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勸谏
勸谏
她知道他們的意思,又說道:“諸位大人放心,你們的意思本宮知曉了。”
兩位大臣聽見她如此說,才慢慢有了動作。慢慢将脖子擡起,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便連聲叩謝皇後。
“本宮其實早有此想法。皇上如今二十有三,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該多為後宮納些佳麗,為皇室開枝散葉。此事本宮會盡力去做,但能不能成仍在陛下。兩位大人,快起來吧。”
二人又連連稱謝,這時候才半擡起眼睛,竟瞥到了那位美豔無雙的皇後之絕世榮光。她今天穿得随意,濃雲似的烏發也绾歪了,卻擋不住那撲面而來令人震顫的美,似乎多看一眼都是罪過。
兩位臣子大半生都從沒見過這樣的傾城佳人。
怪不得陛下……
啧啧,那也不行,那也不行!憑她多絕色的女子,也不能誤了皇家大事嘛。二人忙又把眼睛低下去,不敢再看榻上那位美人。一則是不敢再看怕會沉溺,二則……如果讓皇上知道他們這兩個下臣竟敢平視皇後,說不定會挖了他們的眼睛。
黛霜見這兩人不知怎的忽然呆傻了似的,還以為是他們心有惶恐不安,遂又道:“你們放心,本宮自己去勸谏陛下,不會告訴他你們來過。”
此話卻是正中他們心意。如果讓陛下知道他們兩個私底下過來和皇後講了這麽一通話,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如此看來,這位皇後倒不像傳說中的那樣狐媚惑主。來之前他們還以為她會恃寵生嬌,不把朝臣放在眼裏,指不定煩了還會打一頓板子,卻沒想到她既美又賢、通情達理。
又是一陣子連聲道謝,方退出了鳳儀殿,兩位都覺得自己做了很勇敢正義之事,心情也跟着美了起來。
話說玉知微病愈以來,每天下了朝就去找黛霜,不時還微服出宮在外邊玩,回來時已很晚,他又熬夜批奏折,很晚才睡下,翌日又是早朝。
日子一天天過去。黛霜身為皇後,與天子一道參加了谒陵、祭祀、親蠶等事,有榮幸一窺芳容的人皆稱羨其美。
玉知微很喜歡她穿朝服的樣子。那是一件他命人專程為她做的紅色朝服,披領上繡着金絲祥雲圖案,飾以蝴蝶寬花邊,袍上點綴着金菊花,繡得栩栩如生。後背拖曳的裙尾處繡着九只鳳凰,并穿插數朵牡丹。穿上它,頭上戴一頂東珠金色鳳冠,鳳凰口中銜着一串寶珠流蘇,共計五行,每行珠子尾部墜一顆寶石,正紅與深藍相間。頸上并配一環金鑲珊瑚璎珞,皓腕上戴着珊瑚朝珠手串,耳邊兩顆碩大圓潤的珍珠,瑩白光澤,愈發襯得她肌骨盈盈有致。
金色點綴了正紅,紅色很襯美人。她的儀态也很美,頂着貴重華麗的衣飾款款走來,整個人都仿佛帶着光。明燈煌煌,人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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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經常在她身上流連,有時移不開眼誤了時辰,還是她小聲出言提醒。
但如果有除他以外的其他男人敢這麽看她一眼,不出第二日,眼珠就已經不在眼眶子裏。這樣的事發生過一次,殺一儆百,此後衆臣小心翼翼,愈發只敢半擡着眼偷看,大氣也不敢喘上一下。
他不認為美麗是應該與人分享的,她的美麗就該是獨屬于他的。甚至也直言不諱地告訴她,自己就是貪圖她的美。
自他病愈以後,她好似不再那麽抗拒他。每次他來找她,她也不會冷臉以對,這讓他很是欣慰,覺得看到了希望。一點兒遺憾是,自那次房中打鬧以後她就恢複了對他“皇上”、“陛下”的稱呼,不再喚他的名字。
但是他沒能高興上多久。盛寵皇後半載之後,有一天夜裏,他帶着新捉的螢火蟲去逗她開心,兩人在流螢裏坐着說話,她卻忽然開口勸他選秀。
玉知微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陛下登基快半年了,也是時候選秀充實後宮了。前朝的君主無不是這麽做的。如果陛下不這樣做,怕是會致朝臣人心不穩。”
他看着她,露出懷疑的目光。“你當真想讓朕選秀?”
她點了點頭。如果是假意,她又何必與他說?
他面上壓抑着情緒,心裏卻氣極,想了一想,覺得她或許是在宮裏親故較少,長日無聊,便問:“朕每天都翻着花樣帶你出宮玩,你還是覺得沒人說話麽?”
她默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已經從她眼中知道了答案,從鼻尖逸出一絲冷笑,“有朝臣來找過你了?”
