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逃亡

逃亡

黛霜假寐,袖中卻藏了一支金簪。一陣酒汗相雜的味道傳來,那男人正欲撲上來,後邊忽然傳來一個清亮凜然的聲音:“住手!”

幾人虎軀一震,回過身來集體拜倒,“公子!?公子您怎麽來了?!”

“混賬東西!弄壞了獻給王上的祭品,你們擔待得起嗎?!”

“公子、公子饒命!我們只是一時糊塗……”

黛霜悄悄睜開條眼縫一看,只見來了個帶着銀狐面具的人,身量修長,腳蹬一雙銀靴,手裏還拿着一條鞭子。

“啪啪”幾下,手中的鞭子閃電般打出,那幾人背上頃刻間血污一片,紛紛倒地告饒。

看來來者并不是什麽見義勇為的壯士,只是那大渝王的手下罷了。“祭品”兩個字生生響徹在她耳邊。

很快,那告饒的聲音就熄了下去。她再暗中觀察時,那幾人已被幾鞭子抽死了。

“去,再叫幾個人過來。如若再發生這種情況,你的腦袋也別想要了。”戴面具的公子對身邊一個屬下發號施令。

屬下給他吓得腿軟,忙領命去了。他拍了拍衣上的灰,忽然朝她這邊看來。

黛霜連忙閉上眼睛。

這個人的臉雖然被面具遮住,但他的神情卻多少能傳達出一些。在她閉上眼睛的前一刻,她好像感受到了對方一些異樣的情緒。很奇怪,并無多少敵意,也不是對她的好奇。

那感覺,很難言說。

他走到了她身邊。她閉着眼,能感受到這人一直在看着自己。手裏還是攥緊了那枚金簪。萬一這位長官打死了幾個作亂的下屬,卻打算趁着沒人自己來……

不是沒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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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快碰到她的指尖時,又縮回去了,面具下的目光看向她那袖口處。

她幾欲按捺不住,差點就要拿出金簪奪了此人的命,然而他忽然迅速将手收回去了,起身,背向她。

空氣凝固,一片沉默。半晌,那屬下又帶幾人過來了,箱蓋被重新合上。

眼前又恢複了一片漆黑,她睜開眼睛,看到蓋子上不知何時被鑽了幾個小洞。

“關這麽死,也不怕把人悶死。到時怎麽和王上交代?”

“公子說得是。這抓住晉王後的辦法都是您想的,王上說過,我們一切都聽您的,您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算算時間人也該醒了。等過了下一個關隘,把她弄出來,給她吃點東西。王上要的是活人,不是死的。”

抓住她的、辦法……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那公子說等會要把她弄出來吃飯,或許是個逃跑的機會。

然而或許是早就提防到這一點,他們把這個地點選在了——

青樓。

人來人往,三教九流的青樓。最惹眼,也最掩人耳目。

那戴面具的公子開了一間上房,那幾個屬下蒙上她的眼睛,等把她拽進房內才扯下蒙眼布來。

“你們可以出去了。”銀狐面具小啜了一口茶,命令道。

她心裏正發寒,對方對她說了一句:“別裝了。”

那藥效的時間已到,她再不醒反而不正常。黛霜睜開眼睛。

這個銀狐面具很好看,只是它用純銀所制,戴在臉上應該會有些重吧。面前放了幾樣吃食,看着還算幹淨可口。對方也不和她廢話,冷冷道:“吃掉,省得餓死。”

昏迷的這幾天她一直未曾進食,腹中早已不知是何滋味,她卻仍是保持着以前的習慣,吃得不慌不忙、矜貴優雅。對方雖戴着面具,目光卻似能穿透過來,就這麽看着她吃東西,身子一動不動。

“大人。”她吃完了大部分的食物,用一雙狐貍眼睛瞅着他。

門外卻有幾個影子。銀狐面具知道那幾個還等在外頭,遂不耐煩道:“你一個階下囚,要說什麽?可別想耍什麽花招。”

“大人,我會死嗎?”

只要她想,用這雙楚楚可憐的眼睛一勾,沒有人不會淪陷,男女皆無例外。

銀狐面具似乎也有些動容,但他好像又記起了自己的任務,冷笑了一聲道:“你要怪,就怪晉國國君。若非他當初砍掉我們大王一只手,我們大王也不會要抓了你來報複。這是他給你帶來的災禍,你以後若去做了鬼,也該找他報複。”

“公子,她吃完了嗎?”門外傳來聲音。

他一把拉起她,“走。”

她往後拉拽着他,“等一下……”

銀狐面具扭頭看向她。

“我知道,事到如今,或許是我命該如此。”她決定先服軟,暗示道:“可你們王上要我,也該要幹幹淨淨的。若玷污了你們的地兒,豈非又是罪過?”

