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南喬恢複的差不多了, 李明浩才提着水果來看南喬。

“嫂子這是在哪兒摔了一跤?摔得這麽重。”

南喬扯了扯嘴角,并沒有正面回答。

“也沒什麽事兒,都是許光塵大題小作。”

許光塵正低頭削蘋果, 聞言也沒擡頭, 反倒是李明浩走到許光塵身邊,恭恭敬敬的彎腰。

“塵哥,我看嫂子也醒了, 要不你抽空回純夜一趟?敬哥這兩天一直在找你呢。”

許光塵仍舊沒有擡頭:“找我幹嘛?”

“說是要感謝你前幾天的救命之恩呢。”

“感謝就不用了。”

許光塵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南喬,淡淡的說:“都是有來有往的事。”

說着轉頭掃了李明浩一眼:“知道怎麽說吧。”

李明浩瞬間福至心靈,點頭道:“知道知道。”

李明浩走後,病房的空氣安靜了片刻。

南喬略顯艱難的啃着一個超大的蘋果, 許光塵看不下去,從她手中奪走切成小塊。

不知是不是桃花眼的緣故,許光塵專注的看着什麽都顯得格外深情,那怕只是低頭削個蘋果。

骨節分明的手用起小型刀具的時候, 看起來比她這個專業的外科醫生都要熟練。

南喬欣賞着他賞心悅目的動作, 想到李明浩的話,問道:“你還救了陳嚴敬?”

許光塵擡頭, 眼裏含着笑意,極認真的說:“一時失手。”

南喬沒忍住笑出聲:“所以不好意思接受他的感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以後有的是機會。”

說着他用牙簽叉起一塊蘋果遞到南喬嘴邊:“他會為了回報這次救命之恩, 付出巨大的代價。”

南喬眯起眼睛:“ 你又有什麽計劃嗎?”

“沒有。”

南喬咬了塊蘋果, 姿态随意的靠坐着, 雙手一攤:“我現在所有的計劃都是陪你, 直到你痊愈。”

“我痊愈之後呢?”

許光塵微微揚眉, 眼神暧昧的飄過來,吐字帶着意有所指的暧昧:“那就要看你願不願意讓我陪着了。”

“還真不好說。”

南喬眨了眨眼睛:“畢竟在外人眼裏, 我們的感情很一般。”

“……”

南喬笑得十分燦爛:“我的人設可不能崩。”

“有道理。”

許光塵頗為嚴肅的點頭:“你的人設确實不能崩。”

說着他滑動椅子,更靠近床邊,支着手肘撐着下巴,薄唇輕揚着,琥珀色的瞳孔溢着流光。

“我私下補償你。”

南喬狐疑的看着他:“你想怎麽補償?”

許光塵語速極慢,一字一句的咬字:“當、牛、做、馬。”

明明是一個很正常的詞,但從許光塵口中這麽意味深長的念出來,總覺得有什麽特殊含義。

南喬不明所以卻莫名有些臉紅。

許光塵像是知道南喬不太明白,打定主意要給她解釋清楚一般,慢吞吞的說:“當牛做馬是個動詞,可以是你動,也可以是我動。”

“……”

南喬只覺得血氣瞬間上湧,這讓他以後怎麽直視這個詞?

許光塵緩緩起身坐在床邊,微涼的指尖若有似無的撥弄南喬臉側的碎發,十分體貼的說:“你現在受傷了,不能動,還是我來動吧。”

許光塵越靠越近,暧昧的氣息纏上來的那一刻,南喬心中一緊,略顯慌亂的輕聲道:“許光塵。”

他并沒有再繼續靠近,而是輕輕揚眉應了聲:“嗯?”

南喬的聲線被燙的微顫:“劉奶奶是不是也在這個醫院?我們去看看劉奶奶吧。”

許光塵笑出聲,蜻蜓點水般吻了下南喬的唇角。

“好。”

南喬慢吞吞的下床,因為前幾天做大幅度的動作會暈,所以南喬習慣了緩慢移動。

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她剛意識到自己能正常走路的時候,許光塵已經幾個跨步走了過來,動作很輕的圈住她,緩緩起身像是抱着貴重的珍寶一般 。

南喬忽然想到什麽:“我換個衣服吧,穿病號服,劉奶奶會擔心的。”

許光塵給南喬找了件外套穿上,才又重新抱起她。

許光塵的步子不慢,但是很穩,南喬乖巧的縮在他懷裏,沒有絲毫的暈眩感。

但是到劉奶奶的病房門前,許光塵還是停下了腳步,輕輕把南喬放下,像是不打算和南喬一起進去。

看到南喬投過來的目光,許光塵解釋道:“我就不進去給她添堵了。”

南喬這次見到的劉奶奶沒有上次精神,躺在床上挂水,神志有些不清。

但看見南喬,劉奶奶似乎清醒了些,伸出枯樹枝般的手費力的想要拉她。

“劉奶奶。”

南喬走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好孩子。”

劉奶奶的聲音十分蒼老,用力撕扯着聲帶,拉着南喬的手往前引,像是要把床頭櫃的抽屜打開。

明白她的意圖後,南喬幫她拉開了抽屜。

裏面靜靜的躺着一只繡花鞋墊。

繁瑣複雜的花紋,精美華麗的樣式,足以看出制作者的細致和用心。

簡直就是一件傳統手工藝品,能買來收藏的那種。

南喬心中了然,這是劉奶奶和她的約定。

劉奶奶親手給她做鞋墊,她勸許光塵向善。

這一只鞋墊,是劉奶奶在告訴她,她有在認真履行約定。

劉奶奶胸口起伏的喘息着,似乎想說什麽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南喬安撫似的拍了拍劉奶奶幹燥的手背。

“劉奶奶,我一直記得我們的約定。”

南喬不想讓老太太再拖着病體繡鞋墊,轉而道:“這一只是定金,另外一只是尾款,等你身體好了再繡,不急于一時的,你總要看到許光塵走回正途,才能算我完成約定吧。”

劉奶奶似乎很激動,卻也只是輕微的點頭,扯着嗓子道:“好,好。”

南喬出病房的時候,正好看到許光塵從醫生辦公室出來。

關切的問:“劉奶奶的情況怎麽樣?”

