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走丢
走丢
鳳儀殿。
他站在她身後,捉住她的手教她寫一種異國文字,一縷清涼的發絲落在紙上。
“下月初五我要去參加朋友的婚禮,約莫小半月回。宮裏還需你坐鎮。”
“是慕盟主嗎?”手背暖暖的,她看着筆底流瀉出的墨跡,問他道。
“嗯,他和江雪。”
“也不知是誰之前說江幫主對他死纏爛打,要我去幫他擋桃花。”她嗔了一聲,掙開他的手,往椅背上輕輕一靠,微揚起下巴,撂筆不寫了。
“好霜霜,都是我的錯。要不,你打我吧?”
她對上他的眼睛。這人嬉皮笑臉的,哪有半點誠懇認錯的樣子?要她打他都是逗她玩呢。
懶得搭理,她別過臉去。
“還生氣呢?我給你揉揉腿。”她轉到那邊,他就跟着到那邊,竟果真跪坐下來,一雙手放在她的腿上揉捏起來。別說,他揉得還挺舒服。
可過一會兒就不對勁了,這人分明是趁機揩油撓癢。那力道慢慢地不輕也不重,把玩一般。她移開了腿,嗔道:“別碰我,你這個壞蛋。”
“糟了不是,這可哄不好了。”他又繞到她面前,忽然拿出一個小風鈴在她面前一晃。藍色的小鈴铛閃着光在眼前一掃過就被他藏起來了,她眼睛一亮,“什麽東西?”
“你答應不生氣,我就送給你。”說完也不等她回答,抓住她的手掰開掌心,把鈴铛放在裏面。
“是個漂亮風鈴啊。”
“想我的時候你把它挂在屋檐下,風吹過的時候會發出清脆的聲音,就是我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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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了風鈴道:“不就去個十來天嘛,說得像很久見不到似的。”
“娘子豈不知,一日不見如三歲兮?”他說着把她抱進懷裏。男人的懷抱很暖,将她這朵嬌花摟在裏頭。他是新朝的皇,萬人之上的天子,亦是她永遠的保護傘。
慕華與江雪大婚,江湖上兩個最大的幫派合二為一,婚禮地點選在了瀛洲島。是日,島上熱鬧非凡,江湖上有頭臉的人物幾乎都去了。玉知微也自然是以顧子獨的身份前往。
建章二年秋,十月初九,玉知微離宮的第四日。
有宮人來告訴黛霜,說尹小公子私自跑出去玩沒了蹤影,下人遍尋不得。
“小澄?”她本正在午休,聽了此事急匆匆地坐起來,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已經有兩日了,本來小公子最晚應該昨天回來。”
“兩日了你們今天才告訴本宮?!”她罕見地發火,宮人急忙跪下道:“婢子們不敢随意來打擾娘娘,這也是事情十萬火急了,才敢來禀報。還望娘娘恕罪。”
“紅藥,備馬車。”
紅藥掀簾進來道:“娘娘,您要親自出宮去找嗎?不如先派些人去吧。”
“小澄這孩子,總叫人操心。”
紅藥靠近她悄聲道:“皇上現在不在宮裏,宮中由你坐鎮,不能輕易離開啊。”
她這才靜了下來,看向那宮人,“再加派些人手,繼續找。找不到,你們這些伺候的人都脫不開幹系。
對了,趙大人可知道些什麽嗎?”
“回娘娘,趙大人本來一直和小公子在一起,這兩天說讓他自己練功課,就分開了。也不知道小公子為什麽跑出去,聽說,聽說……”
“聽說什麽?”“聽說是趙大人管教小公子嚴苛了些,兩人鬧了別扭,可能是為此,小公子一氣之下就跑出去了。”
紅藥道:“這麽說,趙大人可能知道他去哪了?”
“大人其實也不知道,所以婢子們才來問娘娘……”那宮人垂目嘆了口氣,“娘娘沒有別的要吩咐的,婢子就告退了。”
黛霜雖然人沒離宮去尋她小弟,心卻總也安不下來。紅藥本陪着她想說些故事聽,她卻也聽不進去。派人去查證一番,确如那宮人所言,尹澄已不見兩日了。
“紅藥,之前宮裏好像在傳……最近街上有專吃小孩的妖怪?”