那銀狐面具倒是個能明白她話裏話的,當即叫了人進來,貼耳吩咐了幾句,那人便出去一趟又進來了。

她原以為他會允許自己去找人借月事帶,卻沒想到他自己喊人來吩咐了此事,一直拽着她的手,半刻也不容她離開。那後面呢,難道她去換,他也要跟着嗎?

“公子,東西拿來了。”

聽說大渝一向民風野蠻,他不會是想她當着他的面吧……她委屈得額頭冒汗,就差打個地洞鑽進去了。

還好,他叫了一個女屬下,陪她一起去。

“這位姐姐,你是大渝人嗎?”

對方并不理會她,“少耍花樣,換完了立刻和我回去。”

對付一個女子比起幾個男子來說,還是勝算要大一些。她靠近她,從頭上拔下一枚簪子。

“這是晉國皇帝陛下賞給我的金簪子,上面有三顆東珠、兩顆紅寶石。”

她又拔下一對鳳釵,“這對釵子是南疆進貢的,他們那裏最巧手的匠人才能雕镂出這種銀花。”

“這些都給你,你放我走吧。”

那女子不會放了她,但這些東西确實讓她大開眼界。半生也沒見過這樣的珍寶,就算不要,想看一下心總是有的。

黛霜要的就是這個。她并不指望兩件首飾就能讓她放了自己,只是想趁她靠近看它們時——

“啪”地一下,在她後脖頸處來了一下。

她原本不會這招,可自己被這招打暈過太多次了。莫如淵、花泠都對她用過。還有她睡不着覺時玉知微也是這樣讓她迅速入眠。

次數多了,她又有心觀察,無事時向玉知微請教了幾回便會了。

她迅速和那女子換過來衣服,又将自己身上的首飾全換在她頭上,将人放到牆邊靠起來,扯下她腰間一個寫着大渝文字的令牌,就順着小路擠着人流下去。

迎面碰上了老鸨,女人拉住她問:“你主子還沒走呢?”

她匆匆道:“主子另有要事吩咐,我先去去。勞煩媽媽。”

那一頭幾個人久等人不來,已生了疑。

不久,去查看的人回來報信,“小娘們跑了!還打暈了咱們的人。”

“追!”銀狐面具拔劍便走,幾人迅速跟上。

皇命已下,各個城關全部戒嚴。玉知微穿着便衣騎在馬上,一路狂奔,感覺又回到了大婚尋她那日。這一路來,他已不知找了她多少次,每一次都是絕望到心碎的程度。

等找回了她,他要踏平大渝的國土,把那裏夷為平地。

這個地方沒什麽人,只有一條路,前邊是小樹林。黛霜想要快點跑出這裏,找到人多的地方,找到認識她的官兵。

但他們很快就追了上來。人又哪裏跑得過馬兒?銀狐面具卻忽然對幾個屬下大手一揮,道:“她跑不了了。你們幾個在這裏等着,我去把她帶回來。”

說着就一人一騎追了上來。

耳邊風聲呼嘯,她沒命地跑着,卻無力賽過那匹黑馬。馬兒長嘶一聲,馬背上的人忽對她遞過手來,“跟我走!”

她驚叫一聲,提着裙擺往那邊去,那人又來了,不由分說地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把她拉上了馬,“噔噔噔”繼續朝前跑去。

一轉臉,正對上那張銀狐面具。她好容易跑掉,沒想不到半刻鐘就要給人逮回去。

大渝王的祭品……她不要成為祭品,不要。

銀狐面具竟然看上去比之前溫柔了很多。雖然面具遮着他的臉,但下邊的神态能叫人感受到。可黛霜此時驚懼,看不出那麽多,也想不了什麽別的。

他騰出一只手扶了扶她的腰,正要張口說話,胸前忽然一陣鈍痛。

她的金簪插進了他胸口,鮮血汩汩。面具下的一雙眼睛有些錯愕地看着她,只對上一雙隐忍又窘迫的眸子。“你別怪我,我也不想死。”

然後她用盡力氣推了他一把,他整個人被掀翻馬下,滾了幾圈,落了一地的血。擡起頭,她架着馬兒揚長而去,身形颠簸不穩。

他捂着胸口的傷處,沖她竭力喊道:“不可以,回來!回來!!”

她是不會騎馬的,她怎麽能一個人騎馬?!那匹馬很烈,指不定一會兒控制不住,要把她摔下去!