“不是很好。”

許光塵的垂着眸子,語氣淡的像一縷青煙:“排異反應太嚴重。”

劉奶奶原本是不打算做換腎手術的,是在他的堅持和肯定下才同意的。

雖然是為了任務,讓他有軟肋給林濁拿捏。

但許光塵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私心。

他希望劉奶奶能活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久到他完成任務,可以告知她真相,讓她以自己為榮。

可看到劉奶奶被排異反應折磨,許光塵第一次後悔,甚至痛恨自己。

回病房的一路,許光塵都格外沉默。

南喬沒有打破,只是抱着他,與這份沉默共處。

回到病房許光塵才想起問南喬手中的鞋墊。

“這個鞋墊是劉奶奶給你繡的?”

南喬點頭,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劉奶奶送我的,好看吧。”

“怎麽只有一只?”

南喬小心翼翼的把鞋墊收了起來,寶貝的包起來,神秘兮兮的說:“這是我和劉奶奶的約定。”

“約定?”

南喬擡頭看他,沒忍住笑出聲:“不能告訴你。”

劉奶奶希望她能勸許光塵走回正途,但事實上許光塵一直都根正苗紅,根本不需要她勸什麽。

這麽說,她算不算是平白得了劉奶奶一對鞋墊?

想明白後,南喬莫名有些不安心,只能拍了拍許光塵的肩膀,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加油。”

“……”

她這是去看了劉奶奶,還是去聽了什麽名人的勵志講座?

走廊突然傳來一陣躁動,是醫院這麽安靜的環境很少會出現的熱鬧。

似乎聽到有人在喊窗外,南喬也下意識看向窗外。

随即愣了一下,才喃喃道:“許光塵,下雪了。”

許光塵挑眉看她,臉上是明顯不信的表情。

南喬指着窗外:“你回頭看看。”

許光塵回過頭身形頓了許久。

窗外的雪紛紛揚揚,鵝毛般的雪花顯而易見,洋洋灑灑甚是好看。

走廊裏像煮沸的開水一般,更熱鬧了,南喬的病房門關着都能聽到絡繹不絕激動的聲音。

不過,也能理解。

臨城一個南方城市,向來以溫暖著稱,這麽大的雪實屬罕見。

許光塵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過了多久,才輕聲說:“我從來沒在臨城見過這麽大的雪。”

最冷的時候,也不過是零星飄過幾片雪花。

南喬終于知道為什麽冷了,原來是遇到了幾十年難得一遇的大雪。

雖然這樣的雪,京北幾乎每年都有,但能在臨城看到,就顯得彌足珍貴。

飛揚的雪像個動景把周圍的一切都帶活了,南喬突然想來點的煮紅酒。

顧庭川喜歡品酒,對各種酒都如數家珍,所以很少會煮紅酒破壞紅酒原有的風味。

但每當大雪紛飛,窗外挂上好看卻明顯帶着寒意的雪花時,顧庭川都會煮幾杯紅酒,和家人坐在一起聊天閑話,有種溫酒煮茶,圍爐夜話的閑适。

因為顧庭川的堅持,初雪時一起煮酒聊天,漸漸成了顧家的傳統。

連爸爸這個整天都泡着茶葉的大學教授,也會在這一天嘗試這種偏西式的風格。

在這一刻,看着臨城窗外的雪景,南喬突然很想家。

不知道京北有沒有下雪?

許光塵看了很久,才轉回頭:“你應該不會稀奇雪景。”

看着許光塵,南喬不知怎麽鼻子猛然一酸,突然軟聲道:“許光塵,我想喝煮紅酒。”

許光塵像是沒聽過這個名字,又問了遍:“什麽?”

南喬扯着嘴角:“我們去超市買點水果吧,我煮給你喝。”

許光塵愣了片刻,笑着應道:“好。”

許光塵并沒有讓她立刻出門,反而是不知道從找出一件很厚的棉服套在她身上。

一件長到她腳踝的白色棉服,南喬只覺得自己現在出門,就是一個現成的雪人。

南喬露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有必要穿這麽厚嗎?”

許光塵抱着雙臂靠在牆邊,歪着頭毫無商量的餘地:“或者你給我列個清單,我去給買?”

南喬轉身妥協道:“那還是穿着吧。”

走出大門,南喬明顯感覺到了寒意,整個人都縮在衣服裏。

她裹得像個企鵝一樣,許光塵倒是施施然一件長款風衣,看起來和她不是一個季節的。

“你是不是也應該穿厚點?”

聽到她的話,許光塵轉頭看她。

他站在雪幕裏,腰背挺拔颀長清瘦,散落的雪像揉碎了的雲挂在他濃密的睫毛上,瞬間化為晶瑩的水珠,連身後的月光似乎都格外偏愛他。

南喬倏然想到餘光中的一句話,‘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許光塵眼中溢着笑意,擡手牽住了她的手,炙熱的溫度從掌心細密的暖到心底。

他沒說話,卻已經用行動反駁了她。

明明穿的比她薄,手心的溫度卻比她高。

南喬任由他牽着自己走進雪幕,只覺得許光塵是一種優于甚至能反襯月光與雪景的絕色。

如果可以,她想和他就這麽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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