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4章

鴻佑帝派去薊北平亂的, 正是上回跟着方臨淵去平定薊北流民的副将範玉樹。

臨行之前,他特去了一趟十六衛戍司,專程去尋方臨淵。

“屬下是特來感謝将軍的!”

不知是不是方臨淵的錯覺, 多日不見, 範玉樹倒是比前些日子出征時瘦些, 似乎是真的聽了他的話,這些時日加緊訓練的成果。

方臨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笑道:“練得不錯。謝我幹什麽?”

範玉樹聞言,羞赧地拍了拍自己小下去兩分的肚子,對方臨淵笑道:“若非将軍上回帶着屬下立了大功, 屬下還沒機會在陛下面前露臉, 得陛下欽賜了這樣好的一個差事。”

方臨淵聞言笑了起來, 不忘提醒道:“辦得好了才是好差事, 萬不要松懈了。”

範玉樹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

“說起這個,将軍, 我還真有些擔心。”他說。

“說來不怕将軍笑話。我這幾年吧,兵書讀了不少,但率軍去剿匪還是第一回 。如今充州的匪患不知道情形如何, 若出了岔子,聖上怪罪, 那該如何是好?”

“兵書既讀了,就不用擔心這麽多。”

方臨淵倒是分毫不吝啬, 見他神色猶豫, 直言道:“你只記得, 任何時刻萬勿輕敵。地形、底細、大概的人數, 還有對方的頭領, 提前了解清楚了再作布局打算,周圍的其他人,凡信得過的,也可多商量。”

範玉樹聽得連連點頭。

“況且,既是山匪,那便是盤踞已久,輕易不會逃脫。”方臨淵說道。

“只要圍攏了山寨,如何攻下也只是早晚的問題,但切勿亂下決策,枉傷了手下将士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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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範玉樹答道。“将軍放心!”

方臨淵倒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範玉樹這人跟着他數日,他也大致摸清了這人的脾性。世故卻膽小,即便立不下功業,卻也輕易不會惹出亂子。

“還有,切記不可亂害百姓的性命。”方臨淵道。“過幾日我便會去充州迎接突厥公主,到時候若是讓我聽見了消息,我可是要去朝上參你的。”

範玉樹聞言連忙笑道:“将軍放心,不會!”

方臨淵點頭笑了笑,正打算讓他沒事就先回去修整時,忽然回想起了範玉樹剛才說的話。

“你直接去充州嗎?”方臨淵問道。“不必先去薊北?”

“薊北?”這回輪到範玉樹愣住了。“薊北又沒匪患,去那兒做什麽?”

看見方臨淵擰起了眉頭,範玉樹連忙翻出了随身的信報,拿出來給方臨淵看。

“您看,最大的匪寨在充州寧北郡附近的山中,其餘的也都在周邊郡縣,但都不成什麽氣候,都不過是幾十人的小寨。”範玉樹說道。“沒見有薊北的啊!”

方臨淵擰眉,伸手接過了那封信報。

的确……寧北郡、平西郡,都是離薊北很遠的州郡。尤其是寧北郡,在充州最北側,緊鄰充州山脈,離薊北有四百多裏。

而整個信報上,從頭到尾也未曾提薊北二字。

“怎麽了将軍?”見方臨淵拿着那封信報,半天都沒有出聲,範玉樹有些緊張,湊過來問道。

莫不是他看漏了哪裏?不會吧,還沒出征就出岔子……

卻見方臨淵擡手,将線報還給了他。

“無事。”他未動聲色,說道。

“應該是我記錯了。”

——

沒過兩天,趙璴就得到了方臨淵要替鴻佑帝前往充州迎接突厥公主的消息。

随之一起送來的,還有這個突厥公主的底細。

事無巨細,這是東廠一貫的做事風格,以至于鴻佑帝身邊每留下一個新人,沒有不經過趙璴之手的。

東廠對賽罕的調查很清楚。

從她出生起的全部經歷,全部按照年月的标注寫得清清楚楚。

趙璴緩緩地一頁一頁翻動過去,就在翻到倒數第二頁時,一句話吸引了他的視線。

十五歲時,曾只身僞裝入虎牢關,守将覺察,親自送歸。

虎牢關,守将。

趙璴的目光停在了那兒,便再沒有挪開過。

片刻,他微微擰起眉來,擱在桌上的手緩緩挪到了那裏,指腹摩挲過了“守将”二字。

——

那天之後,方臨淵再見趙璴都會有點尴尬。

他太奇怪了!

難道是跟趙璴裝夫妻裝久了?還是總看趙璴女裝的模樣?但他自認自從成親那天起,就沒再把趙璴當做女子過,怎麽現在又開始産生幻覺了呢?