然而黛霜哪裏還聽得見,只顧保命奔逃,會不會騎都只能将就了。

眼前一片模糊,風沙陣陣,露出一張清秀斯文的臉。

快兩年了,他原以為自己已不同于往日,已經有能力成功帶走她,卻不想就在最重要的關口,她親手捅了他。

莫如淵捂着傷口發笑。

這樣,也好……從前連一只螞蟻都不敢踩的小姑娘,如今會拿頭上的簪子捅人了。她懂得保護自己了,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晉朝皇帝曾說他是個無用之人,他記在了心上。改頭換面後他做了大渝王的謀臣,為他計劃報當年斷臂之仇,搶回晉國皇後做祭品。而他真正的計劃是自己在半路帶她走。剛才,剛才他差一點就要把全部都告訴她。

一點點,只差一點點。

這些年他隐姓埋名,為大渝人做事,戴着面具過日子,卻最終還是只能看到一個她離自己而去的背影。

黛霜的騎術就是個半吊子。原本她是一點也不會的,但玉知微教過她一點兒,所以粗略能懂些。但這匹馬非常烈,沒跑多久她就駕馭不住了,既不能使它停下,也不能控制它奔跑的方向。

馬兒發了瘋似的向着山崖跑去,她別無辦法,又拔了頭上一根簪子,對準馬背就是一下。

兩下,三下。她試圖自救。

一陣哨聲忽然劃破天空,嘹亮地傳至耳邊。

馬兒一個激靈,把她掀翻在地上,揚蹄長嘶。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馬兒雖停住,此刻已到了山崖邊上。

她吓得驚叫一聲,人已滾落到了崖邊,伸着手竭力想要抓住一截樹枝,卻只抓到幾片樹葉,清脆一下就給扯斷了。

一只大手在這時及時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下一瞬一片藏藍色的披風遮住了她的視線,整個人墜落下去。但那個人和她一起墜落了,手中的劍劃過峭壁時發出咔嚓的響聲。

山上好像有人在呼喊他,她聽不清,這聲音很快就越來越小了。眼前逐漸朦胧,她很想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誰,卻在下一瞬聽得“噗通”沒入水中的聲音。

緊接着是箭矢入水的聲音,“嗖嗖”連發。那個人把她護在懷裏,很久以後才放開。她吃力地在水底睜開眼睛,第一眼便看到那片披風,披風上穿滿了箭矢,帶着血跡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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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夜晚分外安靜。

幾個侍衛捉了魚過來,生起了火。

圍着火邊就說起了話,“此地不可久留,大渝人随時都會過來。他們并沒有死心,我聽到有人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呢。或許很快就要找來這裏了。公子出發時為了掩人耳目,就只帶了咱們這幾個人。”

“公子真的太冒險了,為了夫人總是那麽任性。這別人不知道公子離京了,可我們知道啊。玉将軍真靠得住嗎?”

“誰說不是呢?一旦是涉及到夫人的事情,明明可以派人來的,他就非要親自來。封後那次也是。咱們這幾個親信随從,可都”

花泠走了過來,“你們,少說幾句吧。”

“花泠?”侍衛們看着她的裝扮,奇道:“你怎麽穿成這副樣子了?”

她穿着黛霜換上的那套大渝女子的衣服,戴兩個紅瑪瑙耳飾并一條紅綠松石額鏈,頭上披着一條紅紗。

“這不是夫人剛才穿的嗎?也是奇怪,她原來的衣服怎麽不見了?”

花泠說:“夫人必定是換了大渝女子的衣服才逃出來。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公子盡快帶她回去。後面的事,由我來應對。”

“你,”年紀最小的侍衛不可置信道:“你不會是要代替她……”

“公子是我的主子,為公子盡忠就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沒什麽可說的。”她打斷了對方,“等夫人醒了,你們就護送她和公子離開。”

“你一個人留下嗎?”

“我去引開大渝的追兵。”

至于被抓到、被發現之後她會被如何處置,那自然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花泠姑娘,你不能這樣!”坐在中間那個侍衛忽然站起來了,一把拉住她,“夫人的命是金貴,可你的命就不是命嗎?你不能去送死,否則我回去了是沒法和将軍交代的。”

“将軍?”

“是樓将軍讓我來的。他知道你跟着來救人,放心不下,所以要我跟着公子,其實是要保護你。”

花泠愣了一瞬,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她拿出一個小金剪子,剪了一截秀發,打成結交到對方手裏,“你把這個給他。我和将軍今生無緣,若有來世,讓他憑此信物找我。”

“花泠姑娘!”小侍衛傻了眼,卻又被其他幾人勸下。

“她這樣做,必定也是公子的意思。咱們這些做下人的,能為公子和夫人去死,那是榮耀。”“可是……”“別可是了。”

玉知微連趕了三天三夜的路,沒想到追上她時,就是和她一起落下山崖。好在下面有個水潭,否則就是兩人一起死于非命。

白天時候他見她一個人騎在一匹烈馬上颠簸,那馬就要躍下懸崖,忙吹響了哨子,企圖用自己以前在軍中學到的馴馬方式把它拉回,還真奏效。

花泠的意思,是自己假扮成黛霜去引開追兵。他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妥。

“奴婢的命是公子救的,如今把這條命還給公子。”

“好。”他疲憊至極地靠在火邊,“如果你能僥幸逃出,往後天涯路遠,你我不必再見。”

——意思就是,如果她有本事自己從大渝那逃出來,她就自由了,不用再為他做事。

“公子,奴婢倒無此意。”

“我知道,這是我的意思。

你可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人?”

