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囚牢

囚牢

“是嗎?”

“是。”

“為什麽不說實話?為什麽不直面自己的心?”他看着她,“你下水去找它,是因為你心裏有我。”

“将軍說笑了。”

“是我在說笑嗎?”

花泠目光幽怨地看着水面,“今天多謝将軍。救命之恩,來日再報。”

“你要去哪裏?”他死死拉住她的衣角。

她微微睜大眼睛,停留住,“奴婢與将軍只是數面之緣,委實談不上誰心裏有誰。我只是個愛錢的女人,錢財比我的命還重要。”

“為什麽?”他不解地看着她,“我們兩情相悅,有什麽不能承認的?你為了不承認,還不惜污蔑自己。花泠,我心裏也有你的。”

“你放開我。” “不放!”

“奴婢只是一個下人。”

他這時抓住她的手腕,“我不介意你的身份。我們現在就到聖上面前去,請他給我們賜婚。你我都是陛下的人,我想他一定會很樂意。花泠,我喜歡你,我會給你幸福的。”

“将軍,将軍!”她拼死抵着不肯随他走,“如果你一定要這樣,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樓藏月啞然放了手。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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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泠卻不再理他,哭着跑開了,留下他一個人在河邊又悶又惱又不解。

一路風聲呼嘯,她跑到小樹林裏,累了,扶着一棵樹站住。回頭看了看,樓藏月沒有追過來,便擡手擦了擦淚。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很危險。收集各種情報要在刀口舔血,要行走在暗夜裏不能見光,生命懸在一根游絲上,下邊就是萬丈深淵。

所以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

雖然,她的行為已經出賣了她的心。雖然,他出現得那樣巧,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溺亡的時候,他及時趕到,救了她。

皇上對她有救命之恩,當日她便說過,要一生報恩,唯他驅遣。一言既出,便不會反悔。

所以她不能嫁人。如果嫁了他,成為将軍夫人,就不能繼續為皇上做事了。

很久以前她就被安插到大楚皇宮裏,表現出色,遂被先皇安排到凝霜殿伺候——這些全都是玉知微計劃好的,也是給她下達的任務。

玉知微要一個美貌又有能力的女子在宮中為他探聽各處情報,同時成為黛霜的親近侍女,掌握她的動向、把她每日的言行全部畫下來,解他相思之苦。

他派出的另一個探子就是先太後身邊的紫汐。紫汐、花泠二人同時進宮,一個去了太後那裏,一個去了黛霜身邊。新朝建立後,花泠繼續留在宮中效命,紫汐則去了北面的大渝,負責傳遞一些敵國的情報。

這樣的日子,她其實早已過慣了。如果忽然改變,讓她去做養尊處優的夫人,她反覺得消受不起。

緩了緩,她告訴自己說,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好了。

===

千金小姐一夕之間失了父兄,進了牢房,宗世昌特意備了一桌佳肴,去牢裏找莫雨清。

“牢飯不好吃吧?”他讓人開了鎖,走進去在她旁邊坐下。

“別不理我啊,我可是好心。”他朝她湊近了一點,“那些東西呢?”

雨清不理會他。

“東西,拿來。別和我裝糊塗。”

“給了你,也沒有用。你的罪證可不止這些。”她用餘光看他,并不以正臉面對。宗世昌如被視作空氣,一時愈發惱火。

“那又怎樣?你以為你進了這個牢房,還能出去告發我嗎?

舒寺丞是新官上任,說什麽也得敬我這個前輩三分。除非他自掘墳墓,不想在朝堂混下去了。

我看他之前是被美色迷了心竅,才會權衡不清利弊。等過段時間,他自然會想明白過來,也犯不着為了你一個小女子,與我對着幹。”

她沒有反駁。自己和舒寒夜不過一面之緣,他能做到哪一步她不知道,也不敢把籌碼都壓在他身上。

他那一雙眼睛在她身上轉溜,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哦,我知道了。你那麽心高氣傲,怎麽會低聲下氣地去求男人呢?你想靠你自己。你認為只要擺出那些罪證,公正的朝廷就一定會給個說法。

可惜了,天牢乃是本官的地盤。沒有本官的準許,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還是說,你指望你那位好姐妹會來救你?可她自己都被皇上囚禁着,不知哪年哪月能見天日。”

他原以為這些話多少能讓她憤怒、痛苦、不甘,可是并沒有,一點也不奏效。她看着窗外,神情平靜,好像他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見。她越是這樣,他越是憤怒。

“莫雨清,本官在和你說話!”

她終于開了口,卻也沒讓他聽見想聽的話,“那就好好做你的戴帽狗,別來惹人厭。”

“你可真放肆。”他站起來,剛剛擡手,後衣領忽然被人拉住,大力一扯把他拉出了牢房的門,整個人差點頭朝後栽倒在地上。

“什麽人,豈有此理!沒看到本官正在審問犯人嗎?!”宗世昌轉過身,好不容易才站穩,看見了舒寒夜。

“是你?”他皺了皺眉,“舒寺丞,本官原以為你會是一個識時務的人,真是沒想到。”

舒寒夜?雨清扭過頭,擡臉看去。他不是母親出事了嗎?要料理喪事,少說也得半月,竟然這樣快就趕了過來。

“什麽犯人,所犯何罪,罪證在哪?”

宗世昌冷笑,“這樁案子乃是刑部接手,舒寺丞怕是不用過問吧?”

“案子倒是沒有。下官查出,那日莫小姐在孤山上祭奠故人,是宗大人派了殺手過去,事後又将那幾名殺手說成良民,定了她的殺人罪。不是嗎?

宗大人進來的時候,下官就已經進來了。您說的話下官全都聽見了,不像是在審訊吧?”

“舒寒夜,本官知道你是新官上任,興致正高。但你應當知道,官場自有官場的道理。”

“是官場的道理,還是你宗大人的道理?”

宗世昌見這是個硬骨頭,索性也抹了臉,“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天牢裏所有人都聽命于本官,你一個新上任的小小寺丞,還想從本官手裏把人弄出去不成?”

“下官确實只是小小寺丞,不比宗大人浸淫官場多年,懂得交朋結友、中飽私囊的手段,但食的也是朝廷俸祿,絕不可做冤枉好人、公報私仇之事。”

宗世昌大笑,“舒寺丞真是天真爛漫得很。曾幾何時,本官也像你一樣。”頓了頓,又沉下臉來,“你竟敢得罪本官。天牢是本官的地盤,就算把你也關進來,我也是做得到的。更何況一個孤女。”

一不怒自威的聲音忽從身後傳來,“是誰告訴你,天牢是你的地盤?”

宗世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誰在那裏?”

“臣參見陛下。”舒寒夜先轉身行了禮。

明黃色身影從黑暗中走出,緩緩過來。玉知微鳳眸森寒,繞過舒寒夜看着站在裏邊的宗世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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