“是有挺多人家的孩子都不見了。不過娘娘一向不信鬼神之說啊,此事必是人為。”
“可我還是擔心小澄。你說他還那麽小,一個人跑出去也不帶個侍從什麽的,萬一遇到人販子……”終究還是坐立難安,她說:“不行,我還是要親自去一下。”
剛剛起身站到窗前,擡眸瞥到窗邊桌案上放着的那幾頁《廣陵散》的古譜,是玉知微後來給她從他弟弟那兒給拿來的,臨走前悄悄把它壓在她案頭的書下。
她淡淡笑了笑,思緒又轉到眼前的問題上來,憂愁道:“小澄那孩子性子倔,若真和師父拗着了,怕是宮人們也帶不回來,只有我去罷。
我就去一會子,把懷疑的幾個地方找了就回。紅藥,你留在宮裏。”
“你不可一個人出宮。”紅藥拉住她說,“落星跟着皇上去瀛洲島了,讓雲隐保護你吧。”
另一邊。
卻見那剛才報信的宮女撕下來一張面皮,很是不屑地扔掉。牆後走出一個穿黑鬥篷的人,壓着聲音道:“事情可辦妥了?”
“都妥了。她原本還不打算出去,現在卻也按捺不住了。”
“還是公子算得準啊。事關她小弟,京城最近又有吃小孩的怪物,她肯定放心不下。你去告訴其他人,先把她身邊那個武藝高強的暗衛引開。”
玉知微雖人離了皇宮,卻仍留了人在這邊。花泠最近這段時間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看好皇後,別讓她有什麽閃失,遂每日都會悄悄去看她一遍。但是這一來二去的,她今天就給紅藥發現了。
“花泠,你在這裏幹什麽?偷偷摸摸的。”
“紅藥。”她見被發現了也不再藏,打了個招呼。
紅藥抱着一籃子衣服正準備去洗,見了她,淡淡道:“各為其主,你有你的任務,以前的事怪不得你。可你終究是騙了娘娘騙了我。現在你又來幹嘛?”
“皇宮這麽大,走到這裏了。”
“沒有我家娘娘的命令,下人們怎麽能過來呢?你要沒事的話就快回去吧。”
“皇後娘娘”
“你還提娘娘。”紅藥走下來,繞過她身邊道:“以前,我們還都在凝霜殿的時候,我看到你畫娘娘,你說你是因為敬慕她,所以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畫下來。現在看來,你是拿着這些畫去給你主子的吧?
還有,兵敗宮傾那日,娘娘本是可以假死出逃的,可假死藥不見了。那顆藥很重要,是雲安郡主給的,只有一顆,知道存放位置的只有你我,定是你拿走了,免得叫你主子留不住她。她本來能有另一種可能,那是通往自由的路。”
花泠靜靜聽着她說完這段,才道:“另一種可能就是死。她是先皇最寵愛的貴妃,你以為沒了陛下的庇護,她和尹家還能有什麽好日子嗎?”
紅藥道:“我們可以去南疆的,那裏很好。就算皇上現在對她再好,她終究并不喜歡宮裏。你是皇上的屬下,亦是幫兇,扼殺了她的自由。”
花泠道:“那在去南疆的路上呢?楚國覆亡之日外面是個什麽情況,你們還想順利到達南疆?你久在宮裏不知道這些,但陛下是想保護她的。”
紅藥反問:“如若可以順利,難道陛下就會放過她嗎?”
“花泠,你受他的指派來到娘娘身邊,你做的事都是他授意的,這些我能理解。以前我信任你,欽佩你的能力,以為你和我一樣只有娘娘一個主子。但是作為朋友,你瞞了我,不能與人坦誠相交,所以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花泠淡然一笑,“你說得對。是我欺瞞了你們,我沒什麽可說的。其實我本就沒什麽朋友,也不需要有。和你坦白講了罷,我做的一切都是陛下所托,而陛下只會為娘娘好。現在我就是來看一下,娘娘今日是否安好。”
“娘娘都好,你請回吧。”
“我是聽說有人報了尹小公子失蹤之事給娘娘,所以要過來看一下。”
“你這麽快就知道了?不愧是細作,消息真靈。”
她忽上前一步拉住她,“娘娘知道這件事以後什麽反應?”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花泠直接道:“我也了解娘娘的性子。陛下臨行前囑咐過我,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讓娘娘離開皇宮半步。”
紅藥怔然看着她,又想起黛霜之前交代過,她很快就會回來,讓她勿要與別人說此事。
花泠卻見她這反應,不用繼續問就明白了,放開她,大步離開。
“你到哪去?”紅藥在後邊問。
花泠回身了一瞬,落下一句:“你應該攔住她的。”
樓藏月最近為了外甥女蘭瑩的事情頭疼不已。他本想舉薦她進宮伴君,也算是對皇上的一番好意,誰知外甥女芳心暗許外加皇帝看不上,鬧了個尴尬。如今蘭瑩說自己接連被傷兩次,已經沒有顏面活在世上,動不動就要上吊,家裏上下給整得人仰馬翻,把他這個舅舅也折騰壞了。
聽外甥女的描述,皇上是狠狠把她言語羞辱了一番。這皇上也是的,看不上就算了,何必這樣。他想着就心裏亂,又挂念着小花泠,想再找找她,卻是怎麽也碰不到了,想來她是有意躲着自己,不想給他找到。
今天卻終于又看見她。她騎着一匹小紅馬,行色匆匆地要出宮去,不知又是為了什麽事,他就騎馬跟在她後頭。
花泠很快就發現了,但眼下她沒工夫和他廢話,在馬背上道:“奴婢眼下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辦,将軍見諒。”
樓藏月剛想問是什麽事,小丫頭忽然秀手“啪”地一個煙霧彈炸來,迷了他的眼睛,整個人被困在煙霧裏,沒個半刻鐘是出不去了。
黛霜沒有找到尹澄。她心裏又多了些疑問,想問雲隐,出言卻發現無人應答。
剛才遇到一夥土匪,估計是那時候兩人被沖散了,興許過一陣子他就來了吧?
