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
第 60 章
原本說好的各自撤兵止戰,大渝卻來了個半夜偷襲,一隊人馬騷擾,一隊人馬直沖主帳找黛霜。
熟料玉知微早有防備。他知道慕容沛不是個言行一致的人,早讓士兵們做好了準備。是夜敵軍奇襲不成,反被包圍,黛霜也并不在主帳之中,而是被玉知微藏去了偏帳。
一夜喊殺震天,火光熊熊。天将亮的時候,地上橫陳着許多屍首,昭示了昨夜戰況的慘烈。
慕容沛沒想到夜襲不成,叫莫如淵又出一計。玉知微卻被惹惱了,命人先将皇後送回京城,他要繼續留下,搗平大渝。
黛霜在這邊過了兩日,漸漸也知道了自己确實是晉國皇後。之前莫如淵與她說的,許多都是在騙她。
日落的時候她獨自在營地邊站着,看着遼遠的山巒。玉知微被她傷了心幾天都沒過來,倒是寧王來了,從身後給她披上一件狐裘。
“北地寒冷,皇嫂多保重身子才是。”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寧王也來了?”
“沒辦法,都是皇兄逼我來的。
聽說皇嫂在大渝人那兒吃了不少苦頭,把皇兄都忘了。是真的嗎?”
“應該是吧。我和他之間發生過什麽,我全不記得了。”
“那他們必是給你喝了忘憂水了。”“忘憂水?”
“忘憂水也叫忘情水,情愛就是煩憂。這種水配合上大渝的巫術,可讓被施咒者忘記心中所愛。”玉昭華笑道:“想來這位給你喝下忘憂水的人,也是喜歡你吧。”
黛霜慢慢搖頭,“竟是這樣。”
玉昭華卻說:“我有辦法,能解忘憂水的藥效,讓你想起那些遺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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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真的假的,皇嫂不來試試嗎?”他示意她和自己到帳子裏去。“我以前曾在大渝待過,剛巧一位山裏的老巫師告訴過我這種巫術的解法。今天恰好派上用場。只不過時隔久遠,我不知自己記得對不對,也許要和皇嫂多試幾次。”
黛霜的确很想恢複記憶,一聽說他願意幫忙,自然求之不得。“無妨的,多謝寧王了。”
另一邊,紫汐很快就去告訴玉知微說,皇後進了寧王的帳子。
……
“皇嫂,你先安心坐下。”他在她對面坐下道:“把手給我。”
看樣子像大夫問診似的。黛霜也不知他要怎麽解這巫術,就聽話地把手遞了過去。
纖纖柔夷,色如玉脂,單看手就知道是個美人。玉昭華眼睛粘在上面,半晌才緩過神來,小心地擡手握住她的皓腕,表面一副診脈的樣子,暗中卻心跳如鼓。
半晌,微微皺起眉頭。
“怎樣?”黛霜問。
“看你的脈象,中咒很深了,只怕一兩天解不了,還需多費些時日。軍中條件不好,你若馬上就要回京的話,我得跟在你身邊幫你醫治。但這話我不好和皇兄說,要不皇嫂去說,相信他為了你的病情也會允準的。”
玉昭華的算盤很簡單,這樣一來既能光明正大地接近黛霜,又能馬上返回京城,趁玉知微在外搞些事情。
黛霜卻沒馬上答應下來,問他道:“不知你打算如何醫治我?”
“巫術有施咒的咒語,也有解咒的咒語。你中咒太深,我需要至少為你解咒七日,才可完全祛除。這七日內,每天至少有三個時辰,你要待在我的身邊,我才可為你解咒。”
玉昭華一本正經地胡編。
其實他哪裏知道什麽解咒的咒語,不過是想诓騙她罷了。
認識時間久了,他發現這位皇嫂并不是只有相貌美,其行止也分外可愛,不由生出親近之心,而消了以前的亵渎之念。
帳子忽“啪”地一聲被掀開了。
數日不見的玉知微,出現在了黛霜面前,臉色的難看程度更甚于前幾日。
“皇兄來了?”玉昭華站起來。
玉知微先看向了他,不怒自威,“朕給你下的規矩,你是都忘了嗎。”
落星跟在後邊,說道:“皇上曾下令,寧王不可以與皇後說話。”
還有皇後也是。
寧王笑道:“我是好心,皇兄生什麽氣呀。我們剛才手握着手,那是因為我在給她診脈。”
黛霜站出來說:“皇上,寧王說他可以幫我解除忘憂水的藥效,才讓我跟他到帳子裏來。他還說要和我一起回京城,這樣才能在身邊幫我診病,皇上允嗎?”
好一個診脈,好一個解除藥效。尹黛霜,你是裝傻還是真笨,就這麽任由人擺弄?
