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4章

城牆高有數丈, 又無落腳之處,方臨淵無法立即飛身跳下,只能走後頭的樓梯。

發出命令之後, 他當即回身, 以最快的速度沖将下去, 繞過了好幾層樓梯的轉彎。

“這是怎麽了,将軍?”

後頭的兩人都沒回過神來, 但看見方臨淵直向下沖,便也跟着沖到了城牆前頭。

卻見衛兵們正上前要拿人,車上那一衆老弱婦孺卻宛若變了人一般, 縱身跳下車來, 手中銀光閃過, 已然割斷了後頭幾輛馬車的繩索, 翻身跨上了拉車的駿馬,缰繩向後一扯,便朝着遠處逃去。

這些人顯然訓練有素, 衛兵們一陣忙亂,卻只捉住了為首的那個車夫,以及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年輕男子。

下一刻, 方臨淵沖出了城牆,面前卻只剩下那群人絕塵而去的背影。

“追!速速備馬去追!”只聽方臨淵對周遭的衛兵喝道。

已經有守城的兵士牽馬出來, 跨上馬便要直追而去。方臨淵卻一把拉住了為首那人的缰繩。

“留一隊人馬給我,不要超過十人。其餘的只管去追, 陣仗要大, 但切記, 跟出五裏之後, 就要被他們甩開, 不得再作糾纏。”

——這是什麽要求?

那人擡頭看向城牆之上,便見酒醒了大半的祝松怒得揚起拳頭:“發什麽呆!”

“是!”

那衛兵連忙應聲,帶着大隊兵馬朝着那群人直追而去。

祝松急得大半個身子都挂在城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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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将軍,這是怎麽回事!”他揚聲問道。

卻見方臨淵眉目沉沉,走到被抓的那兩人面前。

為首的那個車夫這會兒腿腳都軟了,被兩個衛兵架着才沒軟倒在地。他這會兒涕泗橫流,直向方臨淵告饒,說自己是被他們挾持的,不知道這些是群什麽人。

而另外一個,直勾勾地盯着方臨淵,面上毫無懼色,一副不經嚴刑拷打便絕不會吐露半個字的模樣。

方臨淵卻沒跟他廢話,一把扯開了他的衣領。

只見一朵妖異的蓮花紋在他鎖骨正中央,在火把的照耀之下,宛如張牙舞爪的精怪。

方臨淵擡頭看向祝松。

“聖蓮教徒!”祝松目瞪口呆。

便在這時,方臨淵要的十個人已經騎馬過來了。為首的那個牽着一匹空馬,是給方臨淵準備的。

“方将軍,多帶些人吧!”城樓上的祝松連忙說道。

卻見方臨淵搖了搖頭,翻身跨上馬去,擡頭對他們短促地說了句話,便抽出馬鞭猛地一揚,帶着那幾人沉入了深深的夜色中。

祝松身後的林子濯轉身便走。

“那可是聖蓮教的人!”祝松一把拉住了他。“方将軍只帶那麽幾個人怎麽行,蘇州的知府都被他們劫掠走了!”

卻見林子濯神色嚴肅地轉過身來,對他說道。

“人馬越多,聲勢越大。”他說。“方将軍這是要帶人跟蹤他們直搗賊巢,我需立刻去禀明陛下,派人增援。”

“你怎麽知道?”祝松忙問。

“方将軍剛才的口型,你看清了嗎?”林子濯說。

“是什麽?”

“未見賊首。”

祝松愣在原地。

方臨淵會這樣說,分明是已經背下了聖蓮教頭目孫白通緝令上的畫像。而不過夜色下的短暫一掃,他竟就認出了底下所有人的模樣?

而未見賊首……

便是要去,親自捉住賊首了。

——

燈色之下,懷玉閣守夜的侍女們舉着燈籠,拿着藤編小簍,在門前的花樹下轉來轉去。

絹素掌着新取來的銀燭進院裏來時,幾個侍女便嬉笑地朝她行禮:“絹素姑姑,這是從府庫回來的呀?”

便見絹素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殿下看書的燭火要用完了。你們這是做什麽?”

