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第 63 章
她不說話就讓他更生氣,腦中竄出一個邪惡的念想,恨不得即刻把她按在榻上辦了,久違的思念充斥着心房,她卻不給他同樣的回應,讓他幾欲發狂。
對方的眼神裏發出了危險的信號。黛霜一怔,一雙美目眼巴巴望着他,露出委屈的神情。
她到底哪兒做錯了嘛,勸谏他不也是為他的江山着想,他做什麽這樣看着她,像被惹急了的狼崽子要咬人似的。
這麽把他一看,卻又将他剛升起的火氣熄了下去,像洩了氣的皮球。她一委屈,好像全世界都錯了,而他尤其是罪魁禍首,竟惹得如此美人眼含晶瑩,真是個混賬啊。
可是,他又做錯了什麽呢?
玉知微摸不着頭腦,又被她幽怨委屈的眼神攪得心亂如麻。她一委屈,他就覺得心口疼、胸悶和愧疚,已經不知是誰對誰錯了。
……到底誰對誰錯呢?
這重要嗎?
她這麽委屈,肯定是自己錯了。
小姑娘穿着一件白色中衣,米粉色的外套解在一邊,柔軟的長發搭在他的膝蓋上,一雙翦水秋瞳提溜一轉,微癟的嘴角顯得又委屈又可愛,整個人都像嬌滴滴的水果似的,叫人忍不住想吃一口又舍不得下嘴。
“好霜霜。”動了動唇,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想摸摸她,她卻後退了一寸,這一小動作生生把他的手定在了半空。
“你別躲着我,是我錯了好不好。”
倒也不至于說是他錯了,她想。
忖了忖,正琢磨着該如何開口接這句話,他忽然站起來,繞到她身後給她捏肩,“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黛霜整個人一癢,沒想到這般語氣、這般話,會從九五之尊的口裏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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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似有些回憶的碎片出現,一幀一幀的,叫她頭痛。
“我再幫你揉揉腦袋。”一雙大手又攀上她的頭,十指并用,力度剛好,十分舒适。
“那些事情,如果回憶起來會讓你不适,就不要想了,永遠別再想起。就算你不再記得從前,我們還有以後,還有一輩子。我會讓餘生讓你再記住我一次。”
他突然的轉變讓她不大适應。想着這男人剛才還是不悅之色,現在忽然變得像只聽話的小奶狗,到底是怎麽了,她需要适應。
“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的。”他低下頭,沖她耳語道。聲音裏帶着缱绻旖旎,也不知是認真的承諾還是與她調笑。她被他微濕的氣息噴得脖頸癢癢,微微偏開,說道:“那臣妾謝過陛下了。”
“臣妾,陛下,我們私底下不用這些稱呼。只有你我,只有彼此。你再這麽叫,可是與我生分了。”
忽然冷不丁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她羞得面頰緋紅,“陛下……”
他低聲一語,“老夫老妻了,還這麽羞。”
賣力地哄了半天,也不知道哄好沒有。他既沒從她臉上看出原諒自己的意思,也沒看出繼續惱他的意思,只是終于沒那麽委屈了,眼裏的晶瑩收了起來,叫他心裏要好受多了。
但想來還是哄的不夠。
他又問:“你可想吃什麽,玩什麽?都和我說,我叫人去辦。”
“臣妾現在是皇後,哪能天天想吃喝玩樂的事。”她瞅着他,心想他把她當個三歲孩子似的,哪一天到晚要吃要玩。
“好吧。”他繼續為她揉着腦袋,“你開心便好,反正有我罩着你。”
“陛下折煞臣妾了,”她的兩只小手抓着他的手,故意道:“陛下是九五之尊,怎麽能幫臣妾揉腦袋。”
他眉頭微蹙,“你若還這麽講,可是不原諒我了?”
“沒有呢。”
“你看你,說話多客氣。你和我這麽客氣,可見是要和我生分,不就是還在生我氣麽?”
說完又忽然想到她還沒恢複以前那段記憶。
該死,忘記這茬了。
對現在的她而言,和自己的熟悉程度減了一半。
之前聽宮裏的人說,這位皇上脾氣很差,就像一塊冰拒人千裏之外,和他相處要格外小心,不小心就會惹得龍顏大怒。
她看着桌上的一朵簪花,覺得自己說的話都挺合情合理的,可這家夥卻不高興,覺得她和他生分……
搞得她也不知該怎麽說話了。
要她說什麽?你、我?我愛你,夫君,別鬧了?
