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李夕顏的短信發過來的時候,金希徹正好在劇組等戲,拿着手機在玩,看到發信人的名字眼睛一亮。之前烏龍的兔國事件先不說,從那之後,李夕顏又處于長期潛水階段,電話不接,短信不回。
金希徹的短信從一開始的一天七八條,到他進組拍攝,變成一天三四條,從‘你身體好一點沒有’到‘我今天拍攝的很順利’。不管發什麽對面都沒反應,就算是和他推拉,也得有‘拉’的動作,從頭到尾都不回應,他高昂的勝負欲有些挫敗。
短信的內容很簡短,言簡意赅,短短一行字把他沉下去的心高高的提起,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轉瞬又覺得這樣有點丢臉,勾着嘴角盯着那一行字不滿“這家夥是選手級的,感覺自己輸了是怎麽回事。”手上啪啪啪回複。
[告白至少要當面吧,短信這麽敷衍,你以為我會答應?——金希徹]
信息一發出,立刻就收到了回複。
[抱歉。——李夕顏]
剛剛覺得自己不能輕易妥協要矜持一下的人,現在不滿意了,金希徹看了眼不遠處的金文建撇了撇嘴,沒辦法打電話只能皺着眉繼續短信。這次剛編輯好,按發送鍵,那邊的短信就過來了,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往洗手間走,果然還是要打電話!
[我想法太簡單,當沒發生吧。——李夕顏]
[抱歉是什麽意思,你該不會要說什麽,當你沒說過之類的吧,證據還在呢!——金希徹]
自顧自的想要把對方當精神支柱的李夕顏,看到金希徹的短信以為他的意思是拒絕,沒想到對面直接打了電話過來,疲憊了一天的心情,稍微回轉了一點,接起電話勉強勾起笑臉“希徹xi。”
“……哦,夕顏xi。”本來憋了一長串諸如‘什麽沒發生,明明就發生了!’之類調侃的金希徹,真正聽到聲音反而慫了,認真算起來他們不止只見過兩面,連電話都沒打過幾次,輕咳一聲找回自信“你是在和我告白嗎?”
笑的僵硬無比的臉放松下來,李夕顏眯起眼睛,真的笑了,聲音柔軟篤定“嗯,我在告白。”
“呀——這個時候,你為什麽還能對我用敬語啊。”金希徹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尾音拖那麽長,抱怨的話硬是被說的像撒嬌。
李夕顏眼中的笑意沉澱下來,她大概理解錯了,短信的意思,切換變成平語“因為一直都是敬語,沒有習慣,抱歉。”
“你好像很會道歉,短信也道歉,電話也道歉。你那麽長時間都不理我,現在看來手段很高啊,戀愛專業選手啊,你是。”金希徹嘴角都要咧到耳後了,嘴上卻不想認輸。
聽筒裏的聲音像是情人間玩笑的調侃,李夕顏甩了甩有些麻木的血手,輕聲回答“我沒有談過戀愛,希徹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想要慎重的對待。”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選手的姑娘,直白的說着情話,開口就是直線球“要和我交往嗎?成為我的初戀。”
“喂,這種話要男人說才對。”被撩的耳朵都泛紅的金希徹嘴硬不下去了,擡手撥弄了一下頭發,笑道“你眼光不錯,有我做初戀的話,你整個人生都會不一樣的。”
李夕顏緩緩的深呼吸,幹澀了一天的眼角,陡然落下一行清淚,拿着手機沉默良久,沉默的對面的人差點以為信號斷了,揚起笑臉回答“嗯,遇到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奇跡。”
“……呀,李夕顏,你要是敢對其他人說這個你就死定了。”剛剛榮登男朋友位置的金希徹,對‘初戀’報以莫大的懷疑。
确定關系不到兩分鐘被男朋友發出死亡警告的李夕顏,以多年編劇學習成果,完全無意識自己撩人的情況下,絕殺出口“我所有的美好都因為你,為什麽會對其他人說。”
雖然喜歡粉紅色,雖然喜歡留長發,雖然背影經常被誤認為是姑娘,但是骨子裏非常直男的金希澈,戀愛經驗有也算沒有的情況下,首次覺得他真的是輸了。為什麽李夕顏能說出這種話!太犯規了!這是BUG!
被撩的臉色爆紅的金希徹呆滞的舉着手機,不知道要怎麽往下接話,門外卻傳來金文建的聲音,經紀人進來找人了。連忙問李夕顏“我晚上,不對,我可能淩晨結束拍攝,我去找你?”今天可是他們的‘一日’,當然要見面!
剛剛還情話滿級的李夕顏,立馬暴露沒有戀愛經驗的小白操作,拒絕見面。這邊走不開,她至少要一個禮拜之後才能回首爾。當然告訴金希徹的是,她在釜山有事,等回去之後,她再去找金希徹。
金希徹錯愕的盯着挂了的手機,搞什麽鬼,李夕顏真的是初戀沒錯?她一定是選手!戀愛天賦點都點滿的那種!确定關系難道不是應該慶祝?說是在釜山回不去是什麽意思!這種時候難道還要推拉嘛!
莫名覺得自己被耍的金希徹一腳踢開門,沖着金文建嚷嚷“幹什麽!上洗手間都不行了?!”心底的小人簡直想把李夕顏拍死,呀!我可是你男朋友!
