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錯
錯
經歷了許久大晴天的日子，今天卻意外的陰了天。
覃晴的手指觸碰到剛剛沒被她注意到的那杯奶茶，低下頭，手指不受控制想要遠離那杯奶茶。
連表情都在抗拒，像是碰到了什麽恐怖駭人的東西。
時硯把她的頭強硬地掰了過來，讓那兩杯奶茶消失在她的視線可見範圍之中。
“奶茶，你有付錢嗎？”覃晴剛剛一直壓抑着自己想哭的情緒，此時開口，嗓音裏還帶着沙啞不甘的委屈。
時硯一愣，他見她出來了，就跟着追出來了，連記起手裏有杯奶茶，都還是看見她的奶茶之後，才想起來的。
譚玉林本就是想要彌補覃晴，見他們兩個端着奶茶出來，自然也不會攔着。
或許還會覺得有些放松，收了他的東西，也減了他的愧疚。
時硯拿起那兩杯奶茶，對覃晴說：“你在這邊等我一會兒，在我回來之前，哪兒也別去，等我回來。”
直到看見覃晴乖巧點頭後，他就端着兩杯奶茶，朝着來時方向跑了起來。
回到店裏。
譚玉林依舊在店裏收拾着，見時硯走進來，面色有些僵硬，直起腰來，把掃帚立到一旁，想着朝他走過去。
可時硯卻沒看他一眼，走到櫃臺前，把兩杯奶茶放到上面，随後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掃了櫃臺上面擺放着的收款碼。
譚玉林見他要付錢，趕緊上前阻止：“不用，不用給錢，算是我請你們喝的。”
但他開口就已經晚了，再伸手去捂上收款碼的時候，時硯的手機就已經掃上，進入了付款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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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硯擡頭，看了眼上面的價格表，兩杯奶茶的錢給他轉了過去。
店裏也随之響起了女聲的播報：“微信到賬三十二元。”
可付完錢後，時硯卻沒急着離開。
這會兒天黑的晚了些，不至于剛放學天就黑了，而且這一帶學校多，放學的學生也多，所以他不用擔心覃晴。
時硯雖然才十七歲，但整個人撒發着一種說不出的氣質，那種輕易就能将人碾壓的感覺，只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人不敢說話的感覺。
他一步一步朝譚玉林走去。
不知為何，譚玉林看着他的樣子會覺得有些害怕，不自覺地就往後小退了好幾步。
“你的店開在這兒沒問題，但我希望你能夠明白，這家店，覃晴不會再來了，所以收起你的這幅求原諒的樣子，還是你覺得，你對她的傷害，是幾句道歉，或者兩杯奶茶，就能夠彌補得了的嗎？”
時硯壓沉了嗓音，面色陰冷地說：“你毀了一個女孩最單純懵懂的青春，讓一個陽光開朗，積極向上的女孩，變得小心翼翼，害怕敏感，讓一個之前成績能夠考上985、211的學生，帶來了巨大的阻隔，譚玉林，我希望你能夠記清楚這些事情，一輩子記得，記得你毀了別人。”
譚玉林低下頭，垂在身側兩旁的指尖都在顫抖，許久後，才不甘地擡起頭，斜視着時硯，咬着牙根道：“所以，我後半輩子就只能活在愧疚裏了嗎？我只做了這一件錯事，就不能給我一個被原諒的機會了嗎？”
“一件錯事？原諒？”時硯在他的話裏，重複了兩個詞，随後，從喉間發出一聲嗤笑：“你所犯的這些錯，在你的嘴裏都成了一件錯事，像你這樣連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有什麽資格要一個被原諒的機會？”
話必，時硯不想再與他糾纏，推門而出。
他還要帶着覃晴回家呢，外面陰着天，看着也快下雨了。
果不其然，在他剛走出去，還沒跑幾步，天上就開始掉雨點。
時硯跑得更快了些，天上的雨也下得更大了。
不遠處，他看見覃晴還站着那個沒有任何遮擋物的地方。
時硯趕忙過去，沒來及說話，拉着覃晴的胳膊，就帶着她往前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上面有這遮擋的地方。
他們站在下面，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暴雨，兩人都被淋了個徹底。
覃晴拿着兩個書包，她自己的帆布包挂在肩上，時硯的書包被抱在懷裏。
時硯把外套脫了下來，拿過了自己的書包，背到身後，忍不住斥責道：“下這麽大的雨，你怎麽不知道找地方避雨啊？”
覃晴聽到他帶着些怒氣的語氣，抿了抿唇：“是你說的讓我站在原地等着你的啊，在你回來之前，哪兒也別去的。”
時硯把外套擋在兩個人的身前，擋着些，不讓雨飄進來，“那你就不能先避雨啊，要是我去找地方避雨，沒有回來，你怎麽辦？就一直在那兒淋着嗎？”
“可是剛剛那邊沒有避雨的地方啊，沒有門店開着，上面也沒用遮板，我要是跑遠了，你回去了，我不在，你不着急嗎？”覃晴反駁道。