“眼看着花已經開始落了,小廚房的王公公說這會兒正是最甜的時候。”捧着花簍的侍女将手中的小簍往絹素面前遞了遞,笑道。“我們商量着收些花來,好教王公公給殿下作桃花酥餅吃。”

絹素朝簍中看了一眼,不忘叮囑道:“當心些,樹下不大平坦,小心摔了跤。”

侍女們笑着紛紛應聲。

絹素朝她們點了點頭,便捧着銀燭入了閣中。

夜色漸漸深了,這本該是趙璴休息的時間,但他卻仍坐在窗下看書。安平侯外出應酬飲酒,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趙璴似是在等他,半個時辰前甚至還專門遣了吳興海出去查問。

絹素輕手輕腳地将銀燭放在了櫃上,取出兩根來,替趙璴替換下了桌前即将燃盡的燭火。

想必殿下也是憂心吧。

前些日吳興海便得了消息,說方臨淵與錦衣衛的北鎮府司使過從甚密,那日一同去飲了酒,今日見面又是同他。

他們宮中出來的幾人分工明确,松煙專替殿下管理下人,她則負責飲食起居,至于朝中事務,則都由吳興海掌管。

不過即便從沒經手過,絹素也在側聽到過些,知道這個北鎮府司使是今上最信賴的手下,說是爪牙也不為過。

而陛下與公主之間,從來都是水火不容的。

即便幾乎身在同一屋檐下,人與人間哪有不懷疑的?想必安平侯去見了這人,殿下決計不會放心。

絹素替換好了燈火,擡眼看向趙璴。

卻見微微跳動的燈火之下,趙璴撚着書頁的手輕輕摩挲着,竟已将那頁書的邊角搓卷了,卻還沒翻到下一頁。

絹素正要退下,卻聽趙璴開口問道:“什麽時辰了?”

絹素連忙答道:“回殿下,已到了子時二刻。”

趙璴的眉心微微攏了一瞬,捏着書角的手也立即停了下來。

“吳興海的人還沒回來?”他垂下眼去,皺着眉朝後翻了一頁書。

嘩啦一聲,宛如短兵相接,倒不像在看書。

“奴婢去替殿下催一催他吧。”絹素說道。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遠遠傳來。絹素回頭,便見是行色匆匆的吳興海,一把将房門關上,便一頭跪倒在了趙璴面前。

“公主殿下,大事不好!”吳興海道。

只見趙璴一把将書扣在桌面上,姿态雖穩,卻險些撞翻桌上的燭臺。

“方臨淵怎麽了?”只見他問道。

“城外傳來消息,聖蓮教出事了!”吳興海道。“進城的那批人在城門前被安平侯識破,安平侯現已出城,在追緝他們!”

“他帶了多少人?”趙璴覆在書脊上的手當即收緊了。

“殿下放心,只帶了十個!”吳興海說道。“奴婢已經吩咐了埋伏在周遭的人,定能阻住安平侯,不讓他壞了大事!”

卻不等他話音落下,嘩啦一聲,趙璴手裏的書揚在了他臉上。

“……殿下?”

卻見趙璴擱在桌上的手緊緊收了起來。

“十個人護得住他?”他的聲音幾乎是從齒關裏擠出來的。“他們可是死士,凡出手必會見血。”

“這……”

“即刻讓他們撤遠,不許動方臨淵分毫!聖蓮教若有任何異動,保護住他。”

燭火之下,趙璴的聲音冷冽而快,宛如劃過夜色的刀刃,只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聞的寒光。

可他緊盯着吳興海的眼睛,卻冷如寒潭。

“殿下?!”吳興海面上罕見地露出了訝異之色,擡頭看向趙璴。

趙璴卻盯着他,像是撕下畫皮的兇鬼。

吳興海渾濁的眼睛直看向他,渾身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

下一刻,他的額頭猛地磕向地面。

“殿下不可!您多日籌謀布局,而今只差此一步!若孫白被安平侯所殺,殿下的大局,毀于一旦啊!”