她腦海中閃過一些奇奇怪怪的詞彙和句子,別過腦袋看着他,脹紅了臉。
他被她這樣羞着一看,還以為她在想什麽別的,只覺得腦袋發燙,差點就要抱住她解熱。
不能強着她的。
他忽然放下她跑了出去。
半刻鐘後,又去而複返。
“樓藏月的事情朕已經處理過了。他犯的罪可不小,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株連都算輕的。”
黛霜回眸一望。
“花泠被他的人送走了,去了什麽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朕已免了他的官,貶為庶人。此後他們二人浪跡天涯,沒誰管的着。
那顆九轉還魂丹不錯。對外就說已将他斬首,你也要裝作不知,明白嗎?”
“嗯。”她點了點頭。想到這二人終于能在一起了,露出一個笑容,“謝謝陛下恩典。臣妾替他們二人謝過您了。”
他低着頭說:“花泠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也算是朕與她主仆一場的回報吧。”
“那麽,別人的事情了了,是不是可以來說說我們的事情了?”
“我們的事情?”
他們能有什麽事情?黛霜疑惑地看着他。
玉知微走到她旁邊坐下,本來很想和她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終究卻是化作一聲長嘆。
曾與她說過那樣多的心裏話,終是全都沒用了。她不記得,什麽也不記得了。只有自己背負着這些,深深記着與她一點一滴的過往。
“給我跳支舞好嗎?”他許久沒有說話,疲倦地倚在桌邊,語氣不是命令,更像是溫柔的懇求。
黛霜攏了攏鬓發。
“不知陛下喜歡看哪樣的舞?”
“你跳的,都好。”唇邊露出一點淡淡的微笑,他不知從哪兒拿了一段紅綢給她,“用這個。”
她接過,整理了一下裙釵,帶着紅綢來到殿中央。
足間輕旋,身姿曼妙,耳邊飄來一縷天籁之音。他拿出笛子開始淺斟低唱為她伴舞。
這音樂好生哀涼,她心口莫名有些疼,跳了數拍,忽然想到這首曲子的名兒,好像是叫《漢廣》。
停留處回眸望他。那個為她吹笛的人坐在那裏,明黃色的龍袍也包不住暗湧的憂傷,愁怨如霧彌漫在空氣裏,凄美似江南雨巷中的一縷煙,一點不像那個殺伐決斷的帝王。
這好像是一首情歌。舞步随着樂曲的變幻而變幻。他看得如癡如醉,她舞得又美又暈,似在被喚起一段記憶。隐隐約約的,有回憶的畫片閃過,想要抓住,一下子又不見了。
有情人走過塞上,春山如黛草如煙。
花泠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知道是樓藏月叫人把她送走了。
他一定是打算一個人去面對那一切,要把她支開。
等她想要再回去的時候,已距京城千裏之遙。她向南面眺望,淚如走珠斷線,淹沒在裙下的悠悠碧草中。
若能再有一日重逢,怕是在碧落黃泉。
卻沒想到那個人孑然一身,又從京城過來找她了。
這中間發生了什麽,皇後最終有沒說服皇上,皇上對他做出了何等處置,她暫不得而知,只看到一個人影從地平線上出現,遙遙向自己走來。漸近,漸近,面容清晰了起來,是他……
樓藏月。
花泠呆呆站在原地,好像置身于一場夢裏。而他走過來,抱住了她,告訴她這不是夢,而是現實。
幸福發生得太過突然。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呢,皇上原諒他了?就在昨天,她還以為要再也見不到這個人。
他要怎麽向她解釋呢,要怎麽說,這一切的一切……是他為了她沖冠一怒,行差踏錯,他對不起皇上的信任。好在她及時出現,挽回了這一切,好在皇後心善……
然後他暫時什麽都不想說了,把她打橫抱起,向着遠處的花海走去。
“樓藏月,你放我下來!”她踢了他一腳,卻被他抓住一只繡花鞋。
“放我下來,你把我弄走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一會兒,等一會就放你下來。”
他說的“一會兒”,就是等到了那片花海。
她躺在花裏,他住在藍天下。
腦海中忽然很沒征兆地冒出《牡丹亭》裏的句子——
這一霎天留人便
草藉花眠
則把雲鬓點,紅松翠偏
見了你緊相偎,慢厮連
……
行來春色三分雨
睡去巫山一片雲
想不下去了,俏臉上潮紅一片,睜得溜圓的眼慢慢阖上,只留了條縫,看着他。
雨香雲片,雪膚烏發,三月春光。
樓藏月就把自己交代在這兒了。
春天美人兒容易犯困。玉知微也喜歡看他的皇後犯困的樣子,在那花架邊上雪臂一偎,十分的慵懶高貴。
樓藏月的事情因她求情,他依了她。但其他事情,他不能聽她的。
比如,報仇。
大渝擄走了她,是踩到了他的底線。他要叫他們付出千萬倍的代價,除了身死國滅,北方的所有部族,也一個都別想逃過。
一個也別想。
他要把這所有的國家,全部從地圖上抹去。
他做得到,而且會很快。
又有臣子私底下來求見皇後了。
大渝已經滅國,周圍的幾個國家都已經對大晉俯首稱臣,若再趕盡殺絕,怕會激起對方破釜沉舟,也不利于民心安穩。再者晉國初立就歷經這樣大的一場仗,實在需要好生休養生息一番,不可再興戰事了。這幾個臣子希望皇後能勸谏一下皇上,因為皇上只聽她一個人的,他們這些朝臣說的沒用。
黛霜原本就如此想的。就算這幾人不來找她,她也要想辦法阻止他的。
但是正面勸谏不行,得用什麽辦法呢?