這個人怎麽還是一猜就準?可她不能把人家說出去啊,于是連忙搖頭。
“好,我不問是誰。”他一時間氣悶非常,沒想到好端端的嬌軟老婆竟然催着他納妾。
他不想她做什麽賢後,他想她眼中只有他一人,想她霸道地占着他,不允許和其他人分享他。想她為他吃醋,可他卻舍不得,相反她的醋他倒吃了好幾缸,從來沒有消停過。這張臉太招人愛,但他一定會是對她最特別的那個,他想自己也成為她的例外與偏愛。
但是很顯然,這太難了。他原以為她的心已在向自己慢慢靠攏,她卻忽然提出要他選秀充實後宮,像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底,透心涼。
黛霜看着他的嘴都能挂油壺了,不由想,她勸他選秀,也是為他的朝政他的江山着想,他犯不着這麽生氣吧。而且這是她內心鬥争了好一番才終于開的口,他怎麽這樣不明白她的好意。
玉知微又想,要麽就順了她的意思算了,多弄幾個女人進宮,自己也不天天跟她黏在一處了,讓她吃吃醋。
可這個念頭一瞬就劃過去了,因為他實在做不來這樣的事。睡裏夢裏全是她的影子,醒來看不見她就渾身難受,壓根就不可能和其她人同塌而眠。
“尹黛霜,你居然想要我納妾。”他懊惱地站起來,臉色很難看,“你真是要氣死我啊你!”
黛霜一臉莫名,看着他負氣而去,明黃色的身影隐沒在夜色中。漫天流螢尤未散,紛紛擾擾缭繞在她的裙邊。
她不都是為了他好嗎?不想朝臣持續給他施壓,自己先做出讓步,可是他不但不體諒她的心意,反而如此生氣,真是不識好人心。想來就也悶悶的了,在海棠花樹下坐着編竹蜻蜓,試圖讓心平靜下來。
雨清手裏也拿着一個竹蜻蜓,從樹後邊走過來,一手抱着樹幹,一面欠着身子瞅她。
“生氣呢?”
“皇上是不會選秀的,你還不明白他的心思嗎?”
黛霜氣鼓鼓把編到一半的蜻蜓往草地上一扔,“我不明白他的心思,他又明白我的心思麽?”
雨清蹲下把那只蜻蜓撿起來,勸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們都是為了對方,但話沒說開,各自生氣。皇上視你若珍寶,無論誰勸他都不會開三宮六院的。現在和從前不同,陛下是開國君主,新朝的規矩還不是由他來定的?況且他手腕高明,當有本事平息朝堂上的風波。”
聽她這麽一說,她算是氣消了幾分,無奈笑道:“這麽說,我無論怎麽勸他,他都不會選秀的?”
雨清笑,“你到底是希望他選還是不希望他選?”
“作為皇後,應該。作為黛霜,不想。”轉瞬卻又憂愁起來,“可後宮裏只有我一人真能長久嗎?如果他沒能扛過風波,我們會不會重蹈前朝的覆轍?
不行,我還是得勸他。就算他不願,也不成。”
她搖了搖頭,暫不再繼續想這煩心事了,鼓鼓腮幫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像只小兔子似的在草上跳了一下,“你看,流螢多美!我想起小時候我們一起在鄉下看螢火蟲了。”
“是啊。”雨清陷入回憶裏,“那時候如淵也在,父親還有尹伯伯也在,還有尋隐,到如今卻只剩我們兩個了。
呀,我忘了一件事!”
“何事?”
“你知道大理寺的舒大人吧?”
黛霜想了片刻道:“舒寒夜?”
“對。他前不久又下江南去查一樁貪渎案,事涉朝中三品大員,聽說前不久才剛回來。”雨清玩着蜻蜓和螢火蟲說:“這位舒大人對我有恩,原本我封完郡主後那天打算去他府上登門拜謝的,可他卻當天就下江南查案去了。”
“所以你打算拜謝他去?可有禮物嗎?我這兒倒有好多好東西。”
雨清一笑,“不必了,我自有我的謝禮。只是明天不能陪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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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舒寒夜向聖上呈遞了文書,回府之後就閉門謝客。
誰來也不見。
莫雨清打着油紙傘出現在青石板路上,一望只見舒府上大門緊閉,門口侍衛們都十分整肅,還是走了過去。
侍衛們告訴她,大人誰也不見,讓她回去。
她還想再問些什麽,侍衛已有些不耐煩了,反倒是廊下一只小狗忽然嗷嗷叫了起來,掙脫了狗繩朝她飛奔而來,在雨裏激動地搖着尾巴。
莫雨清柳眉微蹙,有些不敢信,“阿花?”
