從走廊走出來的胡東輝，揮手向他示意。
剛剛在電話裏，劉晴雲已經詳細的解釋過了，胡東輝也沒再多說什麽。
南喬跟在胡東輝身後走進長廊。
走廊大概五十米，只能容下兩人并肩而行的寬度，頭頂并沒有燈，只在兩側的牆上挂着藍色的霓虹燈帶散發着幽幽的藍光。
在如此幽暗的環境中前行，像是走在通往另一個世界的路上，而盡頭那個燥熱的世界，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般。
走出長廊，胡東輝似乎有急事，只交代了一句“注意安全”便轉身上樓。
只餘南喬站在那裏，入目便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舞池裏的男男女女，随着音響中躁動高昂的音樂盡情舞動，甚至有人站在很高的位置撒錢，一張張紅色的百元大鈔肆意飄落，卻并沒有人彎腰拾起。
這裏的聲色比起非vip區有過之而無不及。
南喬站在角落看着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想到的卻是，許光塵之前在京北，身為刑警隊長雖然工資不低，但也只是工薪，又是一個孤兒，更不可能有豐厚家底。
他是怎麽做到自由出入消費至少百萬打底的vip區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回答她心中的疑問，那個站的很高撒錢的男人，撒完錢并沒有走開，反而接過了一個話筒，高喊道：“讓我們歡迎塵哥！”
“歡迎塵哥！唔——”
掌聲、歡呼聲響徹天際。
南喬也在全場目光所集之處看到了那個她要找的男人。
男人坐在卡座的最中間，長腿交疊懶懶的靠在沙發上，手臂搭在膝蓋上，修長的手中拎着一個寬口玻璃杯。
他似乎瘦了很多，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颌線變得更加清晰，記憶裏短寸的頭發也留長了一些，眉眼間仍是南喬熟悉的閑散與玩味，只是此刻多了些疏離。
南喬記得自己曾經開過玩笑，在一群國字臉的刑警中，許光塵總是懶散痞氣的不像刑警。
如今真坐在一群穿着花花綠綠的流氓之中，許光塵反倒是裏面看起來最正氣的一個。
他身着啞光質感的黑色襯衣，胸前也沒有戴那個象征着身份的vip徽章，身上唯一的金屬大概只有襯衫上的金絲袖扣，浮雕精致，預示着襯衫的價值。
和周圍的聲色犬馬相比，他倒顯得格外低調，但又是實實在在的話題中心。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的神色卻沒有一絲異樣，聳拉着眼皮，嘴角挂着一絲不鹹不淡的笑，像極了一個閑散矜貴的公子哥。
歡呼聲結束，他淡淡的掃了一眼人群，一只手反轉向上，手心微微上擡。
下一秒南喬就聽到那個拿着話筒的男人喊了聲：“謝謝塵哥！”
之後便是全場震耳欲聾的高呼：“謝謝塵哥！！！”
然後南喬便看到有人開始撿錢。
雖然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情，但此時此刻南喬也猜到了，剛剛撒的那些錢，是許光塵的……
南喬一步一步走向許光塵的卡座，周圍的喧鬧似乎都離她很遠，她只能聽到自己越來越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南喬停在了卡座的不遠處，忽然就沒了繼續往前的勇氣，許光塵周圍簇擁着太多的人，她的出現未免顯得有些突兀。
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始料未及的，很多事至少要等許光塵一個人的時候才好找他問清楚。
南喬在吧臺找了個位置坐下，心不在焉的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酒單，随手指了一款酒，注意力全在許光塵和他身旁的兩個身材火辣、衣着涼爽的女人身上。
忽然一個男人湊到許光塵身前，低聲和他說了什麽，随即轉頭看向她，許光塵的目光也跟着掃了過來。
南喬下意識低頭，一股莫名其妙的心虛湧上心頭，她剛剛應該掩飾的很好吧，畢竟許光塵一個刑警都沒發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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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浩湊到許光塵身邊，低聲說：“塵哥，你沒注意到那邊有個美女一直在看你嗎？”
許光塵終于可以不再用餘光，正大光明的看向不遠處的女孩兒。
視線停在女孩兒頸間的紗布上許久，許光塵才語氣随意的回答李明浩：“看我的美女多了，我都要注意嗎？”
卡座上的人都順着李明浩的視線看過去，不自覺的發出贊嘆。
“塵哥，這個可是個美女呀。”
“這身材、這長相，這要在純夜怎麽着也得是個頭牌吧。”
“重點是純啊，一看就是個雛，這那個男人忍得住啊。”
“可別這麽說，越是看着純啊，越是玩的花，沒看到那脖子上的紗布嗎？”
“沒見識了吧，哪有玩兒過之後纏紗布的？人都纏絲巾，你沒見過跟在陳嚴敬身邊的那些女孩兒？”
砰——
許光塵把手中的水杯猛地放到桌子上，玻璃相撞的發出巨大的聲響，原本七嘴八舌讨論的男人瞬間噤聲。
純夜的前任管理者李楠突然被抓，林爺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讓許光塵管理酒吧，此舉代表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林爺雖然在各個行業都有涉獵，但他手下最掙錢的莫過于這家酒吧的黑色産業，如今這麽大一塊肥肉落進了許光塵手裏，想要分一杯羹自然要對他客客氣氣的。
在喧鬧的環境中，這個卡座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所有人都在觀察許光塵的臉色，卻見他神色如常，好像只是随手放了一個杯子。
李明浩笑嘻嘻的起身：“我去請那位美女過來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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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喬低着頭正想着要不要擡頭看一眼的時候，身旁突然走來一個男人。
“美女你好，我們塵哥邀請你過去喝一杯。”
南喬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是許光塵邀請我？”
男人揚了揚眉，詫異了一秒：“認識塵哥啊？那正好可以敘敘舊。”
既然是許光塵邀請，南喬也沒再說什麽，跟着他走了過去，只是仍有些緊張的輕輕攥起手心。
走到卡座時，李明浩率先開口，調侃道：“塵哥，這位美女可是認識你呢。”
李明浩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的關注點都轉移到了許光塵身上。
許光塵懶懶的向後靠去，展開雙臂搭在椅背上，黑色襯衣的袖口微敞着，一道被縫的很醜的傷疤若隐若現。
身旁的兩個女人十分拘謹的繃着後背，誰都沒有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張開懷抱就真的靠上去。
男人的樣子十分懶散，神情淡到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慵懶的眼神悠閑的掃過去，定格在南喬的臉上，随後微微挑眉，像是驚訝于南喬的美貌。
下一秒，許光塵的眼中飄起了一絲興趣，像很多初次和南喬搭讪的男人一樣，語調輕浮的問：“這位美女，我們見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