她這頭琢磨着這個,玉知那廂已經準備好了再次北征的将領和兵馬,又得到舒寒夜送來的秘密奏報,說有關他母親之死的事情,已經查清了真相。
他原本是想拽上玉昭華一起去看看這個真相的,卻沒想到這位真兇,竟也跟自己有關。
舒寒夜來見了他,把自己這段時間的查案經過、結果、證據都一一呈上。
“臣已經細細調查過,當天在場的除了陛下和您的父親,還有第三個人。此人要麽是跟着令堂,有意嫁禍陛下。要麽是跟着陛下見到的令堂,臨時起了殺心。陛下以前身邊可會帶着暗衛吧?”
“朕記得那天是一個人。”玉知微搖搖頭,“沒有帶暗衛。”
“死者是被一劍擊穿的,傷口貫穿了左右肩胛骨,是高手所為。但能造成這種傷口的,并不只有單家莊。”
舒寒夜眼眸一亮,整肅道:“陛下身邊的紫汐姑娘,早前曾是殺手組織訓練的女子,也會這種劍法。”
玉知微坐起來,“紫汐那天執行任務去了,沒有作案時間,不會是她。”
“那個殺手組織後來被慕老盟主鏟除了,除了紫汐姑娘其他人皆無幸免的,所以不會是組織裏的其他女子。至于她當天有沒有作案時間,臣肯請陛下召紫汐姑娘前來對峙。”
玉知微默了默,差人去傳紫汐過來。
近來主子很少主動找她。紫汐白衣白裙,進來的時候還很是歡喜,以為他又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了,然而一眼看到舒寒夜,隐有種不祥的預感。
舒寒夜很快就和她說了查案之事,并問她當天在那裏。
她的主子坐在上面,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紫汐一滞,“舒大人何出此言?”
“你如實回答便是。”玉知微說道。
……也是。在這裏對峙,想來也是皇上允許的……他也懷疑她了?
她忍下心中的難過,說道:“我那天執行任務去了,皇上命我去青木鎮打探一件消息,所以那一天我不在場。”
“那你的任務,是何時做完的?”
“任務……自然是在皇上規定的時限之內。時間隔得太久了,我記不太清。”
“你提前一天就做完了。”舒寒夜替她說道,目光如炬,似要把她看穿個洞來,“那一天你剛好有時間。你跟着皇上,找到了皇上的母親,然後臨時起意,在極短的時間內殺了她。”
“舒大人,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怎麽可能殺害皇上的母親呢?他是我的主子,也是我敬重的人。再說,我沒有那個膽子。”
“皇上讓你去青木鎮打探那對新人成婚的事情,他們提前一日成婚了,你的任務其實也提前一天做完了。你向來不放心皇上一個人,又知道他與他母親素有過節,出于擔心才暗中跟着,又用了北境特殊的藥粉來隐匿氣息,導致皇上沒有發現你。
你原以為殺了就罷了,沒想到死者在死前放了一把煙花示警,也沒想到皇上會看到煙花而複返,剛巧撞上皇上的父親趕來,就陰差陽錯地,把這件事嫁禍給了皇上。”
“你在說什麽啊?”紫汐看向玉知微。然而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打量着她,認真聽着舒寒夜說的每一句話。
“紫汐,他說的可是真的?”
“回陛下,奴婢不敢。”
“好,朕給你這個辯駁的機會。你們兩個繼續對峙,朕就在這裏聽着。”
“舒大人,你說這些有證據嗎?除了認為我也會那種武功,你還能拿出別的證據嗎?”
“我有一件你當日的在場證明。”他小心地面向皇帝呈上證物,“請陛下過目,看看此物是否是紫汐姑娘的東西。”
片刻之後。
“紫汐。”玉知微在上邊一抛,紫汐伸手,接住了那樣物品。
一條紫色的穗子。
“呵,一條穗子算什麽?怎麽就說是我的?”她的臉色十分難看,“舒大人就是這樣辦案的嗎?像這種東西,東市上賣的一大把。”
“不,這條穗子和外面那些賣的可不一樣。你仔細看看,它上面有一個獨特的标記。我特意去查了,就是那個殺手組織的獨門記號。這個組織讓女孩們都蒙着眼去摸不同顏色的穗子,再用顏色給你們起名。你摸到了一個紫色的穗子,所以才叫紫汐。”
“可你怎麽能說這個東西是在案發地撿到的?”