天快黑的時候,她找完了最後一處地方也不見人影,心中凄涼如秋葉落下一般。馬兒卻忽然受驚,拉着她在路上一路狂奔,車夫勒不住缰繩,竟被掀翻下去。她一驚,掀開簾子朝外看,只見暗黑的路面上有許多反光的小東西,原來是釘子。
“停車,停車!”車夫不在,暗衛已離,馬也失控。她出不去,忽聽見外頭傳來斬斷繩索的聲音。馬兒與車分離,整個車廂帶着人翻了過去,有一個人迅疾沖進來,護住她緩沖了幾番停下,把她帶了出去。
她原以為要感謝救命恩人,擡眸卻見是個異域打扮的人,沖她禮貌性地笑了下,“皇後娘娘,我們王上有請。”
“王上?”
這會子一夥人都過來了,将她圍住。
“哪位王上?”“大渝王上。”
她想到了,就是那個被玉知微砍掉手的人。大渝五王子慕容沛上個月繼任新王,此事四海皆知。玉知微在她面前還是顧子獨的時候,曾于暗巷見她被五王子調戲,遂砍了他碰她的那只手。如今對方找上門來,怕是來者不善。
她不敢露出怯意,“這就是你們王上請人的态度?毀了本宮的馬車,方才差點有性命之憂。”
“娘娘現在不是安然無恙嗎?”那個救了她的異域人說,“不這樣事情難辦,怪不得我們。”
大渝人特有的秘藥,用一次可使人昏厥三天。
玉知微離宮的第五日,一只獵隼落在他肩上,腳下綁着一張字條。花泠傳信過來,講明了皇後為尋小弟而失蹤之事。
他在瀛洲島吃完了喜酒才收到這個消息。
盛滿瓊漿玉液的酒杯頃刻在手心碎成了渣。寶駒蹄下生風,一日千裏。
回宮之後就徹查一幹人等。
雲隐說自己原本是護送她的,卻為對付一隊流氓分了身。花泠說原本要把她追回來,卻只找到在山崖邊毀壞的車架。
他聽了此話,立即要去看毀壞的馬車。
山風呼嘯,徹骨生寒。
那的确是她的車架,那匹馬他認識的。
花泠從沒見過他這副神情,那失魂落魄卻又強裝鎮定的樣子。
“崖下有屍骸嗎?”半晌,方問出這一句。
“回陛下,已經派人找過了,什麽都沒有。”
這個回答讓他心裏稍微升起了一點暖意。這麽說,霜霜和車夫都不見了。她極有可能是被人擄走的。
花泠又說:“我循着馬蹄印往回找,在路上發現了一些碎釘子。想來是有人惡意攔下了她的車駕。”
“各個關隘都會嚴查進出人等,陛下的命令已經吩咐下去,也許他們還沒走遠,不多時就會被找到了。”
“車夫在哪裏?”他想起這個問題。
來人會擄走皇後,但沒必要擄走車夫。他一定是畏罪逃跑。若能抓回來,當能告知當時的情形。
“估計是跑了。”花泠說。
周公公累死累活地趕上來,氣喘籲籲道:“皇上,等等奴才啊!”
玉知微沉着臉,拳頭暗自攥緊,“才幾天啊,出不了我晉國。傳朕旨意,皇後被蠻人擄走,能找到者賞千金,賜萬戶侯。”
大監拱着背,“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自即日起整軍備戰,不得耽擱,切斷和大渝的一切商貿往來,大渝在晉者一律沒為奴。”
花泠看着他。這帝王為了美人是真的能做暴君,上位者一怒而波及數千萬民衆。大渝王雖可恨,在晉的大渝人卻多半無辜,有些只是做生意的商人,因想勸道:“陛下,這樣”
“你不必說。”他打住她,“朕自有主意。”
起身回程,又讓大監回頭傳玉文仲、樓藏月等人過來,有要事吩咐。
他的打算,花泠一猜便知。
他是要親自去把黛霜搶回來,國中諸事還要煩勞他們二位,特別是玉文仲。他随這位伯父在軍中過了幾年,感情甚篤。自己要出去尋人,國中還得麻煩伯父照看,尤其是盯住寧王,不得叫他輕舉妄動。樓藏月身為禦林軍統領,更是要護衛京畿安全,不得叫人趁亂滋事。
不過何不直接禦駕親征滅了大渝,逼他們王上放人呢?