玉知微想。
黛霜看他不說話,就又解釋道:“寧王還說,要我連續七日每天至少三個時辰待在他身邊,才能”
“夠了!”
男人一聲怒斥,小姑娘吓傻了,懵然看着他,一雙小鹿眼睛委屈不已。
她只是在和他解釋,在告訴他寧王說的話,他怎麽就兇她啊?
玉知微原本怒不可遏妒火中燒,擡眸卻撞上她那雙委屈的眼睛,瞬間又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可是他也沒有錯啊,是她笨,把他氣成這樣,還要露出這麽委屈的樣子讓他心疼得不忍心生氣,他可真是憋屈透了呀。
玉昭華卻趕緊着道:“皇兄,你這麽兇皇嫂幹嘛?她又沒做錯事。在大渝人那裏轉了一圈回來,本就吃了苦,你怎麽還這麽對她?”
“要你管?”好好的兩個人的事兒,第三個人摻和進來,看似在幫她,實則是在挑撥離間。
“臣弟只是想勸和你們。皇兄,皇嫂好不容易回來,你都晾着她多少日了?”
玉知微不怒返笑,“那我問你,你說能給她解忘憂水的藥效,具體是打算怎麽做?講不出來,你就給我留在這裏,一輩子都別回京城。”
黛霜看了看他,又看看他,“啊,寧王殿下,你快講啊。剛才你本來要和我說的,還沒說完。後面是怎麽着?”
“此事事關重大,不如”
“呸!”玉知微喝斷了他,“催動忘憂水的巫術根本沒有可解之法!有的話朕還會不知道?需要你在這兒不懷好意?
欺君之罪,你該當如何?”
玉昭華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知道啊?
玉知微對于這個弟弟其實并沒有太深的感情。只不過父親遠遁之前曾托付過他,要善待這個弟弟。當年楚國還未亡時,他搬倒盧相離不開父親的配合,也有幾次險些命喪敵手得到父親相救,是以他拜托他這件事時,他答應了下來。
他一向恩仇分明,有恩便會報恩,有仇必定還仇,說過的話會做到,做過的事絕無後悔之理。
然而玉昭華一再搗亂,已經數次惹怒了他。“玉昭華,你以為朕當你是兄弟嗎?”
“之所以容你到今天,不過是因為父親相托。你若再敢碰皇後一根手指頭,再敢和她說一句話,朕就算違背答應父親的事,也要讓你活不痛快。”
玉昭華還是第一次聽說父親曾把自己托付給他。愣怔半晌,當即大笑,“笑話,我稀罕你的施舍和保護嗎?”
“陛下是天子,”落星說道:“你以為若非陛下容忍,你還能活到今日嗎?當初大渝王不過碰了一下皇後,皇上就讓他斷了一條手臂。”
“好了好了,”黛霜卻出來勸和,“皇上,算了吧。或許他也是好心,想看有沒有給我恢複記憶的方法。”
“他是好心?!”玉知微氣得不知該說什麽好,面對着她,指着玉昭華道:“他是別有用心!”
“在你眼裏,是不是除朕以外別的男人都是好人?!嗯?”
“臣妾沒有這樣說。” “可你是這樣做的。”
“朕今天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玉知微轉過來面向他弟弟,“再有下次,就貶你為庶民,永生流放北境。”
說完就拉着黛霜出了帳子。
想了想,覺得她被擄走的那些事日也挺可憐的,又是被人強着灌下忘憂水,又壓下心頭的情緒,溫言道:“我先讓人送你回宮去,你好好養養身子,悶的時候就找你姐妹玩。待我平定了北境,就班師回朝。”
“平定北境?”
“大渝王死性不改,朕必要讓他付出代價。”他擡手撫了一下她的臉頰,“好了,不和你說這個了。女孩子不要聽這些。你先回去歇息,我忙完了就來找你。”
雖然他只說了一句,透着的殺意卻是分明的。她蹙了蹙眉,終是開口道:“皇上,若是能與大渝化幹戈為玉帛的話,終是上策。戰事一起,無辜的是百姓。”
“他大渝的百姓與我何幹?”
“話不能這麽說。哪國的百姓都是無辜的,都是些勤勤懇懇過日子的人。如果你們為了我而動幹戈,我……我就更是千古罪人了。”
“千古罪人?”他眉心一凜,“你怎麽這麽說自己呢?”
“不是臣妾要這麽說,而是後世人定會這麽看。”
“那是後世人愚昧。有人會把美女當做出兵的借口、亡國的理由,可我要打這場仗是真心為你。因為他們觊觎你,侮辱了你,我必要叫他們付出千萬倍的代價。如果你怕累及名聲,我可以換一個出師的理由,就說是我玉知微好戰,偏要打這一場,叫天下人都來恨我。”
她給他這一番話說得有些怔住,一時間心亂如麻,心口處隐隐作痛,又不知該說些什麽,“皇上……”
“別擔心我。”他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臉,“你在意聲名,我可不在意。”
她不解,“陛下怎麽能不在意名聲呢?”