他當然着急，但他寧願自己是急着找她，也不希望是她站在原地傻傻淋雨。
都怪他，要不是他說什麽要她站在原地等他的話，她就不會被淋雨了，他該讓她，不要等他，快點回家的。
“對不起。”時硯也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沖，況且本來就是他的原因，他還說她。
可他從沒對誰服過軟，只能這樣不自然地對她道歉。
聽見時硯的道歉，覃晴有些驚訝，“你，你不用道歉的，本來你也是關心我，是我自己傻站着那兒淋雨等你的，我就是怕你看不見我。”
天漸漸變暗，雨卻絲毫沒有要減小的氣勢。
時硯在手機軟件上打車，可始終沒有司機接單。
無奈，看着越來越黑的天，時硯只能把外套蓋到兩人的頭上，“要不跑回去吧，也沒多少路了，天黑回去就不好走了。”
覃晴點點頭，往時硯懷裏靠了靠：“我數一二三，然後咱倆一起跑。”
“好。”時硯應下。
“一！二！三！跑！！！”
覃晴一聲大喊，兩人同時沖進了暴雨裏。
時硯的外套緊緊蓋在覃晴的頭上，即使自己已經整個身子都在雨裏了，還是盡量讓她少淋些雨，後來發現衣服擋着，雨也依舊落到她身上不少。
時硯往她後面靠了些，把她擋在自己懷裏。
等跑回小區樓的時候，覃晴身上淋雨濕透的衣服，已經在一路上被風吹個半幹，一路上，幾乎所有的雨都淋到了時硯的外套上面。
覃晴拍了拍頭發，轉頭卻看見，時硯渾身淋得透徹，校服緊緊貼在身上，與她完全不同。
“你怎麽還淋了這麽多啊？”覃晴疑惑，随後，推着他往樓上走，“快走快走，現在天這麽冷，回去洗了熱水澡，再換身衣服。”
站在樓上，覃晴看着他回屋關門後，才回去。
覃歲和覃年都在家，雖然她身上都有些幹了，但依舊能夠輕易看出她剛剛淋了一場大雨。
覃晴也被趕回房間去洗熱水澡，出來時，桌上已經放上了兩碗姜湯。
覃晴嫌棄地看了一眼，轉身就要回房間，卻被覃歲叫住，“站住！你和小硯一塊兒回來的吧？”
“嗯，是啊，怎麽了？”覃晴只好走回去。
“那你就快喝了，剩下一碗去給小硯送過去，他一個人在家，家裏人都不在身邊，生病了沒人照顧，可不能感冒。”覃歲催促道。
覃晴剛想搖頭拒絕，結果剛一擡頭，就看見了覃歲那不容拒絕的模樣，只好硬着頭皮喝下其中一碗姜湯。
喝完後，忍着反胃想吐的感覺，端起另一碗姜湯來。
“別端過去了，你去叫小硯來咱家吃飯吧，我昨天還看見那孩子買了一大袋子的方便面，沒有營養，這麽大點孩子正需要營養呢，不好好吃飯可不行，把他叫來咱家吃飯。”覃年道。
覃晴把碗放下，“哦”了聲，就出了門。
“咚咚咚”覃晴手曲起，在門板上敲了幾下。
時硯打開門，外面正站着穿着粉色印花棉質睡衣的覃晴，低着頭，頭發在後腦上被盤成丸子，額前幾根稀疏的劉海也被她用發卡夾到了頭上，光潔的額頭露出，沒有一絲裝飾，本身就白的她，皮膚仿佛都透着光。
時硯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覃晴聽見他咳嗽，趕忙道：“我媽剛煮了姜湯，讓我來叫你去喝，你還沒做飯呢吧？”說着，她的腦袋就往屋裏探了探，并沒有一絲做過飯的氣息。
在經過時硯時，還在他的身上聞見了松香味，大概是剛洗完澡，所以味道比平時重一些。
時硯低頭看着覃晴伸過來的腦袋，在經過他的時候，還往旁邊讓了讓，方便她看的更清楚。
果然在看完屋子裏的狀況後，他聽見覃晴笑了一聲，随後看着眼前的少女猛地直起身來，幸好他剛剛就讓了下，否則兩人非得撞一下不可。
“我看你也沒吃飯，走吧，去我家吃。”說完，就自顧自地打開了自家的門，走了進去。
壓根不需要往後面看一眼，就知道時硯一定會跟上她。
果不其然，在她進屋後，時硯就跟在她的身後，走了進去。
兩人的時間卡的剛剛好，時硯關上門的時候，覃歲正好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你倆回來的剛好，小硯啊，你先把桌子上的姜湯喝了，然後就過來吃飯啊。”楚歲擺了擺桌上的盤子，對時硯說道。
時硯應了聲，就走向了那碗姜湯的位置，端了起來，仰頭喝了下去。
看着旁邊另一只空碗，時硯想起上次讓覃晴喝姜湯的趣事，險些沒忍住，笑出聲。
随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抿了抿唇，唇上還殘留着幾滴姜湯，使得他不由地皺了些眉。
這一幕恰好被剛聽見吃飯，從房間裏走出來的覃年看見，頓時笑出聲，“小硯，你也不愛喝姜湯啊？”
時硯尴尬地笑了笑：“還好，就是總覺得姜有股怪味，不好喝。”
在廚房洗手的覃晴，聽見這話，附和道：“沒錯沒錯，我也這樣覺得，姜有股怪味，難喝死了。”
覃年走到覃晴的身後，手指在她的頭上輕敲了下：“難喝也得喝，誰讓你們放學不趕緊回家，在外面淋雨的，活該。”
聞言，覃晴的表情有一瞬僵在臉上，同樣，她也捕捉到了時硯臉上的一絲微小的變化，但是他們都僞裝的很好，轉瞬即逝，沒有被并沒注意他們表情的覃年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