方臨淵想不明白,于是打算先離趙璴遠一點。

但是……

也沒成功。

他每天晚上回府都能路過懷玉閣,恰好還都在用晚膳的時辰。

懷玉閣的王公公這兩天不知怎麽總得好東西,今天炖魚湯,明天炙羊肉,香味一路飄到了扶光軒裏,讓他幾回都沒能忍住,被勾進了懷玉閣裏用晚膳。

不過幸好,趙璴這幾天也都好端端的。

話不多,也不怎麽笑,兩人吃飯時隔了一張大桌,連胳膊肘都碰不到一起。

幾天下來,方臨淵也漸漸把那天的尴尬忘記了。

一直到了這一日。

這天他回府時,已經過了戌時。時值盛夏,上京的天氣總是晴好,這天他回府的時候,天邊的雲已經被落日燒成了火紅色。

方臨淵剛到懷玉閣就聞見了。

王公公今天似乎得了很好的河鮮,做了羅漢大蝦和紅燒赤貝。

方臨淵很愛吃這些。

在邊關時,他偶爾也有魚蝦吃。但邊關的河水太濁,魚蝦裏總混了不少泥沙,總會硌牙。

遠遠便嗅到了鮮甜的氣息,方臨淵不由得溜到了小廚房外,隔着窗子跟王公公打了聲招呼。

“王公公辛苦!”他在窗外笑道。

王公公也停下來笑着跟他行禮:“侯爺來了。您且去廳中稍等,再有半刻鐘就能開膳了。”

“好嘞!”方臨淵笑着應了一聲,穿過廊下。

他向來和善愛笑,府中的下人都喜歡他。一路過路的侍女跟小厮們跟他行禮之際,都要熱鬧地跟他打個招呼,他也一路跟人招呼着,徑自入了懷玉閣的廳堂。

菜已經擺了半桌子,趙璴這會兒還不在那兒。

他确實口腹之欲不重,從沒有在桌前等着吃飯的時候。想來這會兒也是,不是在忙事情,就是在看書。

方臨淵就也沒打擾他,見着桌上的筷子還沒擱好,那大蝦聞起又喜人,便幹脆挑了一只最上面的,提着蝦須子丢進了嘴裏。

好燙!

方臨淵猝不及防,猛地哈出了幾口熱氣。但那大河蝦當真又鮮又香,他一時沒舍得吐出來,正與它鬥智鬥勇之際,恰一擡頭,看見了從裏頭走出來的趙璴。

方臨淵燙得說不出話,眼看着趙璴眉頭一緊,快步走上前來,捏着帕子的那只手接在了他面前。

“吐這……裏。”

趙璴一句話沒說完,便眼看着方臨淵咕咚一聲,将那只羅漢蝦咽了下去。

“吐什麽?”

還在回味着滿口滾燙鮮香的方臨淵不解地問道。

趙璴的目光在他面上頓了頓,沒言語,只拿起桌上才從窖裏啓出的酸梅湯,給他倒了一杯。

兩人在桌前坐了下來。

酸梅湯是絹素做的,裏頭加了兩三味中藥材,飲起來不會過甜,還可消暑清熱。

趙璴自是不必清火的。他一年四季體溫都比旁人冷些,倒是方臨淵,這幾日天氣太熱,他每天眼看着他進門時,額頭上都是一層細汗。

他将酸梅湯遞給方臨淵,眼看着他端起飲下,口中直道好喝。

“喜歡的話,明早讓絹素再給你備些。”便聽趙璴說道。

方臨淵連連點頭。

“那就多謝絹素姐姐啦!”他還不忘揚聲,朝着門口的絹素笑道。

門前的絹素也朝着他微微一笑,行了個禮。

方臨淵回過頭來,正又重新捧起碗時,他聽見趙璴在旁側問道:“你見過突厥的賽罕?”

方臨淵手下一頓。

诶?趙璴怎麽會突然問她?

他轉頭看向趙璴,便見趙璴正徑自斟茶,垂着眼,看不出臉上有什麽表情。

哦,也是,趙璴可能已經得了賽罕這幾日便要入京的消息。

“啊,是,見過一回。”于是他随口應道。

反正他只去充州接應,當日便可返回京城,一路上衛兵與使臣都在,他沒有和賽罕單獨相處的機會,自也不會落人口實。

既沒什麽可擔憂的,方臨淵便也沒把這位突厥公主再放在心上,聽趙璴問,也只随口一答。

卻見倒茶的趙璴在他轉過眼神的那一剎那擡起了眼來,深而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我聽說,她曾女扮男裝入虎牢關,是你識破了她,将她送出城去的。”