——

趙璴的布局,從聖蓮教事發的那一日起,便步步為營地算到了今天。

聖蓮教事發,表面是暴民動亂妄圖改朝換代,但實則是京中以桑知辛為首的江南黨官員與江南地方官吏蛇鼠一窩、積弊至今的成果。

江南從來都是桑知辛的版圖。

他是江南出身的寒門權臣,是江南衆多官員頭頂遮天蔽日的樹冠。他多年來提拔了許多鄉黨,在江南養蠱似的,将那些官員養成了他汲取無度的根系。

江南各鎮貪腐不是一日兩日,去歲江南洪澇,便是他們層層盤剝,發了一通國難的大財後惹下的亂子。

赈災的銀子從上京送到江南,再經由江南的官吏步步進貢而上,最終重新回到京城,流入了桑知辛那一脈官員的口袋。

諸如才從江南調入京城的鹽運使邱朔,便是靠着去歲的盤剝與賄賂,一步登天地升入了上京。

而所謂聖蓮教,也不過是江南一幫走投無路、揭竿而起的百姓。

從江南到京城,早被江南官吏織起了一張巨大的網,從當地官員到京中欽差,賣官弼爵、相互庇護,都是飲他們血肉而活的伥鬼。

他們想以性命與伥鬼相搏,但微薄的性命卻換不來他們想要的公平。反倒他們這樣作亂的賊子,可以攪亂那片巨網下的深潭,替那些人抹平許多做不幹淨的糊塗賬。

但恰好,趙璴早謀算着要割裂這張網。

他自幼深谙女紅之道,知道只要是網,就不會沒有線頭。

他揪住的那個線頭就是蘇州知府馮翰學。

去歲他靠着楚氏商號涉足了船務,又花銀子養了一批私兵,恰能靠着漕運散布人手耳目。

這些人帶回了消息,讓他知道是馮翰學侵吞了災款,靠着邱朔的路子搭上了何弘方,從而攀上了桑知辛一脈京官。

而這些江南的赈災錢款,也換來了他明年考校高升的承諾,更讓桑知辛親自派人南下江南,替他抹平鬧出的亂子。

桑知辛的計劃本是萬全的。

但他實現計劃要有一個前提,便是所有的對手都是守規矩的人。

但恰好,趙璴從不守規矩。

順着運河南下而去的私兵協助聖蓮教活捉了馮知府,讓他們逃出生天,又在他們走投無路之際,他們收到了趙璴經由元鴻朗的手寄來的、來自京中大官的密信。

密信上說,馮翰學的活口,可換他們榮華富貴。

這些人當即帶着馮翰學北上,一路風平浪靜,全因着趙璴的人暗中協助。

一切皆在趙璴的謀算裏。

這些人很快就會都落在趙璴手中,成為他割斷那張巨網的利刃。待他設計讓他們出現在鴻佑帝眼前之時,便會擊碎鴻佑帝與桑知辛之間牢不可破的信任。

但是,今晚卻在趙璴的計劃之外。

孫白不信任給他遞信的大官,率先派了一隊手下入京查看情況;方臨淵則正在城門之上,恰撞上了孫白手下的那幫教衆。

趙璴擱在膝頭的手,不知何時冰涼一片。

他逐漸收攏的謀劃,是處處刀光劍影的殺機。他手下養的那些人馬,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刀刃。

方臨淵……

他的眼前像是看到了一匹縱身而去的鹿,意氣風發地躍進深不見底的叢林,卻不知裏頭虎狼環伺,皆是他布下的陷阱。

他會傷到他。

面前的吳興海猛力地磕頭,讓他別忘了多日來的計劃,還有牽扯在計劃中的、數量龐大的朝廷官員。

可趙璴卻只看得見那只鹿回頭的時候,一雙溫馴而不谙黑暗的眼睛。

“方臨淵若有分毫閃失,我要你們所有人的命。”

趙璴耳中聽不見他的懇求,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冰冷之中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