因為他了解慕容沛。這種情況下,對方更有可能的做法是把人殺了,然後和他決一死戰。慕容沛又何嘗不是個瘋子?
花泠心中嘆了口氣,覺得這世上的正常人倒真的沒幾個,都是些為情瘋為情死的。皇後要找她小弟,非得親自去尋;皇上要找皇後,也非得親自出馬,兩個人都是一樣的倔。
黛霜醒過來是五天以後。四面一片漆黑,擡頭,只有頂縫處瀉下一絲光。她很快發現自己正被關在一個箱子裏,旁邊還有許多個箱子,他們正在颠簸着前進。她的口鼻都被捆得嚴嚴實實,雙手縛在身後,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把她塞在箱子裏,這說明還沒出晉國地界,要藏着她。只要還沒出晉國,或許就有希望。
箱子頂上壓的東西卻太沉了。她四面搗鼓了一番,也看不到外邊,只覺得空氣污濁,憋悶不已。
一會兒,外邊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這裏頭關着的可是晉國的皇後娘娘,聽說是個十足的尤物,真想見見到底長什麽樣!人是藍大人抓來的,可惜我們都還沒看過呢。”
“噓,你小聲些。叫人發現了我們都得完蛋。”
第三個聲音說:“就是她害我們王上沒了一條胳膊!定是個蛇蠍美人。”
“有這麽厲害?!我們王上那是以一敵百的勇猛,竟被人砍了胳膊?我還以為他那是以前……”
“自然不是她砍的,是那晉國國君砍的。此仇此辱,王上誓要報的,先擄了他的皇後,再踏平他的城池,最後讓玉知微跪着給我們弟兄讨饒、倒酒、端夜壺,讓他的皇後做我們王上的女人,關在羊圈裏下蛋!”
一片笑聲吵嚷。黛霜聽不得這些肮髒話,然而更難聽的還在後頭。
“你說這個尹黛霜,竟能同時迷倒三任君主,我倒真想知道是什麽樣的滋味兒。”
“你這話說的是!不過不能只便宜了你,兄弟我們幾個也該快活快活。”
“那是自然。有好處怎能少得了兄弟的?”“反正她都嫁人兩次了,想來也是個殘花敗柳,咱們兄弟幾個快活一番,也不會被大王發現。”“說得有理!等一會兒天黑,咱們幾個”
“你們,過來!”一道喝令忽降,幾個小雜碎頃刻噤聲立直,那是管他們這幾人的頭頭。
“叽叽歪歪的說什麽呢?那女人醒了嗎?”
“醒、醒了嗎?”“我哪知道?”“第五天了,藥效快到了吧。看看嗎?”
“看什麽看?前面就是城關,過了再說!要是她醒了,給她點吃的喝的,別叫她死了,咱們回去沒法交代。”
城關……要到城關了。
她聽着外頭的響動,一聽到守城官兵盤問說話,就用身體撞擊箱子企圖發出聲音。
“大人,我們都是做生意的,這裏邊帶的都是些貨品。”
耳邊傳來翻箱開蓋的聲音。她多希望自己這個箱子能被打開……
又在箱子裏狠命撞了幾下,卻只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放行。”
他們把她放在一個箱子的夾層裏,一般開蓋只會打開上面一個,根本不會想到下頭還能藏人。
黛霜欲哭無淚,她想到玉知微了。
算算時間,他應該參加完婚禮回來了吧?他回來發現她不見了,該會來找她的吧?
他臨行前,曾囑咐過她不要出宮,她沒聽。如今不僅沒能把小澄找回來,自己也遇上歹人。紅藥她們該急壞了吧?
漆黑狹小的箱子裏沒有白天和晚上。夜幕降臨的時候那夥人尋了個地方生了火,她聽見他們說要開箱看看自己。心裏一琢磨,索性閉上眼睛躺倒下去。
箱子打開的那一瞬,幾個人都看呆了,半晌沒出聲。
一個美人睡在箱內,口鼻都被捂住也掩不了傾城容色。她穿了一件鵝黃褙子,裏頭是暖紅色交領圓衫子,秀發披散兩邊,手如柔夷,指如蔥削,腕子上戴着一個翡翠镯。
“我們……”其中一人有些洩氣了,“誰先來?”
膽子大的說:“我先!”
“晉國皇帝豔福不淺啊!讓老子先感受下這銷-魂的滋味兒,以後吹出去,老子也是”
“你磨不磨叽?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