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認識
認識
吃完飯，拿了襪子，金曼群坐在三輪車的後座。
沒有對比的時候還好，但是上輩子的丈夫和他的青梅竹馬們坐在旁邊的那一輛奔馳上。
金曼群深呼吸，覺得自己的心性還是不夠好。
金媽媽卻在這個時候看見了谌矞。
她開心了，這一天見到的都是陌生的東西，陌生的讨價還價，陌生的冷漠，陌生的地盤。
女兒見了一次的老板都能落落大方的打招呼，她為什麽不能啊。
兩人的眼神對視。
谌矞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金媽媽拉着金曼群的手“看，上回咱賣葡萄還有韭菜的時候認得的，X市真小啊。”
這句話或許打動了他，也或許是別的原因。
他回了一句。
“是啊，X市特別小。我前幾天在我爺爺家的時候，還看見你了。”
“阿矞，這誰啊？”皎月一臉不高興。“你上不上車，你不去福星商場嗎？”
“去，等一會。”
金曼群疑惑“你看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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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矞點了點頭“你在發這家店的傳單。”不等曼群想出個結果
他轉身就上了車，和朋友走了。
三輪車突突突地往回開的時候，在縣城路上撞見了昨天那個嬸嬸，和自己兒子。
金曼群眼皮跳了跳，那男孩個頭高高的，很瘦，但有着一股子兇狠的勁。
正是昨天打人的那群人中的一個。
“群群，淑梅，你們這會回來了，我這會才去，我跟你說我兒子這懶死了。”
金媽媽熱情地寒暄，将自己的見聞一股腦全部交代出來了。金銘銘和金曼群對視一眼，都瞧見了對方的無奈。
“還不謝謝你嬸嬸，少了你嬸嬸，你不知道走多少彎路，也要謝謝群群，群群在一中上學，你到時候照顧照顧，不能讓咱自己人被人欺負了。”
“群群，你輝輝哥別的不行，學習也爛，但是朋友多，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哥給你幫忙。”
金曼群笑着應下。“哥要是不幫忙，我給你告狀。”
分別之後，這嬸子跟曹輝說“你這淑梅嬸啊，瓜慫生了個精明的娃。這女子娶回來是個有本事的。”
曹輝不屑道“平板身材，又是個四眼。頭發土裏土氣的。”
然後又把剛才那個貢獻了資料的嬸子貶低了一遍。
這時候，金銘銘按照自己規劃的路線沿着村落叫賣。
等到了晚上回家的時候，跑了七個村子，回本了一千塊。幾個人都興奮極了。
第二天，金銘銘和金媽媽一起去，跑了十個村子。
第三天，貨賣完了。
第四天，分紅之後，金銘銘決定做其他的品類，金媽媽買了一些貨在自家門口擺了攤子。
第五天，生意結束,偶爾零零散散掙幾塊。
第六天，曹輝和兄弟們壟斷了十裏八鄉的襪子生意見到誰賣就打走。
金曼群“......”
What the fuck
金媽媽也不失落，開開心心的數着之前賺的錢。
“你們的學費有着落了，今年收的玉米賣了能存一半的錢。”
金曼群這五天複習進度不錯，她心情也好了起來。
“媽我要去醫院檢查眼睛。”
金媽媽一下子緊張起來。
“眼睛痛了嗎？晚上不要看書，拿毛巾熱敷。”
她着急地團團轉。
“頭痛不？”
金曼群否認了。
她又埋怨“你別吓人啊，總不能每次掙點錢就出問題。”
金曼群覺得非常無語，她掙錢就是為了自己，為了眼睛，為了更好的活着。
不是掙了點錢之後有了問題，而是問題本來就存在。
有了錢之後才能去處理。
金曼群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就這樣的賺錢的态度和想法，能有錢才怪。
“你要多少錢？”
金曼群張口“五百。”
“你瘋了吧？”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金曼群自己賺回來的錢就超過了這個數目，但是要這個錢的支配權卻很難，比賺錢還難。
金奶奶站在不遠處搖頭“現在的娃，不知道錢的貴。”
末了，金奶奶的保健品搭子路過門口“隔壁村開講座，發免費的藥，去不去。”
“走——”
金曼群沒有去縣城的醫院，去了市區三甲醫院，挂號費8塊。
金媽媽嘟嘟囔囔地說“縣醫院還不能看嗎？”
排隊的時候，兩個人都安安靜靜的。
“33號。”
金曼群連忙進去，
“怎麽回事。”
“我視力增加的有點快，我想知道為什麽，能做個檢查嗎？檢查眼睛目前的狀況。”
醫生無語地注視着她。
“可以。你靠過來，下巴放在這裏。”
“向下看。”
“向上看。”
“嗯.....注意保護眼睛，別的沒啥了。”
“對了，你出去檢查一下現在的視力。”
金媽媽嘆了口氣，跟醫生說“這娃一天天沒事找事。”
醫生觀察着她，問了一句“這位家長，你的眼睛要做檢查嗎？我看你看東西好像很用力。”
金媽媽連忙擺手。
這會也沒有人，醫生便問“孩子頭一次近視度數是多少。”
金媽媽回憶了一下“初三吧，三百多度。當時吓了我一跳。”
醫生想了想“還是檢查一下眼底。”
嘩嘩嘩一張單子出來，兩百塊。
儀器崩一下吹氣，金曼群身體抖了一下，條件反射一般閃躲。
檢查視野的時候，醫生按着頭。
“一二三要拍了啊——”
閃光燈一過。
眼底的情況就拍了下來。
醫生皺着眉指點着“你的眼底情況目前沒什麽問題。但是，但是要保護好，你看這裏。”
“現在上幾年級？”
金曼群“開學高二。”
醫生叮囑了幾句，包括了什麽學習可見要出去遠眺休息眼睛。
金曼群鄭重地點頭。
末了她提起了一句“如果是青光眼呢？”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保護好眼睛。”
配了新的眼鏡花了300塊錢。
兩人坐公交車回去，人擠人，兩人不說話，金媽媽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回到家的時候，她忍不住感慨。
“你多幸福啊，啥事沒有，媽媽都帶你去檢查。當初，當時，我初三的時候，頭疼，眼睛看不見，你外公直接讓我回家嫁人了。”
金曼群“......”