說起這個,方臨淵就有的聊了。

“哪裏是我識破的她?她那時年幼愛發瘋,混進軍帳就取了頭巾,瞎子都能認出是個女的!”他放下喝了半碗的酸梅湯,朝趙璴控訴道。

方臨淵到現在都不會忘,好端端的和談,硬是教突如其來的賽罕給攪黃了。

也正因如此,他當時穩住突厥、留出些許時日整裝屯糧的計劃也落了空。若非他此後臨時想出了夜襲王帳之計,單正面相抗的話,只怕要與那幫蠻夷鏖戰小半年才能分出勝負呢。

于是,素來不對旁人惡語相向的方臨淵第一次說誰“發瘋”,于他而言,也不算冤枉了賽罕。

卻未見趙璴聽見他的用詞,擱在桌上的手微微一頓。

倒是從沒見過方臨淵這樣說起誰過。

用詞有點鋒利,但語氣卻聽不出厭惡,反倒顯得其中的責備太過綿軟,以至于多出了些旁的意味。

正回想着自己那夜關門放火的妙計的方臨淵,自然看不出趙璴眼裏複雜的探究。

片刻,他又聽趙璴問道:“你送她出的城?”

那是自然啦!

賽罕自己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方臨淵卻怕她的血染污虎牢關的軍帳。為防止中途發生意外、那仁帖木兒接機發難,他親自率了一隊人馬,将她丢出了虎牢關去。

“是啊。”方臨淵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沒明白趙璴幹嘛要問這個。

便見趙璴又不說話了。

方臨淵回頭,便見後廚的侍女已經端了最後一個菜上來,又給他們擺好了碗碟和湯匙。

哦,是了。府上人多眼雜,趙璴向來謹慎,與他說話都是在人後的。

方臨淵很體貼地沒再多問他,只接着剛才的話題,說笑話給趙璴聽。

“說起來,這賽罕公主和那仁帖木兒當真是一個父親生出來的,狠得要命。”方臨淵一邊說着,一邊拿起湯匙來給趙璴盛湯。

“當時我怕再生事端,就幹脆将她往城門口一放,除了讓士兵放出風聲後盯緊她之外,沒讓人護送她。”方臨淵說道。

“卻不料那仁帖木兒根本沒派人來接,全然不在意她的死活。她呢,也沒在原處等,套了匹野馬自己回營帳去了。”

說話間,一碗松茸參雞湯已經盛好了。

方臨淵端着放在趙璴面前。

“小心燙。”他說着,又接着嘆了一句。

“也是突厥人不讓女子上戰場,否則只怕我見她不止一面,她也不會嫁到上京來。”

卻在這時,他聽見趙璴冷不丁說道:“她來上京之後,就是皇妃了。”

從來不愛多言的趙璴,不知怎的,忽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廢話。

方臨淵一頓,便見趙璴已經徑自拿起了筷子,用膳去了。

而他自己,也後知後覺地發現——

趙璴不是能說話嗎!

——

兩天之後,充州以北的驿館快馬遞送消息入京,說突厥送親的來使隊伍次日一早便會抵達充州境內。

前一天入夜,方臨淵便出城領了兵馬,北上而去。

迎接來使,他換上了禦賜的麒麟曳撒,腰佩長刀,頭戴寶冠。便連流火都換上了清明那日他在曲江池邊為它贏來的白玉嵌金鞍,遠遠看去,華光璀璨,烨然如天降神兵一般。

這一日,安平侯豐神俊朗的英姿,又在上京城裏傳開了。

人都道方臨淵極得聖心,但方臨淵卻知道,奔襲數百裏去接應來使,并不是什麽輕松的美差。

他領的五百騎兵天色将晚時啓程,到了後半夜才抵達充州邊境。那裏有一處旌旗飄飄的官家驿館,正是他們迎接來使的地方。

趕到那裏時,方臨淵身後的兵馬已然是風塵仆仆的了。他看了一眼天光,便命一衆騎兵下馬修整。

草草在驿館裏用完一餐飯後,他便率衆整頓儀容,策馬列陣,站在充州邊境的驿館門前,靜候使臣到來。

充州山脈上射出第一道紅日的光芒時,方臨淵看見了天際處浩浩蕩蕩而來的使團。

彩旗飄飄的儀仗之後,是紅幔飛舞的八架馬車。突厥的戰馬身材高大,馬車也高得像座小房子,朝陽紅彤彤地落在馬車上,照得其上的金飾閃閃發光。

而在那之後,便是大車的箱奁、牛羊,皆是這位公主殿下的嫁妝。

“突厥人竟有這樣大的手筆……”方臨淵聽見身後的衛兵小聲嘆道。

方臨淵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

那衛兵當即意會,在馬上坐直了腰背,不再言語。

五百騎兵整裝列陣,立于邊境線前,宛如數百金甲塑像一般,在朝陽之下熠熠生輝。

浩浩蕩蕩的儀仗漸行漸近,最後停在了金甲列陣的邊境線前。

嘩啦一聲,五百騎兵收刀下馬,金石相撞之聲宛如山呼海嘯。

賽罕撩起車簾,看見了遠處那位紅衣如火的将軍。

“十六衛将軍方臨淵,奉吾皇之命,在此恭迎突厥公主入京!”