方臨淵縱馬入了夜色當中。

他要抓住他們,抓活的,還得是全部。

早在他命守城衛兵們上前追趕時,心裏便已有了打算。此時夜色已深,那幾個教徒潛入黑夜裏,但身後卻是緊追不舍的衛兵們,高舉火把,宛若指引的明燈。

方臨淵則領着幾騎輕騎,循着火把移動的方向,不動聲色地從旁側包抄而去,宛若拖曳在那幾人身側的、無聲的影子。

而漸漸的,那一群星火一般的衛兵似乎脫力,逐漸追趕不及,越落越遠了。

一刻鐘後,他們消失在周圍,只剩下那群逃亡的教徒,以及暗中形影不離的黑影。

他們果然放松了警惕。

看到身後沒人再追,他們漸漸慢了下來,松了口氣。接着,他們引着馬匹換了個方向,不緊不慢地朝那個方向趕去。

果如方臨淵的計劃。

若身後有人追趕,他們絕不會引狼入室。但若甩開追兵,他們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去,将情況報給首領。

方臨淵不動聲色,從旁側的衛兵手裏取過了他的弓箭與箭囊。

“将軍……”遞弓箭的那個衛兵終于與方臨淵有了交流,他壓低聲音,看向方臨淵的神色有些猶豫。“我們這是要跟去哪裏?”

“營地。”方臨淵言簡意赅。

那人一驚:“可是将軍,我們只有十個人。”

卻見方臨淵一邊在夜色中縱馬,一邊擡手将箭袋負于身後,說道:“他們逃亡到京郊,帶不了多少人馬。”

“可他們都是叛軍……”

“若怕了,現在就可以回去。”方臨淵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衛兵當即閉上了嘴。

“頂多二三十人,對付得來。”方臨淵說道。“他們都是遁逃至此的,比誰都想活命,又不知我們的人數,被圍攻後比起反抗,定然更會逃跑。你們在此,要負責的就是不要放走一個活口,也不要誤殺任何一人。”

“是!将軍!”

約莫又跟了一刻鐘多的樣子,他們前方出現了一片微微泛綠的麥田。麥田盡頭是片農家小院,此時裏面漆黑一片,像是主人家已經睡下了。

那幾個騎馬的教衆停在了小院的門前,不動聲色地入了院中。

方臨淵微微凝眉。

這群人想必是搶占了一戶農家院落,若他沒有猜錯,今天作為人質驅車入城的就是這戶人家的男主人。

這群人堂而皇之地入城,想必是竊取了這戶人家的身份,若真如此,不知這戶的老弱婦孺如今是死是活。

方臨淵在遠處的叢林中下了馬,熟練地将這十個衛兵散布到院落四周的出口附近,自己則背起弓箭,在夜色裏縱躍幾番,停在了這戶人家院落附近的盲區。

很快,不過片刻,這片院落的幾個門外便出現了人影,是守夜放哨的。

他們才在城門前被識破了身份,這夜正該是緊張戒備的時候。方臨淵大略數了下守夜者,總共也不過這些人,想必院落中的,頂多也就三十個人。

他放下心來,擡手對周遭的衛兵打了個信號,示意他們按照自己方才的安排,有序逼近這座院落。

待到潛伏的衛兵們借着麥田與草木的遮掩,圍攏到院落周遭數丈之外後,方臨淵擡手,示意他們原地待命。

下一刻,他立于樹後,挽弓搭起箭來,瞄準了小院的門前。

寂靜的夜色裏,破空之聲倏然響起。

而在門前執夜的其中一人,當即被射穿了咽喉,剎那沒了呼吸,徑直倒地。

營地裏當即爆發了慌亂的呼聲。

方臨淵複又挽弓,瞄準了院內的方向。

守夜的必定不會是逆賊中的核心人物,他性命可作點燃草堆的火種,讓火焰燃燒起來,從而令藏匿其中的野獸四散奔逃。

果真,裏頭開始慌亂起來,露出了他們的人影。

上京城守城的衛兵們功夫都不錯,跟随方臨淵出來的又是其中的精銳,箭法都說得過去。有方臨淵的命令在先,慌亂聲中,利箭一支一支地射出,卻都直奔他們的雙腿而去,沒敢輕易殺死任何一人。

卻就在這時,院內爆發出了一聲大喝。

“你要的人,我給你帶來了!”是濃重的南方口音,一聽便知是蘇州那邊的方言。

方臨淵一頓,不明白他說的人是誰。

但不過一剎怔愣,他便當即作出了反應,一邊收起箭矢,一邊微側過頭去,看向了離他最近的衛兵,在嘴前打了個手勢。

那衛兵吓得直搖頭,卻在方臨淵的逼視之下,勉強揚聲應道:“你帶來了嗎?”