金曼群默不作聲。
暗地裏消化了一下，将母親傳遞過來的巨大的悲傷從腦海裏删除，冷靜地問道“所以呢？”
金媽媽被噎住了。
“所以你要好好學習，要争氣。”
金曼群“.....嗯。”
基因的傳遞有時候比任何一種情況都要強大。
這個時候，金曼群再去看自己房間裏面的滴眼液，這一瞬間就有了不同的感觸。
這樣的禮物不是金媽媽給自己女兒的，而是給幼年時候的自己的。
那種無力的窒息的感覺又升騰而起。
分班考試，金曼群淡定落筆之後，騎着自行車回家。
曹輝看見了，吹了一聲口哨。
“妹子。”
金曼群淡定地說“輝哥”
曹輝的朋友口花花道“卧槽，這麽水靈的妹子。”
曹輝錘了他然後說“親戚，我親妹子。離遠點。”
金曼群叫了幾句哥，然後看着曹輝。
曹輝笑嘻嘻地湊過來“妹子，哥生意做的不錯，妹子，哥知道你聰明，給咱說說，我還能做啥，你也知道哥學習不行。”
金曼群站在校門外，指了指前邊的槐樹。
“我們去那邊說。”
幾個人走了過去。
曹輝吩咐幾個弟弟幫忙推車。
“未來肯定是互聯網的世界。但是我們這樣的窮人，能做的就是互聯網民工，程序員，也能掙錢。”
曹輝抓耳撓腮“這我知道啊，我們兄弟都愛上網，百度一下麽。”
金曼群說了說“考個大學，有個文憑，這會開網店能掙錢，去H市。”
曹輝撓了撓頭“銘銘哥在那讀大學是不？”
金曼群點了點頭。
“将來做網紅，有流量，就能掙錢，廣告費。”
“網紅，那不就露肉就行麽。一群……”
接着他嘆了口氣“嗳，聽見了沒，我妹子聰明不？我估計考體育，能上本科吧，其實也不确定。”
金曼群冷靜地說“那你好好學，到時候當健身博主。”
“妹子你真會說話。”
曹輝眼睛順着一輛車去了校門口，他咂舌道“輝騰啊！兩百萬的車。啧啧。”
金曼群順着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男生，還有一輛低調的車。
他穿着一身幹幹淨淨的校服，上面寫着“工大附中”頭發剪短了，一腦袋的碎碎的頭發。
每一次她注視着他的時候，他都會回頭，看到她。
他的母親也順着視線看了過來。
“咦，這小姑娘有點面熟，你認識？”
谌矞搖了搖頭“不知道名字，見過好多次。”
金曼群跟曹輝告別，順着自己的心意走了過去。
“阿姨，是我，之前你買過我們家的葡萄。”
“哦，想起來了。你也在這裏上學嗎？”
“嗯嗯，我上高二。”
“我兒子讀高一，我讓他來這邊學校呆兩個星期，交換一下。”
金曼群了然。
“原本計劃是在別的地方，但是上次來這邊，我覺得這個學校不錯。”
幾個穿着西裝的領導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淩總！好久不見，您先休息一會，然後等會我們陳校長帶您去參觀學校，您請。”
有一個是金曼群高一的班主任。
“曼群，你認識淩總？”
淩總很給面子地說“有點緣分。”
金曼群順勢點了點頭。
班主任連忙說“那要不讓曼群給小矞同學講一下學校的地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