朝陽悉數照在他的臉上,英朗俊絕而挺拔如劍,一時間,便是她身後的太陽都失了幾分顏色。

——

兩年了,賽罕的眉眼長開了許多,盛放的格桑花一般,整個突厥王庭都沒有一人的美貌可與她相較。

方臨淵擡頭,便看見了那張探出了馬車的面孔。

比之大宣的女子,她的眉眼更深邃得多,眉睫濃密,發絲卷曲着,是在陽光下會被照成金色的淺褐色。突厥女子的妝容也要秾麗得多,上挑的細眉和豔麗的紅唇,是不知內斂與藏鋒的異族人特有的裝扮。

她頭上籠着豔麗的紅紗,黃金與寶石環繞周身,一時耀眼得讓四境都失了顏色。

卻沒人會忽視她那一雙眼睛。

那雙眼是淺淡的琥珀色,不加掩飾的美豔裏帶着勃勃的野性,不加掩飾地緊緊盯着方臨淵。

方臨淵眉心一皺,轉開了目光。

周圍人的呼吸似乎都輕了下來,但偏他沒什麽感覺,眼只一掃,便擡手下了一道命令。

當即,身後的五百士兵訓練有素地列隊而上,很快便分列在了和親隊伍兩側,等着方臨淵的下一步命令。

方臨淵偏過頭去,朝着領隊的使臣微一拱手。

“大人,時間不寬裕,我們還要趕在日落之前将公主送入上京的使館。”方臨淵說道。“大人們随我啓程吧。”

突厥的使團是修整過一夜,吃完了早飯才上路的,這要求對他們而言并不過分。

但是那使臣卻難為地看了方臨淵一眼,繼而轉頭瞄了一眼身後的馬車,片刻笑道。

“當然是好,将軍。”他說。

“……不過我們公主一路而來都很忐忑,不知道你們大宣的皇帝是什麽模樣。将軍既然來了,路上既沒有旁的事情,不如向我們公主多介紹一些吧。”

一看就知是賽罕的要求,那使臣看樣子也是有些為難的,只怕是無法拒絕賽罕,才來對他開口。

但方臨淵卻從不吃這一套。

面對着使臣讨好的笑臉,方臨淵揚起嘴唇,回了他一個微笑。

就在那使臣面露喜色,以為方臨淵就要答應的時候,他看見方臨淵一扯缰繩,徑自掉轉了馬頭。

“可我的任務,只有護送公主一條。”

說着,他擡手,又一道軍令下給了身後的五百騎兵。

騎兵們當即得令,圍攏着送親隊伍的兵馬當即啓程。而被圍在其間的送親隊伍,也在他們四面八方的包圍之下,被迫緩緩地動了身。

——

方臨淵一刻也沒有耽擱,日薄西山之時,突厥送親的隊伍便在大宣士兵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入了京城。

按照鴻胪寺的安排,方臨淵只要将突厥使臣及公主送入突厥的使館之內,任務就算完成了。在此之後,便會由禮部、欽天監與鴻胪寺等一同商定公主入宮的日子,屆時皇城大宴,就不是方臨淵需要操心的了。

他領着使臣隊伍,緩緩停在了使館門外。

使館前的整條道路都被清了出來,十六衛立于兩側。而在他們之外,百姓們圍攏在街道兩邊,都想看看突厥來的公主是何等芳容。

方臨淵下了馬,停在了紅幔逶迤的馬車前。

“使館已到。”他在車下說道。“請公主下車。”

已有使館內的宮婢上前,在車前擺下了紅木足凳,又替賽罕打起了車簾。

卻見指染蔻丹的一只雪白素手一把撩起了車窗上的簾幔,賽罕端坐在裏頭,一動不動。

“方将軍,你一路都未曾看我一眼。”她說道。

“公主即将入宮,臣不敢失禮。”方臨淵頭都沒擡,在車下說道。

賽罕在車上笑了一聲,緩緩站起身來。

侍女們上前攙扶,賽罕卻擡手輕輕揮開了。她單手提起裙擺,足間在車前以踏,便飄然落在了地上。

金玉叮當間,她一雙眼仍舊看着方臨淵。

“方将軍,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要性命的人。”她輕輕笑了一聲,對方臨淵說道。

“你只管擡眼,不必害怕。”

嘴上說着要性命,但那語氣卻輕佻地上揚着,像是要勾人的妖精。

方臨淵卻心如死水。

她似乎咬定了男子身上總該有些劣根,卻不知道,他家裏早有了一只修成了精怪的狐妖,算起道行,只怕比她還多幾年。

作者有話說:

方臨淵:你要說劣根性,那我沒有。你要說妖精,自家就有一個: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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