方臨淵沖他微微點頭,又打了兩下手勢,便縱身而去,無聲地在黑夜裏悄悄潛進了小院當中。

那邊,雙方的對話還在繼續。

“當然帶了,不然我來京城幹什麽!”屋裏的那人有些急。“我這兩日就會把人送過去,你們急什麽!”

片刻停頓之後,那衛兵照着方臨淵方才用手語傳達過去的吩咐,接着說道。

“人在哪裏,我要看見才行。”

裏頭傳來了幾句叫罵。

但是那人似乎不敢真的違抗他,不過片刻,便有兩人出現在了院前。

前頭那個是個形容狼狽的中年人,胡須很長,身上的衣袍雖然髒污,卻仍能看出是官服的模樣。

而後頭的那個,沒有露臉,卻架了一把雪亮的刀,橫在那官員的脖頸上。

那官員一露頭,便大聲哭喊起來:“邱大人,是邱大人嗎!大人救我!”

後頭那個卻當即勒緊了匕首,讓他不敢再動。

“你要的人,看見了嗎?”

這回,方臨淵聽見了聲響。

發出聲音的應當是個地位很高的人,聲音仍舊是從院裏小心傳來的,架着刀的并不是他。

他周圍的教徒已經三三兩兩都被擊倒了,還有不少人把守着各個門口,他周遭恐怕沒剩幾個人。

方臨淵在暗中靠近了他。

這回,衛兵不知如何回應,片刻沒有出聲。

幸好,裏頭那人早沉不住氣了。

“我不求什麽榮華富貴,我只要五千兩銀子,把我與弟兄們送出關外去!”那人說。“換我手裏這個狗官,想來價格也算公道吧!”

衛兵仍舊沒有答話。

但這會兒,方臨淵已然循着聲音的方向,縱身跳上了牆去。

果真,貼着牆躲藏着的,正是通緝令上所畫着的孫白。他周遭只有兩個人保護他,握着匕首,皆是短兵。

沒得到回應的孫白小聲地直罵人。

“這些狗官,騙我入京城來,卻要殺我……”

方臨淵拉開弓箭,朝着他身後那個教徒的腿彎便直射而去。

破空聲中,那人慘叫一聲,應聲倒地。

孫白吓得渾身一哆嗦,抓起旁邊的教衆便朝方臨淵的方向擋去。

但月色之中,方臨淵已然縱身躍下。

他抽出佩刀來,只一刀,便刺穿了他面前那教衆的大腿,繼而将他往旁側一丢,不忘單手奪過了他手中的匕首。

孫白再想逃,已經沒機會了。

他被方臨淵一把扭住了肩臂,擒獲在手,又眼看着方臨淵單手擒着他,另一手向前一甩,那匕首便如飛镖一般,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際,擦過被挾持的那官員的發絲,釘穿了拿刀抵着他的那人的手心。

“殺了他!!”

孫白目眦欲裂地大聲叫道。

當即,數支四面八方來的箭矢朝着方臨淵直射而來。

方臨淵一把抽出佩刀,在周遭甩得呼呼生風,射向他的箭矢宛如墜落的飛鳥,紛紛落在他周圍。

就在這時,方臨淵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風聲。

是箭,射向他的背心,已然來不及擊落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一手護着孫白性命,堪堪向旁側一閃,以令那箭不射中他的要害。

但下一刻,在他身後三尺之處,锵然一聲。

他回過頭去,便見被擊落的箭矢锵然落地,已然斷成了兩半。

而在一旁,擊落箭矢的那枚暗器,正釘在離他不遠處的牆壁上。

方臨淵循聲看去,便見是一枚通體漆黑的飛镖,入石三寸,紮穿了房屋的牆壁。

他瞳孔猛然一縮。

這是誰投來的,他帶來的所有人中,并無一人身上佩有此物!

作者有話說:

趙璴的衆多手下:讓我們看看我們跟随的是怎樣一位步步為營、殺人如麻的主子……

接着看到了趙璴的戀愛腦。

手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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