“讓你失望了,紫汐姑娘。那天我帶陛下一起去的,他也看到了。這條穗子被壓在石頭底下,已經放了數年,我搬開的。
這些年你一定以為只是不小心弄丢了這樣東西,卻沒想到它被掉在了那裏。”
“紫汐,”玉知微的聲音低低的,“你還有什麽話?”
這個穗子确實是她的物品,玉知微也認得。
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忽然大笑,笑得如殘陽滴血。
“可是我有什麽必要殺玉夫人呢?我和她無冤無仇,她還是皇上的母親。皇上是我主子,我何必要做這種事?對我有什麽好處?”
“因為你愛他。”舒寒夜毫不客氣地道出了真相,紫汐整個人如堕地獄,石化了一般。
她不想那隐秘的心事被一個外人當着他的面說出來,可對方只是個公事公辦的刑官,除了破案其餘諸事也不歸他管。
“你愛慕皇上,而皇上和他母親有深仇。你臨時起意殺了他母親,卻沒想到這個罪名會陰差陽錯地被嫁禍給皇上。你無顏告訴他真相。事已至此,只能瞞下去,你認為自己還可以繼續幫他做事,為自己贖罪。”
對方說得分毫不差,紫汐攥緊了袖裏的手帕。她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目光還是不自主投向了坐在上邊的那個男子。
“皇上,案情已明,該如何處置乃是陛下私事,臣這就回避。”
“辛苦愛卿了,你出去吧。”
房間內只剩下主仆兩人。
玉知微從座上走下來,不惱不喜地到了她旁邊。
紫汐噗通一聲跪下,“奴婢罪該萬死,一切旦憑陛下處置。”
“你承認了。”他不痛不癢地問了一句。
……事已至此,她能不承認嗎?
只是還對他懷有一絲希望,希望他能對自己還留有一絲情誼,賜個全屍就好。
“為什麽要這麽做?”
舒寒夜已經替她說過了,但他還是要聽她自己說。
紫汐跪在冰冷的地上,微微啓唇,“奴婢原本就是殺手,得蒙老盟主搭救,有幸認識陛下,做了您的屬下。後來奴婢聽慕盟主和江盟主聊天,得知了您的從前……
主子知道,紫汐一直都愛慕您。所有傷害您的人我都會恨。因為玉夫人,您一直回不了家。我就想,如果她不在了,您的處境會不會好一點,會不會就能回家。”
玉知微聽了道:“那也不是你該管的。我和母親怎樣,是我自己的私事。”
“一切都是紫汐的錯。我也不想的,沒想到最後玉家的人會把您當成真兇。可我沒勇氣告訴您真相,我怕您知道以後,就不會要我了。”
“陛下,”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她重重扣頭,“請您賜我一條白绫吧!”
她愛他,他又何嘗不知呢?可他給不了她回應,也接不住她的深情。
不管怎麽說,她殺了母親,是為的他。
如果母親活到現在,一切事情又會怎樣呢?他大概會和她斷絕母子關系吧。
他向來并不在意大多數人的眼光,只是玉家上下都把他看作弑母之人,除伯父以外無一人接納他,讓他常年都有無家可歸的漂泊感,找不到一點溫暖,也沒有誰可以依賴。
怪紫汐麽?有些怪,卻也無力去怪了。
她仰頭看着他,明媚的臉,晶瑩的淚。她不知他此刻正在想些什麽,是不想賜她白绫,打算五馬分屍麽?
本來想查明真相後告訴玉家人,尤其是寧王。可紫汐畢竟也是自己的人,對于她做的事他們會怎麽想呢?還不是他授意的。
玉知微無奈嘆了口氣。
“對不起,是紫汐讓您為難了。”
主子一定是恨透了自己,又看在自己勞苦功高的份上不知該如何處置。真相已明,他們之間再也不能到從前那樣的主仆關系了。
他正要說話,她忽然做了決定,很快拿出一把精致的金色匕首,架在了脖頸上。
“紫汐!?”他一驚,瞪大了眼看着她。
她看着他,露出一個美麗蒼涼的笑容。“主子,紫汐從小就被殺手組織訓練,折了壽來練武功,本就活不過十八。今年我十七歲了。”
已經十七歲了呀。
她原本希望這生命裏的最後一年,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為他做事,為他出生入死。在這最後一程的光陰裏也能每天看着他,也算是她最滿足的結局了。可這件真相為何不等她死後再被揭露呢,為何偏偏是在生前呢?
罷了,罷了。
他是正在想要怎樣放她一馬的,卻不想她忽然拿出匕首,這讓他又驚又惱,當即斥道:“你把匕首放下!”
她落淚道:“這是我能為您做的最後一件事。主子,來生再見。”