她想了想。

“奴婢在這世上孑然一身,能有什麽人放心不下呢?”

“好。”

“倒也……有一人。”

“誰?”

“樓将軍他至今未娶。奴婢走後,還望公子做主,給他尋一個好姑娘。”

玉知微一雙墨瞳中映着火光,打量着她。“你,和樓藏月?”

然眼下他沒多餘的心思去想這兩人,一心只放在黛霜身上,想着也沒什麽便允了。花泠跪下,對他鄭重磕了個頭。

“奴婢拜別公子。”

他可憐的小姑娘,這幾天該是遭了多少罪啊。他極其疲累地撫摸着她的發,她的頭枕在他腿上,正沉睡着。許是受了驚吓,不時還會有幾聲呓語。

他又聽見她在夢中喊渴。本要沉沉睡去,又強打起精神來,喚人打水來喝。

一路晝夜不眠地狂奔,帶的水早喝完了,侍衛們見這條河裏水還幹淨,就從河裏打水來喝。

“公子,水來了。”侍衛把水遞給他,擔心道:“公子,你的傷……”

“不礙事。我當年也是從軍營裏過來的,幾支箭算得了什麽?”玉知微凜着眉,正想給她喂水,手上的動作卻遲疑了一瞬。

侍衛看出了他的疑慮,道:“公子,此處沒有別的水源了。”

他想了想,自己先飲了一口。幾分鐘後整個人沒覺得有什麽異樣,才喂給她喝。

“都睡一會兒,再休息兩個時辰就出發回程。”

睡夢裏的她也似渴極了,一碗水喝了個幹淨,似乎還是意猶未盡,竟一口咬在他端着碗的手指上。

小牙還挺尖利。

然她這樣一咬,把他的手指咬破了。腥甜的血珠滴進口裏。本來困得不行的玉知微頓時睡意全無。

他想起自己進宮那日,她也是咬了他一口。

嘆了口氣,并沒有抽回那只手,任她咬着,另一只手則輕柔地攏了攏她鬓邊的碎發。

“我不過出去數日,你就出了事。讓你不要到處亂跑,就是不聽。等你醒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嘴裏說着,眼中卻透着笑意,是那種終于将她再一次找回後的釋然和欣慰,別的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

然而她這時卻在夢裏叫起他的名字來。

玉知微整個人一驚,忙俯身低頭想聽清她說的什麽。

他還從未聽過她在夢裏喚自己。如果真有這麽一天,那是不是說明他終于得到了她的心呢?

側耳一探,卻聽她說的是:“混蛋。”

玉知微整個人一冷。

在夢裏都對他這麽有意見?

白救她,真是白救她了。他一面想着,一面俯身把她整個抱緊懷裏。

一個時辰後,花泠已經走了。他閉着眼困了一會兒,終究也沒能睡着。想來這個小婢女被自己救下時才七歲。她沒了爺娘,一個人走在山路上,被山洪沖下又被他救起,自此就認了他做主人。

浮雲一別,餘生不見。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一行人踏上了歸程。這一次他要把她好好看牢,再也不要叫她跑出自己的視線。

另一邊,花泠引着追兵到了另一頭。

莫如淵覺得不對了。

黛霜的騎術沒有這麽好,身姿也沒有這麽飒。

看來事情真被他料中了,好在已經先下手為強。

他逐漸放慢了速度,任那幾人繼續追去了,自己獨自一人調轉了馬頭,往另一個方向過來。

玉知微如果帶人來找她,救了以後最有可能在山崖下面取水和休息,那兒是最理想的地方。

所以,他就在河流上游下了藥。只要他們取水,就無人能夠幸免。

大渝的毒-藥都非等閑物品,他這個大渝的謀士想要弄到一些更是順手,因一早就備好了。

解藥就只有一顆。玉知微如果真的愛霜妹妹,就會選擇自己死了讓她活,然後他要帶她一起走,從此再也不會有人阻礙。

從前的莫如淵太過單純了,所以始終得不到想要的。他受制于父親,受制于玉相,受制于晉國的皇帝,現在他已不再是以前的他。他要利用大渝的力量,拿回曾屬于自己的東西。

朝陽剛剛升起的時候,黛霜睜開了眼睛。

她坐在馬背上,靠在一個男人的懷裏,一切都不像真實發生的事,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這是匹英俊的白馬,也是他的寶駒。大婚那夜她逃出宮去,他便是騎着這匹馬來找她的。

“知微?”一只纖手向上攀援,觸到了他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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