“為什麽要在意名聲呢?人活一世,是要肆意自在的,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愛誰就要為她付出所有,想恨誰就要置他于萬劫不複,為此我願意承受一切的代價。不能流芳百世,難道還不能遺臭萬年嗎?”
“……”
他這是什麽意思,是要為了她遺臭萬年?
“臣妾不懂。”大眼睛滴溜溜轉了幾下,終是說了這樣一句。
“你不必懂。有些事,我來做就好了。別髒了你的手。”他看向遠方,“待會兒朕就讓他們護送你回京。”
又到臨別之際她心裏反生出一種凄怆之感,久久看着他的營帳。
她知道了,自己忘了的重要之人就是他。
那些失去的必也是十分珍貴的記憶吧。到底何時才能回來呢?
攤開掌心,藍色風鈴靜靜躺在上面,碎裂的紋斑駁如她崎岖坎坷的心路。她輕輕握着鈴铛,就好像握住了他溫暖的掌。
那麽她之前說過的一些話必定是深深傷害到他了,怪不得他那麽生氣。這讓她不知該怎麽再去面對他。正好,他要送她離開了。
玉知微,我先回去了。你也一定要平安。
她在心裏說了這麽一句,轉身随着隊伍走了。
送走了心尖上的人,玉知微轉過頭,心無旁骛地與大渝正式開戰了。
兩方都是君主親征,無不士氣高漲。大渝這邊說發兵是為了搶奪晉國的絕色皇後,晉國這邊卻改了說法,說大渝常年騷擾晉國邊境、破壞兩國商貿條款,逾矩之事太多。
新皇登基三年內的第一仗,就是北征大渝。
黛霜回京的路也并不好走。路程很遠,車馬勞頓,走走停停,一晃就是半年。
在此期間不斷有前線的戰報傳來。最一開始,雙方勢均力敵,勝敗各半,後來晉軍卻呈壓倒性優勢,一路直搗大渝都城。
今時不同往日,慕容沛便是命人把莫如淵綁在鐵架上拷打,他也不肯再出謀劃策一個字。
哪怕對方說,出了妙計就免他一死,就放他自由。
對莫如淵來說,已經完成了此生最大的心願。哪怕那是假的,他也死而無憾。是以現在的他就是一團死氣,無論怎麽被嚴刑拷打,也什麽計謀都不肯出。
如今霜妹妹已經回到玉知微身邊了。待在玉知微的身邊,比待在慕容沛身邊要好得多。之前的事已經傷害到她,他不能再繼續幫着大渝王搶她,把她置于險境了。
慕容沛實在是心有不甘。那樣絕色傾城的女人,楚國末代皇帝碰過,晉國皇帝碰過,就連屬下銀狐也碰過了,就自己沒碰過,還因觊觎她斷了一條手臂。
可他不知道的是,黛霜至今都是完璧之身。因為這三個男人都是真的愛她,不願強着她來那件事。這件事實若被人知道,恐怕也是不敢相信。
一個月後,莫如淵被打死在鐵架上。每日過去行刑的人在打了他一頓後才發現人已經死了,匆匆忙忙去報告。死前的最後一眼,他向着窗縫處那一絲細細的天,想着芳草花叢裏他的姑娘。
湛藍的晴空底下,他的小青梅嬌嬌一笑,真美。
狼煙四起,天下不安,士族子弟也紛紛帶着家口轉徙流亡,更別論平頭百姓。
太平年月裏,只要官府不過分苛刻,日子總還能過下去。務農的人面朝黃土背朝天,灑汗流淚賺來買飯錢,湊合着還能活過。現在卻不一樣了,戰事一起,各地征兵的征兵,收稅的收稅,要糧食的要糧食,物價瘋長,本就不寬裕的小老百姓手頭更緊巴了,常有人吃不飽飯,跑去地裏挖野菜。野菜漸也挖沒了,又開始刨樹皮。
吃不飽穿不暖,親人離散,成了随處可見的景象。
黛霜随着隊伍一路回京,途中也多次看到民生慘景,不由心中默念禱告,又與玉知微修書過去,和他聊自己一路所見,奉勸他就算攻城略池,也要善待城中百姓,勿要縱着士兵們搶虐財物。
“路過的貴人,行行好吧!這日子沒法過活了啊!”