“是誰看着狗的,竟讓它,”侍衛大哥過來把狗抱回去,“吃飽了,調皮了你,啊,下雨天又滾一身泥。”
“等等。”她叫住對方問道:“我能知道這只狗的來歷嗎?”
侍衛皺眉道:“你要知道它的來歷做什麽?難不成你還認識它?”
阿花适時地嗷嗷叫了幾聲,看着她,兩顆黑珍珠眼睛直放光。
侍衛狐疑地看了看狗,又看看她,說:“大小姐,你不可能認識它,這只狗打小就跟在我們大人身邊,都沒見過外人,準是它認錯了。阿花對人熱情,指不定是見你漂亮就瞎湊熱鬧。雨這麽大,你還是快回去吧,我們大人今日是不會見客的。”
“你說什麽?打小就跟在你們大人身邊?”
那就是她家的阿花,她絕不會認錯。這狗從生下來就一直養在莫府,直到那次失蹤。歹人來襲的那天,尋隐身亡,阿花失蹤,她以為狗狗也一起遭了不測。
阿花呀阿花,左邊前爪上有一塊焦皮,是它小時候調皮玩火給燙的。
她把這點說來,對方聽了道:“一塊焦皮能說明什麽?”轉瞬卻覺得有些不對,扒拉開狗的那只爪子一看,果然有一塊焦皮。
“你怎麽會知道?準是你剛才看見的吧。
如果你認識阿花,如果你”侍衛哥忽然打住了,看她的眼神籠上了一層說不出的異樣。
有關大人的秘密,他們知道一點,但不多。模糊間曉得一點舊影,但并不确信,也未曾深究。身為下人侍奉好主子,領着勞動得來的俸祿過個湊合日子,也就完事了。
雨清冥冥之中有一些感覺,如今很多事都串聯在了一起。舒寒夜,大理寺寺丞,朝廷命官,為什麽能在自己府上來去自如、給她發消息,每次都不被察覺?為什麽對她的事情如此清楚,助她搬倒了宗世昌,又迅速離開了京城?
為什麽會在樹上挂一枚祝福她的許願牌?又為什麽,他家的狗就是自己當年養的阿花?
這個人對莫府非常熟悉,對她也非常了解,與她同樣武功高強,并且愛慕着她。
一股莫名的直覺忽然席上心頭,她陡然間拉開侍衛們道:“讓開,讓我進去!”
侍衛們本還在反應中,彼此商量要怎麽辦,卻見她忽然硬闖,那說什麽也要攔住,即刻纏鬥起來。莫雨清功夫卻好,不多時便把幾個侍衛都打翻,輕功從院牆飛了進去,直逼正廳。
管事嬷嬷吓了一跳,“請問您是”
“你們大人在哪兒?”
“大人不、不見……”“我問你他在哪兒!”
“姑娘,您……”
“尋隐,出來見我!”
那日他同她一起上孤山祭拜,面對自己的墳冢也是那樣情真意切。
……
舒寒夜掀起簾子看着雨中的姑娘,手腕微微發顫。他以為自己音容已改,已經換了一個全新的身份,卻沒想到這樣快就會被她認出。可他不知以尋隐的身份要怎麽面對她。
從前他是她的貼身侍衛,她是豔如薔薇的大小姐,他只會唯她之命是從,作為下人不敢存非分之想,只願守着她風光嫁人,子孫滿堂。
那一天上元燈會,她和侍女帶着阿花去看花燈,莫夫人在江湖上的仇家尋了來,她們甩開仇家後又在暗巷遇上歹人,他為保護她傷了臉,失了蹤,等回過神來阿花也跑不見了。夜裏她和侍女四處尋找,徹夜燈火通明,天将亮時下起了雨,她坐在河畔哭了,他再也沒有回來。
此刻她就站在他窗外,也是下着一樣的雨,他與她近在咫尺,卻不敢出來相見。
尋隐只是莫府的侍衛,舒寒夜則不一樣,他是出身正經人家、考取了功名的士子,是接連破獲奇案的大理寺官員。
“尋隐!”她不留情面地喊出他從前的名字,站在雨中,逼他現身。
既然沒死,為什麽不肯與她相認?他可知她以為他走了以後哭過多久,可知她這些年從沒忘記他,每年都會上山祭拜?