“場務在叫人,你趕快過去。”金文建盯着他的手機看了一眼,對他發脾氣的樣子直接無視,這段時間因為韓菮的事情,他們兩鬧的有點不愉快,意有所指的試探一句“手機要不要我先幫你拿着?”之前有女人的事情,到現在也不确定,但是不得不防。
金希徹一臉無所謂的把手機遞給他“順便幫我打電話去學校請假,以現在的拍攝進度,看情況我的假期要更多。”他又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什麽時候被抓到過,通話記錄和短信都是當場删除的。
明星和經紀人互相套路的時候,李夕顏挂了電話,再次加入戰場,這次滿身的無奈和陰郁,消融了大半,連戰鬥力都随着找到支點的精神,爆棚了很多。事情還沒完,現在可不是放松的時候。
停屍三天之後,正式下葬的當天,李夕顏得到警察那邊和李德業那邊的消息。此時的李夕顏才知道,為什麽李德業會問出那個不靠譜的問題,因為韓國沒有死刑。檢察官說最多判15到20年,并且因為對方也是重傷的狀況,可能在他病愈前會一直在醫院,對方律師會以此申請緩行。
也就是說,李夕顏理所當然的認為對方會償命的想法,因為對異國法律的認知不足,只能是想想。并且連賠償金都未必能拿到多少,因為肇事者明面上所有的財産加起來不超過1億韓元,對方還有一個在上初中的孩子,法官判決的時候,還需要考慮到實際家庭的問題,對方家庭申請破産,這筆錢可能1億就到頭了。
李夕顏先被律法給弄懵,再被六十萬RMB不到的賠償金額給打擊。當初在病房裏誇下海口的她,簡直無知的可怕。她都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去面對數次哭暈過去的樸奶奶,也無法去面對滿心信任的,什麽事情都交給她的金女士。
三天前李夕顏認為腦子有問題的李德業,轉身變成最清醒的那個,以看孩子的眼神安撫她,事情他已經處理好了,并且告訴她處理結果,李夕顏說的死和錢都要的選擇,他做到了。
要人命這個時機太危險,但是肇事者再也不會醒過來了,同死了沒區別。至于錢,兩個月之內會有3億韓元打到李德業的賬戶上,怎麽得來的不要問,他也不會說。這筆錢留五千萬給李夕顏平時花用,其他放進李哥哥的公司,以後那個公司就是李夕顏的,事情他會找人去做,李夕顏等着收錢就行。
釜山親近的人家,會互相叫對方的家長爸爸和媽媽,對李德業來說,李爸爸某種程度上,比他的親爸給他的幫助都多,他能活到現在都是當年的恩情,做的這些事情,也都是在報恩。這一家只剩下三個女人,以韓國的國情,以後一定要受不少苦頭,之後都是他的責任。
李德業以哥哥的姿态,給李夕顏安排接下去的人生“我記得過年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你說你想畢業之後去法國留學,你在梨花上學,那是個好學校,我不懂學校的事情。你要是想繼續上,就等你畢業,我送你出去。要是不想上了,現在準備準備,直接出國也可以,之後你的生活哥哥會照顧。”
李夕顏跪坐在靈堂準備給家屬休息的小隔間裏,她還沒接受一個人就這樣随意的說,另一個人醒不過來的話,轉頭就聽到所謂的法國留學,呆呆的看着李德業“那媽媽呢?她怎麽辦?”
金女士最近的狀況都讓李夕顏很不安,不哭不鬧,每天都圍着樸女士和她團團轉。金女士是标準的韓國家庭婦女,人生的一切都是圍着老公孩子轉,老公說什麽是什麽,外公外婆早年就死了,有兩個姐姐也幾乎不來往。自己要是走了,金女士就真的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她怎麽辦?
“媽媽我會照顧,這些你別擔心。”李德業理所當然的接手金惠子的後半生,不是沒想過送她們兩人一起去法國,但是奶奶那裏不好辦,年紀大了也不方便,媳婦照顧婆婆是正理。
李夕顏愣了很久,久到李德業手上的半包煙都快抽完了,才聽到她的答案“我不去,我會接媽媽去首爾,我會照顧她。”她不能那麽做,她不能丢下金女士,樸奶奶和金女士的關系太韓國了,婆婆對媳婦簡直就是天,她光是回憶就接受不了,她不能讓金女士之後的人生,只能面對樸奶奶。
“胡鬧!”李德業瞪着不懂事的小姑娘“你把媽媽帶去首爾,奶奶也會去,到時候你還怎麽上學。”老太太重男輕女有點嚴重,平時對李夕顏也不是多喜歡,這個時候身體也不好,帶過去就是添亂。
回憶裏大半時間是在忍讓老人家的李夕顏,現在的決定很果斷“奶奶依舊在這裏,她不會願意離開的,首爾她連說話的人都沒有,這裏都是老鄰居,我可以請阿姨回來照顧她,媽媽要跟我走。”
“呀!”李德業氣的想擡手打她,這是什麽話,丢不下媽媽,就丢下奶奶?可是看她疲憊又蒼白的臉色下不去手,怒而其身“你別管了,我來辦。”前兩天還覺得長大了,現在看還是小丫頭!
李夕顏跟着起身,對着李德業深深的鞠躬“謝謝。”她的世界太小,只能裝的下有限的人,這次的事情李德業的做法她理解不了,但是對方的好意她都記得。
“謝你個頭。”李德業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姑娘的腦袋,他們之間說什麽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