馬車外傳來許多人哀求的聲音。落星被玉知微派來跟随保護她,生怕流民一擁而上傷到了她,遂下令把人趕走,又讓車夫加快行進。
“不要趕我們走啊!車裏的貴人!你就行行好吧……”
聲音越來越小,漸漸聽不見了。
落星沖車裏道:“娘娘受驚,人已經被趕走了。”
“嗯。回頭叫人拿些吃的分給他們吧。放下食物就走,勿要多做停留。”黛霜知道不可直接停車給東西,否則流民一擁而上,場面很難收拾,只能換種方式。
“娘娘,我們的幹糧也不多了。”落星說道。
“那就也留些銀錢吧。”一只纖手從簾內伸出,她遞過來一個玉镯子,“不夠的話,去把我的首飾當了。”
落星接過,嘆道:“這是您讓屬下當掉的第四枚首飾了。”
“無妨的。”車裏的聲音靜悠悠傳出,“沒有什麽比人命重要。這場戰事多少因我而起,能補償點算一點吧。”
落星本還想安慰說反正皇上轉頭又要送您許多的,轉念一想玉家的商行也因戰事受了沖擊,便不說了。
晉軍士氣正盛,一直打到大渝都城萌城之下。玉知微一身銀色戰甲,長矛槍直指城頭。
“慕容沛,出來受死!”
最近數月連吃敗仗,大渝兵有些撐不住了,慕容沛退回了都城,本欲整頓整頓襲擊禁軍後方,卻沒想到玉知微的兵更快一層,先于他兵臨城下了。都城再往裏四百裏,就是王帳所在了。
“大王,這可怎麽辦?!”城樓上亂作一團。
慕容沛還沒有發話,忽然聽見外面“嗖”地一聲響,是一支金色的箭矢破空而過,一箭擊穿了城頭的王旗。
大紅的旗幟應聲而倒,重重從樓頭跌下,摔在地上,旗柄折成兩截。
玉知微意滿回弓,一臉的高傲,晉兵四面呼喝皇上英武,殺聲震天,叫慕容沛速速現身。
夕陽西下,晚霞的光映照在成片的铠甲上,刺痛了慕容沛的眼睛。
他沒想到玉知微這麽厲害,大半年的時間竟真的打到了都城下。時至今日,他都還沒真正把尹黛霜搶過來過,反而遭了這麽大的殃。
和玉知微交手數次,他用兵之神速、反應之機敏、應變之靈活叫他啧啧稱嘆,但大渝好歹也是馬背上的民族,是天神護佑的所在,怎會這樣快被他俘虜?慕容沛心氣一沉,對賀蘭托道:“去把神機将軍找來,本王命他先出城迎戰!”
賀蘭托領命正要前去,忽然沖進來一個小兵報道:“不好了大王,咱們的馬……”
慕容沛一驚,“馬怎麽了?!”
“咱們的馬不知道怎麽回事,昨天還好好的,剛才……全都口吐白沫,一大半都死了……”
“……”
一片安靜。
大渝人最擅騎射,打仗是離不開馬的。如今馬死了怎麽辦?!
“是誰幹的,是誰!?他們怎麽能毒死咱們的馬,莫不是咱們自己人這裏出了奸細?!”慕容沛一臉愠怒地走下來,眼睛瞪得有銅鈴般大,“是你?!”
他走到一個将領面前就問。
“還是你?!”
被呵斥到的将領都被他吓得一跳,紛紛搖頭否認。
“大王。”老祭祀開口了,“馬都沒了,還怎麽和敵軍打仗?不如讓我試試巫術。”
“哦?”
“眼下局勢對咱們極為不利,貿然出城絕不可以。要是硬打,怕是都城要淪陷。但我的巫術或許能奏效,大王不妨先讓我一試。”
“好,好!”慕容沛此刻也別無他法,“那就勞煩你了!若巫術真能打退晉軍,本王定要重賞于你!”
樓下的禁軍越罵越難聽了。為了叫慕容沛開城作戰,什麽話都說的出來。而玉知微正是這一切的總指揮。他騎在高頭大馬上,揚着下巴,手中挽着金色流星弓,意氣風發。
樓頭忽然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赤足批發的人,手裏拿着不知什麽東西,在正中坐下,旁邊還站了兩個人。
玉知微鳳眸微睐,過了一會兒忽道:“不好!”
他正要下令撤兵,巫術卻已經奏效。老祭祀在城樓上念念有訣,下邊的幾十萬晉軍忽都跟中了邪似的,手中兵器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周圍的兵癱軟了,自己也跟着頭暈起來,弓也掉在了地上,接着是頭痛欲裂的感覺潮水般襲來。
老巫師好像一直看着他。雖然他們隔着一段距離,看不清具體的神情,但他能感覺到對方在笑,那是巫術得逞後輕蔑的笑。
玉知微平生,最讨厭有人蔑視自己。
這個世界上,從來只有他蔑視別人。誰敢蔑視他,那就是找死。
他冷笑一聲,強忍着劇烈的頭痛,彎下腰,不動聲色地拾起了那把弓。
一瞬間他挽起弓,眼睛眯起,金色的箭矢對準了那老祭祀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