少年時朦胧模糊的感情早已在記憶中釀成了詩,她很想那個侍衛哥哥回來,回到從前。
尋隐雖只是她的暗衛,她卻當他是哥哥一般。莫家子嗣稀薄,她是長女,下頭還有個弟弟,母親常年浪跡江湖不歸家,父親性子淡漠,在他們面前她沒有多少撒嬌任性的機會。只有這個侍衛哥哥,任憑她驕傲任性,什麽都聽她的,什麽都縱着她。
小時候她鬧着要去外面玩,玩累了他就一路背她回家,她在他背上趴着睡着。有一次她睡着連鞋子掉了也不知道,到家時剩下兩只光光的小腳丫。他把她放到床上掩好了被,就出去給她找鞋,沿河走了一路,回來時還順手給她帶一叢彩色的小野花,豆蔻就把花朵裝飾在她的閨房裏。
不知從何時開始,天真爛漫的少女有了憂愁,不再那樣快樂,常常獨自沉吟,抱膝坐在窗邊看傍晚的夕陽。
他就坐在屋頂上,抱劍守着她的影子。她看夕陽,他看她。
她知道他在那裏,有時邀他下來一起玩,他卻不肯。
時隔多年他再次聽見她喚他的名字,那樣親切熟悉。尋隐的确沒死,但現在的尋隐,已經不是從前的尋隐了。
如果他承認自己從前的身份,就會為官場同僚所不齒,從而累及聲名。那日之後他撿回一條命,借着音容大改給自己僞造了一個新的身份,成了舒家公子去參加科舉。讀書人向來重出身,連寒門士子都會受人白眼,更況是奴籍?一旦被人知道此事,輕則罷官,重則殺頭。如果命都沒了又拿什麽去實現夙願?京城第二美人莫家小姐、雲安郡主,又怎麽能嫁給自己的侍衛——一個下人呢?
只要小姐還記得他,相認或不相認,或許都沒那麽重要吧。
舒寒夜走了出去。
雨清回身,奔他而來。
四目相對。
他淡淡開了口:“雲安郡主,別來無恙?下官今日閉門謝客,不知郡主闖入是何緣故?”
她聽着他這客氣疏離的話,上前一步道:“我不會弄錯的,你就是尋隐。為什麽不肯和我相認?這些年你去哪了,怎麽會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
“不知郡主此話從何說起。”他搖了搖頭,“怕是認錯人了。下官也并不認得叫尋隐的人。”
“你和我裝糊塗呢?”“下官不明所以。郡主突然闖入我的府邸,說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如果郡主是要找尋故人,下官或可幫忙。”
和上次相比,他對她說話的語氣冷了許多。她看着他,偏過頭吸了吸鼻子,“舒大人如今飛黃騰達,自然不願再認舊人,是我叨擾。原本今天來是想給您道謝的。”
“郡主冤枉下官了。下官與郡主是現在才認識的。您若懷疑我的身份,可至清河縣舒秦的府上一問。另外,下官生于何地、來自何方,吏部那裏也有登記在冊,您實在不信也可前往查看。讀書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做出這樣的事豈非讓人恥笑?”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倒是含着弦外之音忽然點醒了她。剛才她發現他沒死,一番情緒沖昏了頭腦,想要與他相認,卻忘了如果此事傳将出去,他現在的功名與仕途都會泡湯。
一個奴籍之人更名改姓、僞造身份、參加科舉,成了京官,律法可怎麽容得?其他同僚又怎麽容得?
雖然她不知那日後他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但如果相認會傷害到他,她倒寧可不認。
剛才……到底是自己沖動了。
“抱歉,剛才是我認錯了人。”她抱拳一禮道,“給大人賠不是了。”
“無妨的。”聽她此言他總算松了口氣,扯出一個笑容,“其實這樣的事下官以前也做過,話說清楚就好了。”
來看熱鬧的下人們聽她這樣說,才歇下了好奇心,紛紛散了。
話雖和他這樣說,她眼睛裏的神情到底不會騙人,灼灼逼視着他,是明白他身份但不說破的意思。
他受不住她這樣的目光。尋隐受不住,舒寒夜亦受不住,只怕她再多看他一秒,他就會忍不住忘卻一切與她相認,訴說這些年分離之苦,訴說思念,說出他多年來的夙願。
于是他轉身回避了她,“如若無事,郡主就請回吧。”
“自然有事。”她看着他的背影,“承蒙大人多番相助搭救,雨清略備了薄禮,想向您致謝。”
“舉手之勞而已。”“大人說的輕松,可我知道您做這些并不容易。若不接受我的謝禮,就是看我不起。”
她如此說了,他只好請她到書房去坐坐。可在她叫出他的名字以後,與她相對面的每一秒,都讓他如坐針氈。心跳得厲害,面上卻不能露出。
她原本是備了一本書要送給他的。那是本失傳已久的古書,裏頭記載了各種破案傳奇,很是好看,許多人求不得。她想他是幹這一行的,該會喜歡。但當她方才認出他的身份後,她又和這本書一起加了另一件禮物。
他接過書,面露驚喜之色。“此書貴重,不知從何處得來?”
“機緣巧合。”她看了眼牆上挂着的傘,解下自己腰間的佩飾,把上頭的流蘇拽下來放在桌上,“大人牆上挂的傘很好看,只是傘柄上還缺一個流蘇墜子。你看這個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